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怀村巡逻的衙役剩下六个人，原因是县老爷怕其他地方会出现命案，把一些人调去巡逻别的村庄了。</p>
这让桐怀村的人既惶恐又生气，明明他们才是最危险的，可只剩下的六个衙役，能顶什么用？他们嚷嚷着，要求衙门的人不能走。</p>
衙役也是人啊，面对不知的危险，衙役们虽然知道且有心要保护桐怀村的百姓，但于他们而言，更要听从上级的命令。</p>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微凉。</p>
桐怀村里，不知谁家的土狗冲着晴朗的夜空吠叫，这撕破长空似的叫声，让村里的人高度紧张。家家户户窗门紧闭，谁也没敢出去看一看。</p>
沈双玉坐在椅子上，面向大开的窗户，看着深色的夜空。看着月光，就不由自主地想着桐怀村事儿。</p>
喻如走进来，禀道：“小姐，程姨娘在院子里，说是想见一见您。”</p>
程姨娘是三小姐沈月灵的生母。</p>
披星戴月的过来，应该是为了沈月灵。沈双玉回过头来，点点头：“让她进来吧。”</p>
喻如应了声，便退出去了。</p>
沈双玉也起身往外走，走到正屋去。</p>
程姨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连个丫鬟都没带。披着一件青色披风，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程姨娘年过三十，风韵犹存。</p>
沈双玉坐在石榻上，看着程姨娘走进来。</p>
程姨娘低着头走路，抬头看了沈双玉一眼，走到边上之后，屈膝虚福了一礼，“五小姐。”</p>
妾室的地位低，在府中的地位也就比奴才高一点而已。</p>
沈双玉得体又疏离地笑着：“程姨娘，不必多礼，坐吧。”</p>
程姨娘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喻如，“妾身做了一些点心，给五小姐尝尝，希望五小姐不要嫌弃。”</p>
沈双玉示意喻如收下，疲于应付，便开门见山：“我听大伯母说，三姐病了，不知三姐现在怎么样了？”</p>
闻言，程姨娘柳眉微蹙，一脸愁容，“三姐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在祠堂回来，就一直闹肚子。大夫人叫了大夫来看，日日吃药，可也没有半点起色，妾身这心啊简直是揪成一团，恨不得替三姐儿吃这个苦。”</p>
越说是越伤心，揪着手帕，强忍着泪水。</p>
沈双玉眸光闪烁，猜到了什么，只是跟着也轻叹了一声，“唉，三姐真是受苦了。”</p>
正此时，卫晴端着两盏茶进来，呈到沈双玉的面前，然后才将另外一盏放在程姨娘的手边。</p>
程姨娘心有警惕，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晴。</p>
沈双玉看她的样子，出声道：“你们出去吧，这儿不必伺候了。”</p>
她看着喻如说的，但也是说给卫晴听的。</p>
喻如福身退出去，卫晴自然也不能滞留，只得出去。</p>
“妾身有一事相求。”程姨娘泪眼朦胧。</p>
沈双玉看了她一眼，端了茶起来，茶盖划过茶沫，过热的茶水冒出缕缕热烟。她眉头一皱，把茶盏放到小几上，“程姨娘有事就说吧，若是能帮的，我自然会帮。”</p>
程姨娘下了决心般起身，接着屈膝就要跪下，全然不在意面前的人只是三房的“孤女”。</p>
倒是沈双玉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p>
这大伯父的姨娘给她下跪，传出去是说她沈双玉没规矩。</p>
程姨娘也是想到了这点，就顺势起身，啜泣道：“妾身听闻，五小姐今日出府，回来时还带了药，想必是到外边看病去了。妾身求五小姐，能否帮帮三姐儿，也到外边看病？”</p>
沈双玉一愣，随即笑了：“现在这个大夫不好，姨娘该去求大伯母，请她换一个大夫，而非来求我。再说了，我出府是为了筹备父亲周年祭，才顺便去看大夫的——这出府可不是易事。”</p>
程姨娘急道：“妾身也求了大夫人，可大夫人说，现在的大夫是有名的了，说什么也不愿意换。就是妾身求到大爷那里，最后也只能换来大夫人的这句话。妾身便想，只要能让三姐儿出府，就能去看病了。可大夫人不让三姐儿出府了……妾身也是没法了，才求到你这里。”</p>
程姨娘清楚，她就算求了大夫人换一个大夫，结果也只能是大夫人想看到的。她的三姐儿，就只是想要跟着安夫人学琴！偏偏大夫人还要从中作梗……</p>
沈双玉摇头：“可惜我也没办法。”</p>
程姨娘更加着急了：“五小姐，求求你了！只求你下次出府的时候，把三姐儿带上！出了府，只要出府就好了。”</p>
沈双玉挑眉，“程姨娘，你也知道我今日才出去了，拿的药也能吃到五天后了。你若是要寻我，也得五日后了，你觉得三姐能等到五日后吗？”</p>
“可……”程姨娘一噎，脸色更加难看了。五日后？按沈月灵如今的样子，五日后肯定都已经病得起不来了。</p>
程姨娘摇着头，哀求道：“求你了五小姐，你明日就算是出府去逛一逛也好啊，只要能带三姐儿出府，就行了。”</p>
她也想过请别的大夫进府来看诊，可是大夫要进来就必须得经过楚氏的同意。</p>
沈双玉笑了一下，“好端端的，我出去做甚，就算是逛，也得费银两啊。”</p>
她现在花的已经是老本了，赚钱没有，每日花钱可不行。说来，她可得尽快寻个法子赚钱了。</p>
程姨娘脱口而出：“五小姐，妾身还有些银钱，五小姐明日拿去花吧。”</p>
为了女儿，她倒是舍得。沈双玉抿抿嘴，难免就想到连女儿落水也不愿意出现的宋氏。</p>
沈双玉挑唇，“姨娘对三姐可真是好。”</p>
这话使得程姨娘强忍了许久的眼泪掉落，她匆忙揩去泪水，“这为人母者，不都是希望儿女过得好……诶，五小姐，三夫人应该也只是有难言之隐，妾身并没有说她的意思……”</p>
沈双玉笑容不变，“程姨娘，我就直接说吧，我做什么亏本的买卖，你只说要若帮你，你能给我什么？”</p>
程姨娘琉璃般的眼眸望着她，手指不由自主地弯曲，她扣着椅子扶手，反问道：“妾身不解，五小姐想要什么？”</p>
“你该说，你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费力气帮你的。”沈双玉也没顾忌喻如在旁，直言道：“银钱、首饰、利益，你觉得我有看得上的，就拿来交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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