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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碧辰并不是真带他俩来散心的，她一直在等时机。</p>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又是扑蝶又是摘花，耍了快半个时辰。</p>
江鱼瑶抱着一大簇花，回到萧碧辰身边：“萧大婶，你喜欢哪些？”</p>
“你喜欢吗？”萧碧辰反问道。</p>
“喜欢啊。”</p>
“来，现在可以试试弹奏那首曲子了。”</p>
“现在？”江鱼瑶现正耍在兴头上，“我怕现在沉不下气来。”</p>
“沉下气来做什么，你现在是什么心情，或快或慢、或轻或重，都随着它体现在你的指头上。”</p>
“可是辛姐姐说沉心静气……”</p>
萧碧辰依旧望着那张琴，让她过去。</p>
江鱼瑶虽不明所以，但至少知道她是在帮自己，便是放下花，坐到了琴前。</p>
“不要深呼吸，不要尝试做任何平复，”萧碧辰提醒道，“直接落手抚弹。”</p>
江鱼瑶觉着现在心里很慌，必然会弹错，或更难听。</p>
但一来萧碧辰态度坚决，二来反正自己玩得也高兴，她也就豁出去，权当弹着玩耍了。</p>
本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搞着玩，但没想才刚弹奏第一小段，她自己就来精神，摁住琴弦，又惊又喜地望向萧碧辰。</p>
萧碧辰微微笑着冲其扬扬眉毛：“这首曲子是辛悦铃十二岁时在此玩耍，谱的琴曲，你现在知道自己琴声中所缺是什么了吗？”</p>
“快乐和高兴？”</p>
“是心绪，是对曲子感同身受的心绪，你自己都不能体会到曲子所传递的东西，听你弹奏的人更听不明白，成品也就只是一个个音调而已，关于这首曲子，你不要想着如何把每个音符弹奏出来，而是要想着如何在指尖描绘出这幽香、绚丽以及自身的喜悦。”萧碧辰抬抬手，让她继续弹下去。</p>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p>
就这首曲子而言，萧碧辰的话是让江鱼瑶顿时开了窍。</p>
刚在远处的言无纯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她们身旁，萧婆婆让他不要说话，站在旁边安静听。</p>
看着江鱼瑶脸带笑意，闭着眼，身体有模有样地晃动，言无纯是得意地碰了碰萧碧辰。</p>
江鱼瑶奏完一曲，欣喜若狂。</p>
“小瑶子！你找到晃悠地节奏了！弹得也好听多了！”言无纯显摆道，“我就说我能帮你寻到办法，走，咱们去河边玩！”</p>
“不玩了，我要练琴，刚才还弹错了几个地方。”</p>
这首曲子很简单，连百乐坊入门时所教的曲子都比不了。</p>
那时的辛悦铃年纪小，能著此曲是天赋，然她的这首曲子并不完美，也非是什么佳作，甚至是连名字都没有。</p>
所以能完整弹奏出这曲子，并不是什么让人惊异的事情。</p>
然而就江鱼瑶所说‘弹错’的几个地方，萧碧辰也听出了，在她看来却并不单单是‘弹错’——江鱼瑶刚才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乐律和自己的心绪之中，下意识所改的那几音，甚比原曲更加符合与合理。</p>
就因这几个‘错’，江鱼瑶所展现出来的才华，是让萧碧辰肃然起敬。</p>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想看看是不是巧合而已。</p>
“你去自己玩，或者站远些打坐练功，或者去抓些野味。”萧碧辰把言无纯给赶走了。</p>
任由江鱼瑶把原曲弹了遍。</p>
弹到刚才自己改动的几处时，她都皆有停顿。</p>
弹完整首，江鱼瑶舔舔嘴唇，似有话说，但看了几眼萧碧辰后，还是没有说出来。</p>
“怎么？”萧碧辰主动问道。</p>
“那个，是这样。”江鱼瑶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说出口。</p>
萧碧辰很专注地对她点点头，鼓励她说出来。</p>
“我……我觉得有些怪，”江鱼瑶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有几个地方，原曲的音并不如意，总觉有些不舒服。”</p>
“就是你先前弹错的地方？”</p>
“对，我倒是可以照着原曲弹奏。”</p>
“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萧碧辰紧接她的话说。</p>
江鱼瑶惊奇于对方竟知道自己的感受：“是。”</p>
“那就照你自己想的去做，毕竟是你在弹奏，不是听者，更不是谱曲之人。”</p>
“这样好吗？”</p>
“你觉得呢？”</p>
“不知道。”</p>
“抚琴之人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知道。”萧碧辰笑道。</p>
江鱼瑶沉默了片刻，尔后抬起头来：“我想试试自己的，因为原曲它并不能全然描绘出我想要的。”</p>
萧碧辰耸耸肩：“那就照你自己所想去做。”</p>
今天，萧碧辰实是只想带江鱼瑶来略加点拨，顺道再看看她的悟性如何。</p>
她本料想最好的结果，就是江鱼瑶能很快开窍。但江鱼瑶所展现给她的东西，却远不止如此。</p>
往后几日，她将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江鱼瑶身上。因临近百乐坊收徒的日子，且小瑶子的琴声越来越动听，言无纯倒是乐见于此，跟萧婆婆连续切磋了将近一个月，脑子里早印下了萧婆婆的那些招式套路，他现在只需假想与萧婆婆对手，也能自己练起功来。</p>
“我是第一天就去，还是等几天呢？”吃饭时，江鱼瑶冷不丁开口问道。</p>
“肯定是要先拔头筹了！”言无纯想都没想就回说。</p>
“我劝你多等几日，最好能等到悦岚回来。”</p>
萧碧辰的意思只有她自己知道，有辛悦岚在的话，江鱼瑶凭着天赋或可破格进入百乐坊，但若没有，江鱼瑶展现出的才华和天赋就算再出众，皆会因她的残疾而被拒之门外。</p>
“有辛姐姐在的话，我倒是能更放松些，大婶已经知道辛姐姐什么时候会回来了？”</p>
“还不知道，只是你可以多等几日再去，反正也不影响什么。”</p>
言无纯也是没什么主见：“倒也是，多等几天，万一辛大侠回来了，说不定把你这关系户给保进去。”</p>
“嗯，你想得挺周全。”萧碧辰讥讽地‘表扬’言无纯道。</p>
“那也是个门道不是，”言无纯不以为然，“反正小瑶子已经弹得那么好了，那百乐坊到底也是会收她进去的。”</p>
江鱼瑶听言无纯这么表扬自己，自是嘿嘿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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