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l class=tent_ul>
等到安嘉乐狼吞虎咽吃完东西, 邵玉华早就不见了。
此时的安嘉乐有点心烦意乱,邵家能收留他,不被人抓走,就已经是成全了两家的情谊了, 他哪里还有脸面说出想跟邵玉华重归于好的事儿?
换做是他, 要是他的女儿被对方离婚了, 他也不可能同意对方重新和好除非邵玉华自己愿意, 但是看看邵玉华这个意思……
安嘉乐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再也不嫌弃房间臭, 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了,他蒙头倒在床上 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不想见任何人。
……
邵玉华做事勤快,条理分明,米铺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她走到哪里都会让王焕冬先把米铺里的账过一遍, 把账目先查清楚了,并且从不拖欠工人的工钱。
二十多家米铺整整齐齐得, 几乎全部都是盈利状态。
镇上不少人眼红他们家的生意, 但是有什么办法 ,人家邵玉华就是能干, 邵家生意就是红火, 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不过也有人开始打邵玉华的注意,都想把这个宝贝疙瘩娶回家。
这天邵玉华刚把王焕冬过来,两个人刚坐下不久,外面就来了一个奇怪的顾客。
一般的顾客来米店都是买米的,但是今天这位来了之后, 不买米反倒是想见东家。
伙计们不敢做主,赶紧到里面通报。
铺子里打扫卫生的安嘉乐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年轻人吵着要见掌柜的,点名要见邵玉华,还口口声声说是要跟她相亲来的。
安嘉乐心里正窝着火呢,邵玉华在里面,王焕冬也在里面,而且回回都呆很长时间,这些事情灼烧着安嘉乐的神经,让他煎熬无比 ,没想到这时候又来了一个相亲的,这让安嘉乐更加火上浇油。
安家乐虎视眈眈看着不远处过来的这只像是花孔雀一样的男人。
男人长得身材高挑,身上穿着灰色长袍,头发整齐地拢在脑后,没有一根错乱的,就像是狗舔了一样,男人面向不错,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男人。
安嘉乐没有出头露面的立场,所以拿着笤帚一边扫米,一边死死地盯着他。
“我是来跟你们大小姐相亲的,你们还不送信儿去,耽误了事儿,你们担的起吗?”
男人话音刚落,邵玉华就从里面出来了。
邵玉华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这几天也没有媒人给她说媒呀?
“你找我有事儿?要是买米就直接到柜台就行。”邵玉华说完就想走。
男人一见邵玉华的模样,一双桃花眼顿时眯起来。
“我叫冯远,三奶奶没跟你说吗?我是他娘家那边的亲戚,三奶奶给从中牵的线儿,今天让我过来看看。”
其实三奶奶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的事儿,这都是三爷爷安排的。
今天的冯远好好打扮了一番,来的时候嘴都抹了蜜一样,虽然他一开始听说邵玉华是离过婚的女人,他是嫌弃的,但是毕竟邵家那么大的家产,为了钱,他只好把这事儿暂时放下,实在是不行的话,他就继承了邵家家业,然后纳几个小妾不就行了?
他已经把后路想好了,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一个如花似玉一样的女人,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邵玉华不知道他的来意更对他没有兴趣。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今天冯公子来也来了,见也见了,我也没有时间招待公子,不好意思了。”她这就要送客了。
冯远的眼睛都黏在邵玉华的身上,刚想说话,就被邵玉华送出去了,冯远怎么出来的都不知道,脸上笑成一朵花。
邵玉华脸色一切如旧,继续回屋算账去了。
安嘉乐在外面急得脸色发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一股怨气发不出来。
邵玉华回到屋里脸色一切如旧。
“算账?今年新米多花了多少钱?另外粮库多存了多少粮。”
王焕冬面色青白,一言不发,手里的盘珠子拨动的啪啪响。
“大小姐,刚刚那个冯远不是好人,你不能嫁给他。”
王焕冬说完,停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眸光盯着她。
邵玉华:“……”
她跟这个年轻人一起查账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多说一句话,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王焕冬见邵玉华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急得脸颊通红:“大小姐,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招婿,你完全可以找更好的男人,这个人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邵玉华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王焕东一听这话顿时急了,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蹦,清俊的脸上五官都有些错位,握着算盘珠子,几乎要捏碎了。
“他真不是好人!我要是骗你,出门就被雷劈!大小姐你信我!他跟我外祖家是一个镇上的,我回去的时候经常听到有人说他的事,他前年还跟一个小媳妇打得火热,被人家男人追着打,后来那家男人暴病死了,他就跟那个女人明铺夜盖,镇上的人都知道。”
他说完之后,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压抑的感情几乎要倾泻而出的时候又被他压制住了,他不过就是一个账房先生的儿子,他爸爸忙不过来,他才过来帮几天忙,过后还要到上海继续上学呢。
“大小姐你……我不会骗你的!”
王焕冬觉得胸口有股腥甜的味道在后口蔓延开来。
哪怕大小姐永远不知道自己喜欢她,那又如何,只要她能找到一个更好的男人就行了。
邵玉华被他的态度惊了一下,随即温婉地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总之,他怎么样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嫁给他。”
王焕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赶紧换了一个算盘继续算账,今天算账算得格外卖力,不大一会儿就查完了。
账面上亏了五十多块钱。
虽然亏钱了,但是今天邵玉华心情不错,只让账房先生自己查清楚,把钱补回来就算了,要是换成以前,那是要开人的。
……
邵玉华前脚刚回到家里,安嘉乐就跟着回来了,脸色铁青,唇瓣干涩,眉宇深处隐藏着隐隐的怒气,踏进大门的一瞬间有种老婆跟人跑了的感觉。
前后脚,他很快就追上了她。
“你在招亲?”安嘉乐话语中隐藏着怒气。
邵玉华压根就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匍匐在他身边,唯命是从的柔弱女人了,她的眼神就带着致命的杀伤力。
沉默的力量足以击垮一个人心理防线,安嘉乐只是一个公子哥,并没有那么□□的意志力,所以很快就溃败下来。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招亲了,我可以跟我爸说让你重新做回安家少夫人的位置。”
他说这话带着施舍的味道,但是底气却不足,说完了有点心虚的味道。
眼前这样的邵玉华,跟他想象中的那个封建保守的女人还是有些差距的,而且差距很大。
“你不用招婿,我还可以重新娶你!”
安嘉乐倨傲的自尊心,让他自己全所未有满足和倨傲。
邵玉华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转身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安嘉乐恼羞成怒:“邵玉华你可不要后悔,你趁着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说完之后狠狠瞪着邵玉华,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这么做的,这女人居然敢羞辱他?
邵玉华扑哧一声笑出声:“安嘉乐!我们结婚才刚刚三天,你在外面的女人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这种事情是你一个新派进步男人应该干出来的事吗?你们不是提倡爱情自由,要一夫一妻吗?那你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
安嘉乐:“……”
一句话堵得安嘉乐说不出话来,但是他仍旧不死心。
“我是男人,男人有点儿这方面的事儿有什么不可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新学派的老师家里有妻子,在外面不还是娶了好几个红颜知己吗?红颜知己而已。”
邵玉华懒得跟他说话:“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去干活!”
她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转身走了。
安嘉乐:“……”
还有比这个更加侮辱人的事吗?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到一个对等的位置上去谈这件事,而是把他放在仆人的位置上来说这件事,那就完全没有话的资格。
安嘉乐从未有过的屈辱,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是逃难,而且还在人家这里做短工,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说那,而且还要跟人家结婚?当初也是他主动要离婚的,现在却憋屈得几乎要吐血,早知道这样他离什么婚?
邵玉华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小丫鬟就跑来告诉她,三爷爷带着媒婆上门提亲了。
又是上门提亲,这个老爷子还真是不死心了。
果然一进邵宸延的园子,就听见里面大呼小叫的。
“老二,这次你不能在拖赖了?我这次可是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你说要找上门女婿,三爷爷我成全你,专门给你找了个好女婿。
这次你可不能再忤逆你三爷爷了?冯远这孩子真不错,打小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还能错的了?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要是答应我们今天就定下来。”
邵玉华从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进来之后就看到邵宸延坐在整座上饮茶。
邵宸延赶紧招手把邵玉华给叫过来:“你来见过你三爷爷。”
两方面已经快要撕破脸了,就隔着一层皮,邵宸延脸皮厚,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邵玉华不情愿地过来行了个礼。
“三爷爷您有什么事儿?”
有什么事儿?
事儿太多了!
邵三爷爷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不等他先开口,就听到邵玉华说:“爹,我已经看中了一个人,想着招他做上门女婿。”
她一说这话,屋里的人顿时一愣,外面的安嘉乐也是一愣,他刚刚跟邵玉华说结婚的事儿,她马上就对着家里人说这事儿了?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再者说了这女人跟谁商量了?她居然要让自己做上门女婿?
这件事他还没跟家里商量好不好?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然而他还没等进屋,就听见邵玉华又说话了。“爹,你答应不答应?”
邵宸延一听,心里马上高兴起来:“哪家的孩子?我见过吗?”
邵三爷爷就被晾到一边了,也没有人问问他的意思,也没有人关心他来这里干嘛了。
邵玉华道:“爹,你见过的,王焕冬,王先生的儿子。”
王焕冬?
邵宸延顿时抿嘴笑了,果然是他的女儿,眼光真好。
这孩子确实不错,不但长相出众,而且学识很高,他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呢,现在因为在假期的缘故,为了给父亲帮忙才到铺子里帮忙算账,那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不像是安嘉乐一样,让他爸爸在学校里捐钱,买一个名额,在学校混日子的。
邵玉华害怕邵宸延嫌弃对方出身低,所以不同意这件事儿,再者说她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入赘所以一直都不敢说,之所以现在提出来,就是为了堵住三爷爷的嘴。
不论怎么说,她总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心理上还是觉得有点配不上人家。
邵宸延可不是这么想的,他马上就答应了。
“好!好!这孩子不错,我早就看好他了,你找个时间把他叫过来,我好好跟他谈谈。”
邵玉华:“……”
自己的爸爸着就答应了?这么痛快?
旁边三爷爷脸上的褶子都要挤成一个包子了,干巴巴的看着父女两个说话。
邵宸延这边和闺女都已经决定完了,才过来问这个三爷爷。
“三爷爷您还有事儿吗?您今天过来是为什么事儿来着?”
三爷爷:“……”
邵三爷爷是为了提亲来的,这父女两个,一句话都不让他说,这是待客之道?不过现在也不用说了 ,他走就是了。
邵玉华真想问问自己的爹,到底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
客厅门外安嘉乐的脸都黑透了,邵玉华嘴里说的那个人居然不是他?这是离婚之后,安嘉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转身刚要走,就看到王焕冬朝这边来了,手里头抱着两册账本,面容有些僵硬。
王焕冬见到邵玉华时,一脸的茫然。
安嘉乐在旁边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王焕冬也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退,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邵宸延从里面出来了。
邵宸延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这个王焕冬长得确实不错,模样清秀俊雅,换作某个年代妥妥的小鲜肉,堪称流量级别的,就算在当下也是青年才俊,关键是这个人还比较老实可靠,是那种温润如玉形的,脾气性格格外的好,只不过不善言谈。
孩子是个好孩子,但是还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入赘,这年月没有哪家的男儿愿意入赘的。
在外人的眼里入赘的男子是低人一等的。
这种事情邵宸延不会亲自过问的,要问也让邵玉华自己问,万一对方不答应的话,也不会太尴尬。
邵宸延果断的离开,留空给他们两个,让他们自己去相处,对于这一点邵宸延一点都不担心,他倒是担心现在离那个天灾越来越近了。
邵宸延是开米埔的,天灾人祸对他们的生意造成很大的影响,原剧情中还没有到发生天灾的时候,原身的家产就已经被安家吞并了。
那时候换了安家做主,安家哄抬物价,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绝境中的村民揭竿而起,一夜之间就把所有的粮食全部抢光了,不但抢光了,还放了一把火。
现在米铺子还都在邵宸延的手中,事情当然是不能发生的,要好好地应对才是。
果然邵玉华的婚事还没有眉目,一场蝗灾就这样发生了。
江河县收完了稻米之后,天气日渐干旱,人们逐渐感觉到了天气不正常,田地里经常会有蝗虫出现,开始的时候零零星星,最后一片一片的遮天蔽日。
人们一开始,还捉一些烤来吃,但是后面就变得越来越可怕,这种东西连成片的,只要有蝗虫飞过的地方连天都变成黑色的,所过之处一点绿色都不见。
人们辛辛苦苦种下的秧苗,很快地就被啃成了光杆,一点绿色都不见。
蝗虫根本就不怕人,大有跟人你死我活的架势。
江河县十五个村子,一夜之间全部被啃噬干净。
第二天人们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都不认识自己的家门,屋外面的大树树冠都被啃没了,野地里连颗野草都不剩。
村民们拿着家什,在后面敲锣打鼓地追打,一点用都没有。
一个村子这样,两个村子这样,一个县城,周边的县城全都成了光秃秃的模样,村民全都傻了眼。
秧苗都被啃光了,村民吃什么?本来家里就没有多少粮食,现在更没有东西吃了。
村上镇上全都是饥民,加上天气干旱,人们仅靠着河水冲击。
与此同时各个米铺里的米价就开始飞速地上涨,原来三毛钱一斤的糙米成了一块钱,原来五毛钱一斤的大米成了一块五,就这样还在涨,早上一个价,晚上又是一个价。
黄家的米价翻着翻地往上涨,挨饿受困的村民叫苦不迭。
邵家的米铺没有开价,人们都眼巴巴地等着呢,以前邵家都是随着黄家的价钱来的,黄家买多少,邵家也跟着卖多少,可真要那样众人就真没活路了。
到了邵家这边开价的时辰,邵宸延亲自到了现场。
周围为了不村民,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邵宸延,像是要吃人一样。
村民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光了,再过几天就要吃观音土了,所以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生存的欲望,让人脊背发麻。
邵宸延咳嗽了一声,脊背挺直地从中间的石子路上走过,一直走到米铺门前搭的高台上。
今年邵家米铺存粮是最多的,邵宸延几乎把家里所有的钱都买了粮食,把能装的仓库全都填满了,所以粮食不缺。
邵宸延道:“乡亲们,今年大家遭灾了,我的心情跟大家一样,所以咱们的粮食还是原价卖,我不能发大家的国难财,也不能黑大家伙的救命钱,所以大家伙放心,凡是在我这里买粮的粮价不变。
另外今年的灾情,再过十天半月的就过去了,大家伙不要屯粮,尽可能地都能吃上粮食,所以每人十天之内限购三十斤,大家要是都能同意我就开粮 。”
每人三十斤!而且价钱不变!
这么好的好事儿谁不答应呢!
“好!我们答应!我们答应!”
台下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大片,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个都给邵宸延磕头。
众人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儿是真的。
邵宸延抬手放粮。
真的是跟原来一样的价钱,一分钱都没加。
收粮的时候,邵宸延没压价,该多少钱收就多少钱收,黄家那边涨价,他也不涨。
现在黄家那边哄抬物价,刚涨上去不到一天,邵宸延这边又开始平价放粮。
黄家那边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还让不让人挣钱了!
这不是老天白白送来发财的机会吗?
“邵宸延是不是有病呀!我草泥马!”
邵家的米铺比黄家多得多得多,邵家价格不变,黄家想蹦跶也蹦跶不起来。
即便这样灾民依然多的数不过来,因为有钱的人毕竟是少数,还有很多农户家里孩子多,拿不出钱来买米,一家人只能活活的饿死。
邵宸延又出了一个救灾办法,他赊米给大家,只要打个欠条,借多少米到时候还多少米。
就等于邵宸延借给他们钱,让他们暂时渡过难关。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大部分没有钱的人给邵宸延打了借条领到了白米,家家户户都像过年一样,临走还不忘给邵宸延磕个头。
这样一来解决了绝大多数人的活路,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没有田地也没有生活来源的人怎么办?
邵宸延就让邵玉华在米铺前面的空地上舍粥。
邵玉华穿着粗布衣裳,包着头巾,挽起袖子,露出嫩白修长的手臂,一边擦汗一边给村民舍粥。
邵宸延在前面忙着,后面的事儿全都有邵玉华打理,包括米铺调动粮食,工人的分配,米铺的秩序,防备人蓄意囤货的,这都要人盯着。
邵玉华就将这些事儿安排得明明白白,完人的买米队伍居然一点都不乱。
施粥的队伍也是秩序井然。
王焕冬一直都跟在邵玉华的身边,时时刻刻给她打下手,人多的时候在身边护着她,生怕有人碰着她伤着她。无人的时候两个人对视几眼,眼睛里满满的爱意和甜蜜。
安嘉乐在旁边冷眼看着,两只手狠狠地握着扫帚,手背上青筋蹦起,丢掉手里的东西,转身没入人群里。
“安嘉乐安少爷不见了!”管家急匆匆过来报信。
邵宸延只是淡淡道:“也许他不想在这里待了,由他去!”
邵家人忙着赈灾哪里管得了他?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江河县包括周围这些西安居然没有饿死过人,那些没有邵家米铺的乡镇,经过这场灾难饿死了不少人,不但死了人而且还发生了瘟疫,弄得人心惶惶的。
奋战了一个月终于盼来了一场透雨。
雨水滋润了大地,那些蝗虫居然也没有再回来,光秃秃的地面上又开始散发着勃勃的生机。
这场危机总算是过去了,人们又可以回去种地了。
邵宸延这边也长出一口气。
危机过去了,邵家的米铺算是保住了,虽然米铺连卖带送差不多都被搬空了,但是至少东西和人都还在,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另外村民们都给他写了字据,以后粮食丰收了,还会归还他的,他也不吃亏。
这天,邵玉华正想回家,王焕冬把她拉到了墙角边。
“大小姐你说的那件事儿还当真吗?”王焕东脸颊憋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邵玉华忙了那么多天,早就已经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什么事儿?”
王焕冬一看她这副模样,急切道:“你说找上门女婿的事儿。”
一听这话邵玉华的脸上也火辣辣的,这几天忙晕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上门女婿也不是人人都想当的,我不想勉强别人。”邵玉华说完就想走,却被王焕冬一把拉住了,自从舍粥起,两个人在粥棚里待了一个月,他心里的心思再也瞒不住了。
“我已经跟我爹说过了,他答应让我入赘,家里还有我小弟呢,他能撑起王家的门楣。”
王焕冬这一句话顿时像着久旱的甘雨一样浇灌了干涸的心。
邵玉华虽说有招婿的意思,但是也知道想要找到自己中意的人并不容易,好人家的孩子都未必愿意招赘,有些愿意招赘的大多是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进来的。
王焕冬见她不回答,心脏瞬间坠入十八层地狱一样。
“你要是不答应,就当我没说。”
“我答应!可是我比你大一岁,又是离过婚的。”
邵玉华比王焕冬大了一岁,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离婚了的,在外人看来总是有些瑕疵的。
王焕冬望着她的眼睛道:“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就行!”
……
客厅里一对年轻人站在邵宸延的面前气氛十分的凝重。
邵宸延刚想着休息一下,但是看来是不能了。
“你真想嫁给他?”邵宸延对着邵玉华说道。
“爹!焕冬很好。”
邵玉华说完红了脸,接下来就不说话了。
邵宸延一看这是两个人商量好了,这次过来,怕是过来告诉自己一声了,罢了!姑娘大了越来越有主意了。
对女儿容忍,但是对别的男人邵宸延可没有那么宽容。
“你真的愿意入赘邵家?不要勉强!”
“不勉强!我这后半辈子一定对大小姐好,一定会孝敬您的。”
王焕冬说话的时候十分得诚恳,几乎憋红了脸。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既然两个孩子都是愿意的,邵宸延当然愿意成人之美了。
眼下灾荒刚过不易铺张浪费,两个年轻人又不想拖到年后,所以邵宸延就给他们办了个简单的婚礼。
就是简简单单地摆上几桌席,请乡邻过来吃顿饭。
邵宸延现在成了江河县的大善人,他家的婚事自然引来众多人的祝贺。
一场简单的酒席也办的热热闹闹的。
只是邵氏宗族的人几乎没有到场祝贺的。
邵宸延找了上门女婿,自然有人给他顶门立户,在不需要把财产都交到宗族去了,这些人捞不到好处,当然就不愿意再出现了。
婚礼过后邵宸延专门带着王焕冬和邵玉华到了县里,做了备案文书,把王欢冬的户籍也给改过来落到了邵家,这算是光明正大的了。
家里的事情还是交给邵玉华打理,王焕冬给她帮完忙之后继续到黄埔军校深造。
军校,他只读了一半还要把另一半读完,现在他已经成家立业了,不得不为自己和妻子的将来打算。
王焕冬是个有志气的人,也不是一个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人,他有自己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入赘邵家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能跟邵玉华在一起,这些事儿都不算什么。
过完年之后王焕冬收拾东西上学去,邵玉华一边给他打理东西,一边跟他说话。
“出门在外不要惹事,有事给我写信。不要担心我,我什么都能应付得过来!你在外面好好的,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两个人结婚几个月就像是老夫老妻一样,邵玉华明显话多了很多。
王焕冬从后面环抱着她的腰身,贴近了她的耳朵:“我都知道,我这一去得半年才能回来……。”
邵玉华耳尖儿顿时通红。
当天晚上两个人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柳氏想叫人吃饭。
邵宸延道:“别去!他们多大的人了,想吃就吃,不吃就算了,不用给他们瞎操心。”
柳氏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天光蒙蒙亮,王焕冬提着皮箱踏上了上海的行程。
王焕冬求学走后家里的生意照旧红火,转过年来秋收之后,人们把粮食陆陆续续地还回来,邵宸延的粮仓又渐渐填满了。
村民们很自觉,他们也知道是邵宸延大仁大义救了他们的命,有的人还想多给,邵宸延分文不要。
不赚昧心钱,不发国难财是邵宸延得做人宗旨。
这么有良心的商人,哪个人还愿意为难他?
黄家那边一开始恨死了邵宸延,恨不得把他抓过来生吞活剥了,断人财路就等于杀人父母,然而他被迫降价,被迫跟邵宸延一样的价格之后,周遭的老百姓竟然对他感恩戴德,甚至有人对他下跪磕头。
黄三儿做了一辈子奸商,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这几天他都有点飘了。
黄家家大业大不愁吃穿,但是就缺少来自周围人的崇敬和认可,这次黄三儿的虚荣心都被满足了,今年秋收居然没有压价。
用他的话说:老子有的是钱!没有必要在意一点小钱,压价这种事儿生儿子没□□的人才能干得出来呢。
邵宸延也不跟他一般见识,沽名钓誉也好贪慕虚荣也好,只要他愿意做就好。
天灾刚过,邵三爷爷那边出事了,窝火憋气,加上天气炎热,老头年纪大了身子骨一夜之间就垮了。
三奶奶只会哭,啥也干不了。
邵氏宗祠的人一看老头不行了,家里也寒酸得厉害一哄而散,都去推举新的族长去了,就把他这一摊子给扔到这里了。
树倒猢狲赞,当初他们三爷爷长,三爷爷短,现在全都四散而走。
邵广山和邵广海这些人一见有事儿,躲得比谁都远,谁愿意搭理她。
三奶奶知道邵宸延是好人,以前她老头子没少干缺德事儿,当然不好意思麻烦他。
眼看人就不行了,家里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实在不行就得找一卷破席把人卷着埋了。
没过多长时间三爷爷就咽气了,死不瞑目,临死还想着争夺邵宸延的家产。
人心不足蛇吞象,邵宸延也不会跟他计较。
三奶奶是个明白人千恩万谢,找人给老头子下了葬。
丧事刚刚办完之后上海那边出现了大的振荡,公共租界内发生了暴|乱,情形相当可怕,整个上海都乱成一团。
江河西安不过是个小县城一时半会儿还乱不了。
邵宸延怕邵家目标太大,万一有事儿不好脱身,所以把手上的铺子盘出去,十多个全都换成现金,正好黄家想着扩充地盘全部都接手过去了。
黄家邵家争斗了二三十年,现在黄家终于扬眉吐气了,以后谁家的铺子多,谁家就掌握米价的决定权。
十多个米铺一下都到了黄三儿的手中,黄三儿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邵宸延为了不让对方疑心,所以在家又装起了病,对外就说年纪大了身体不行,女婿又不在家,生意没法做。【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