正屋里除了沈双玉，守在沈双玉身后的喻如、田秀，起了冲突的沈王氏和福婶之外，还有两个小丫鬟。</p>
沈王氏这般肆无忌惮地打了福婶，口出秽言，不仅是毁了福婶的名声，更是将自己积年的姿态姿态毁于一旦。</p>
喻如和田秀虽然没见过这种场面，但好歹能保持些许镇定，可也是垂着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p>
那两个守在门边的丫鬟战战兢兢，懊恼自己怎么就听到了老夫人那人的言语。</p>
“等祖父醒来，要如何处罚这院子的奴才，再由祖父定夺吧。”沈双玉声音不大，但是清冷又带着胁迫力。那双琉璃黑眸一扫，便带着无形的压力压在人身上，像是要将她说的话都压进众人脑海中。</p>
沈王氏攥着福婶衣襟的手僵了僵，不善地看向屋子里的两个丫鬟。</p>
她定定地看着沈王氏，嘴角微扬，似乎有一抹笑容：“祖母也是太过担心祖父了，才会一时失控了吧。不若祖母先回后院休息，等祖父醒了，孙女亲自去请您？”</p>
沈王氏虽然是恨极了，可到底保持了一丝清明，如果老爷子醒来得知自己将这个贱人处置了，必然是要跟自己翻脸的。她一边分析着，脸色忽明忽暗，一时摸不清沈双玉是为了自己好还是在护着这个贱人，上下打量了她几遍。</p>
沈双玉只大大方方地站着任她打量，脸色微沉。</p>
好一会也没能看出沈双玉的意图，沈王氏咬牙，狠狠将人推到在地，“银翠，把她给我拉下去，先把人关到柴房去！老爷若是不醒，就一直关着！”</p>
沈双玉看了跌坐在地上的福婶一眼，不动声色地退开两步。</p>
福婶被捏了衣襟、被打、被推倒在地，衣襟有些敞开，这会子看起来颇为狼狈。听得要被关起来，福婶的眼里充盈了痛苦之色，可是很快就被掩去了。她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垂下头将衣裳整理了一下。也没叫人扯着，自己就往外走了。</p>
银翠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王氏一眼，跟在福婶的身后走出正屋。</p>
福婶挺得直挺挺的身影刺痛了沈王氏的眼，她气得咬牙切齿，嚷道：“不许给她送吃食！饿不死她！”</p>
沈双玉看得沈王氏气急败坏的，宛如市井泼妇的样子，心里嗤笑，垂下眼帘，掩去了自己的不屑。</p>
听得出来，定是他们夫妻二人因为福婶吵起来了，而老爷子竟是气到晕厥。明知老爷子受不得刺激，沈王氏纵使是不满什么，也该退让些，顶多是私下里再寻个由头刁难一下便是了。可她偏要跟老爷子吵，把老爷子气晕了，却反过来责怪福婶。</p>
福婶亲自来送信又是为什么？她大可以叫个信得过的人把信送来的。</p>
沈双玉眼里闪过疑惑，不免将福婶今日说过的话都想了一遍。</p>
老爷子的身体在众人的眼中一直是硬朗的，他病了一回已经让人心里感到不安了。老爷子倏然晕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一时间人心惶惶。</p>
听到了消息，后院的女眷们很快就赶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回府的大老爷和二老爷。</p>
几个儿媳见得老爷子的情况，神色各异。楚氏找了个丫鬟问了几句，便守在边上一言不发了。王氏则是跟在丈夫身边，守在床榻前。</p>
而张氏则是去跟在沈王氏的身边，问过老爷子的情况后，反而对沈王氏嘘寒问暖。知道沈王氏心情不好时，便一直宽慰她。</p>
只有宋氏，既没有夫君在场，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来到这里，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来此像是只走一个过场似的，也没有人理会她。</p>
沈双玉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屋子人的不同样子，面无表情。</p>
沈迎曼也来了，但是因为和沈双玉对于周樱的不同态度，她刻意地远离沈双玉。看到了人便转过头去，当作没有看到。</p>
大夫施针后，老爷子的情况有所好转，但还是没有醒来。</p>
前院熬了药，大夫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老爷子身边。</p>
夜渐渐深了，儿媳孙女辈的不好留在前院，便都回去了。</p>
沈双玉带着两个丫鬟走在前边。同样是住在西院，宋氏走在了后边。</p>
背后的烛火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p>
沈双玉垂下眼眸就能看到走在后边的宋氏的影子，她摸了摸揣在袖口中的两封信，脚步不停，依旧是不疾不徐地走着。</p>
这条路走回去，先到的是宋氏的院子。</p>
快到宋氏的院子时，沈双玉停下了脚步。后边两个丫鬟也忙不迭地停下脚步，都是心有疑惑，看着沈双玉回过身子，望向后边的宋氏。</p>
宋氏冷眼看着她，走上来的脚步略有停滞，不过还是走了过来，在沈双玉的面前停下。</p>
沈双玉屈膝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又自己站起来，从袖口中摸出两封信，分辨一下，将其中一封信递了过去，道：“这是兄长寄回来的信。”</p>
宋氏一喜，抬手就接过了。</p>
手上的信被拿走的时候，沈双玉便收回了手，沉默着将另一封信递给身后的喻如，让她收着。又回过头，抬眸看了宋氏一眼，又无声地行了半礼，带着两个丫鬟转身离开。</p>
说来可笑可悲，她活了两世，都不知道该如何与母亲相处。不过她也知道，她与宋氏都不能算是母女，像是只挂了个名一样。</p>
沈双玉虽然是把信交给自己，礼数也周全，可是……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敬意！宋氏拿着信封，不悦地看着沈双玉离开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冰冷。</p>
沈双玉从琴课回来后，便去看了老爷子。又是老爷子出事，一直拖到现在回玉瑾院，还没有用晚饭。</p>
禄雪守在正屋外的檐下，看到人影便当即迎了过来，“小姐可算是回来了！饿不饿？”</p>
沈双玉看了她一眼，道：“有点。”</p>
禄雪笑着，朝喻如道：“饭菜在厨房温着，你去把饭菜端上来吧。”</p>
喻如点点头，拉了田秀一并去了小厨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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