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的眉尾讶异地挑起，赵寂露出疑惑神情：“你怎么会这么想？”
卫初宴轻轻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这是什么问题？赵寂皱着眉拉开卫初宴的被子，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了！我心里哪有其他人？一直只有你啊。”
没有其他人吗？卫初宴耳朵动了动，从被子里钻出来，犹豫地看向赵寂。
冬夜清冷的月光下，赵寂脸上的认真一览无遗，她的表情是认真的、眼神是真挚的，卫初宴无法从她脸上读出半点谎言的痕迹，如果她在说谎，那么她一定是世界上最成功的一个骗子。
卫初宴差点就相信了她，可是，那些梦话......
那些梦话也做不得假啊，一个人在梦里的情绪，是最骗不了人的，卫初宴难以忘记赵寂在梦里一声声唤着别人名字的样子。
心脏抽搐了一下，卫初宴撑起身子，半跪在床上，目光一错不错地把赵寂瞧着，她的瞳色其实是有点浅的，平日总给人以温暖的感觉，但是今天晚上，赵寂却觉得那双眼睛好似很是漆黑，仿佛染上了雪夜的清冷，愈发朝着前世那个人重叠起来。
赵寂恍惚一瞬，忽听卫初宴轻轻说道：“那，‘weiqing’是谁？”
卫卿。
这个本来永远不该出现在卫初宴嘴里的词偏偏被她说了出来，前世的过往因卫初宴这一声而被唤醒，赵寂一瞬间如遭雷击，整个人失魂落魄起来，一声“卫卿”从她喉咙里溢出，听在卫初宴耳中，竟满是温柔缱绻的味道。
温、柔、缱、绻。
如嚼黄连般将赵寂话里的意味细细咀嚼，卫初宴那张清纯秀美的脸蛋上，露出愁苦神情，她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赵寂果然，一直爱着另一个人。
即便不愿意，卫初宴也不得不承认，赵寂从来没有把“卫初宴”三个字喊得像那声“weiqing”那般婉转过。
所以，赵寂对她的爱也是没有对那个人那么多的吧？
那又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思及此处，卫初宴忽觉有些喘不过气，双s级alpha在□□上已强横到了极致，她本来不该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她此刻，不仅透不过气，而且还气血翻涌，胃里似在翻江倒海，一阵阵泛起恶心，她捂住嘴，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唇舌之间，被卫初宴沉默地咽了回去。
赵寂这时也心头大乱，她紧抓住卫初宴的手腕，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卫卿？你记起来了？你记起来了多少？”
卫初宴忍住喉头翻涌的痛楚，茫然地“啊”了一声，与赵寂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那个‘weiqing’，她是谁？”
看着一脸怀疑的卫初宴，赵寂明白过来，原来卫初宴不是想起了前世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赵寂的脑子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她动了动嘴唇，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要告诉卫初宴吗？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赵寂不是没想过卫初宴会不会有想起前世的可能。她总觉得，虽然卫初宴不像她那样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生到这里的一个小女孩身上，但卫初宴也许也会想起前世的记忆，这个想法没有依据，单纯是出于直觉。
毕竟，卫初宴跟前世太像了，明明她的人生经历与前世全然不同，可卫初宴的性情却于前世一般无二，某些小动作也像极了从前，赵寂有时候会觉得，纵然不记得了，可是前世，必定也在卫初宴灵魂上烙下了痕迹。
可她从没尝试过唤起卫初宴的记忆。
她怯了，她们曾经有过那么惨烈的前一世，过往的那些记忆对卫初宴来说太过沉重，对赵寂也是，那些伤口至今仍然留存在赵寂心口，不必触碰都是鲜血淋漓，如果可以的话，赵寂宁愿卫初宴永远不记起。
而且......赵寂害怕。
前世......前世卫初宴是自戕于狱中的，赵寂知道，卫初宴心中不是不恨她，她的确做错了许多，卫初宴当初自尽，固然是迫于局势，却也是出于绝望，卫初宴太累了，卫家的叛乱、众臣口口声声的“清君侧”......那些事情压得卫初宴喘不过气来，而她最后选择去死，可是，做下这种决定的她，究竟是为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赵寂呢？
她其实，是恨着赵寂的吧？
赵寂一直不愿去细想。
可赵寂确然已得到惩罚了，她并不去怪卫初宴，只恨当初的自己不能坦诚一些、不能强大一些，没有给卫初宴信心，反而成了迫害卫初宴的一环。
那些事情......那些事情，若是卫初宴想起来了，要怎么办呢？赵寂几乎马上就想到了最有可能也是最差的那个结果——卫初宴会离开她。
赵寂这长久的沉默令卫初宴的心一寸寸凉下去，像是窗外的雪花飘落进来，全数洒在了将要荒芜的心口，卫初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赵寂方寸大乱地摇头，似急切想要解释什么，然而卫初宴对此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不说，我来说，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心里，喜欢的是另一个人。你就连做梦，梦里也都是那个人，你每天晚上都喊她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呢？既然这么喜欢她，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我？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双向标记了，双向标记一旦完成，你就算有多喜欢那个人，你和她，也没有未来了。”
卫初宴更咽起来。
她很早以前就喜欢上赵寂了，赵寂也很早就想要跟她完成双向标记了，可是她一拖再拖，怕的是什么呢？怕的就是双向标记完成了，赵寂却忽然发现，原来她不是真正地喜欢卫初宴。
这是耽误赵寂一辈子的事情。
现在看来，卫初宴一直担心的那件事情，成真了，她以为的彼此相爱，不过是一个被隐瞒的错误。
卫初宴又剧烈地咳嗽了两下，有艳丽的红色，弥漫在她唇角。
“不是的......和你双向标记，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啊。”
赵寂总算明白为什么卫初宴会这样了，她居然会说梦话的吗？她在梦里说了什么，导致卫初宴认定她喜欢“另一个人”了？她来不及细想，心慌地解释了一句，可卫初宴已经听不进去了，她面色枯败，眼中积蓄起比冰块更难化掉的忧郁：“不该这么早标记你的，我早就说了，再等等，等到你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了，我们再双向标记，可是......”
卫初宴红了眼睛：“可是你既然一直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不是的！”
赵寂飞快地吐出一句，脸色变得万分苍白，她死死拉住了想要离开的卫初宴，哪怕不想，也只能说出来：“卫初宴，你相不相信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
卫初宴看着她，染血的嘴唇微扯，露出个嘲讽的笑来。【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