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就是她。
“什么她就是她?!”
图坦卡蒙完全没理解安赫姗那蒙的话。
安赫姗那蒙望着弟弟,又戚哀哽咽地说了遍,“她就是她啊!”
拉米斯已经告诉自己了,当年时空大神将娜娜幻化成的小蓝鸟带去了三千年后,用转生术,将她的卡和巴移植在一个三千后刚死去的女孩子身上,代替这个女孩子活了下去,而这个女孩子在三千后的时空生活了五年,现在又回到了埃及。
五年前,她找拉米斯封印住了娜娜的精神力和记忆,那女孩不会有任何在埃及c和图坦卡蒙相关的记忆,可娜芙瑞的侍女看到过那封印娜娜的日轮盘在娜芙瑞眉心出现。
娜芙瑞在阿玛尔那看到自己曾经的家园后,知道她过去的朋友亲人都死光了后吐血昏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娜芙瑞就是借住别人的躯壳,复生的娜娜。
她与图坦卡蒙都忘记了彼此,娜娜甚至完全变了一张脸,巫术让她面目全非,可他们却再次相爱了。
安赫姗那蒙怀疑,有种异常强大的邪恶的巫术力量,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在幕后操纵,故意让娜娜复生,又故意将和图坦卡蒙有不共戴天之仇恨的娜娜送回来,安排在他身边,等待她的记忆苏醒,精心布下这一个个阴谋。
她不得不防。
可她又低估了图坦卡蒙对她的爱。
安赫姗那蒙本来已经打算将所有的事实统统告诉图坦卡蒙,可她最后还是犹豫了,
如果弟弟知道,他现在爱的女人就是原来那个,而且那个女人会在记忆苏醒后和他彻底翻脸,向他寻仇。
弟弟该有多痛苦绝望。
安赫姗那蒙眼睛湿润了,最终还是没有忍心,罢了,她想办法料理了这个祸患就行了,这所有的痛苦和恶名都让她一个人担着吧。
安赫姗那蒙下定决心,拽住图坦卡蒙的衣袖,企图用自己的真情感化他,“弟弟,你就答应姐姐,你把娜芙瑞赶出埃及,再也不要见她好不好!埃及的名门贵女那么多,不缺她一个。”
图坦卡蒙全无耐心,甩开安赫姗那蒙,“你还真是奇怪!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决定娶娜芙瑞了,就绝不会辜负她。”
图坦卡蒙语气坚决,而不是和安赫姗那蒙商量,他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图坦卡蒙唯我独尊的强硬态度刺激得安赫姗那蒙这位高贵的嫡出公主也硬气了起来,安赫姗那蒙冷冷笑到,“图坦卡蒙,那我也告诉你吧,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让这个女人进宫!”
图坦卡蒙气极,“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纳她!”
安赫姗那蒙说:“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她不离开,她就只能死。”
她的眸光暗了下去,苦涩漫上心头,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伤害你,葬送父王母后交给你的王朝,看着你再次生不如死。弟弟,你何时能理解我的苦心。
图坦卡蒙火冒三丈,“安赫姗那蒙,你敢!”
“姐姐做什么,弟弟你就不要怪我了,你只需知道,姐姐都是为了你,为了埃及。”
安赫姗那蒙语气冷冷淡淡的,反而让图坦卡蒙怒火更加猛烈地烧了起来。
图坦卡蒙紧咬牙关,语气冰冷刺骨,“姐,你要敢伤她,我会废了你,我说到做到。”
废后,多重的一个词,撞向安赫姗阿蒙,把她整个人都打蒙了,弟弟竟然对自己如此绝情,这还是她的家人吗,分明是仇人!
安赫姗那蒙心痛难忍,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她绝不屈服在他的恐吓下,安赫姗那蒙扬高了语调。
“埃及没有废后的先例!”
“没有先例可以从我开始!!”
图坦卡蒙也站了起来,他身高比她高得多,声音比她还高还亮。
面前的法老怒目而视,安赫姗那蒙感觉到乌云压城般的磅礴气势降落在自己的身上,图坦卡蒙不愧是父王的儿子,都是那么叛逆固执。
耳畔嗡嗡乱响,心中惊雷乱跳,安赫姗那蒙知道这是图坦卡蒙对她的最后通牒,事到如今,她反倒一点都不怕了,安赫姗那蒙咯咯冷笑,喃喃自语,“我现在最后悔的事,那时能迷晕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我好后悔。”
翻涌的怒火要把图坦卡蒙给撕碎了,图坦卡蒙彻底没了理智,高吼,“安赫姗那蒙!!我一定要废了你你的品性不配做埃及的王后!”
“废了我,让娜娜做王后,她回来了,等她想起来你对他做的一切,她第一件事一定是杀了你!!”安赫姗那蒙双瞳圆睁,声嘶力竭,尖利的嗓
子破了音。
“图坦卡蒙,看你这么执迷不悟,走向毁灭。好啊,图坦卡蒙,总有你保护不到她的时候,你最好保证你随时都能看住她。”
她唇角绽放一抹笑,又咯咯阴笑着。
“你真的疯了,疯了!”图坦卡蒙气得晕头转向,巨大的怒火让他嘴唇打哆嗦,呼吸都不畅了,“来人,收走她的秃鹫后冠封锁哈托尔宫,不准她出去一步。”
安赫姗那蒙撑着桌子,纤细的胳膊如同快要折断的木条,不停地颤抖着,泪水汹涌而出,却是毫无畏惧地怒瞪着他,“图坦卡蒙,赫梯使者还在呢,你就这么对我!!”
法老王后反目,埃及必有剧变,他们不是寻常夫妇,必须注意国际影响,不能闹得太僵。
图坦卡蒙指着她的鼻尖,脸色因为隐忍而黑沉得吓人。
“好,我暂且忍你,你好自为之!”
图坦卡蒙拂袖而去,门摔得山响。
他一走,安赫姗那蒙冲向柜子桌子,一把将上面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韩努特惊慌地跑过来,见王后高高举起了什么东西,用力地砸了出来。
韩努特一看,竟是她的秃鹫王冠。
安赫姗那蒙又去搬自己的王座,如果不是她力气太小,能把这尊黄金王座也砸出去,丈夫如此疯魔,她要这王后之位有何用!
韩努特从没见过高贵端庄举止优雅的王后这么疯癫的模样,“殿下!”
安赫姗那蒙睨向她,两眼通红,眸中像是含了两团烧着的火球,可怕极了,“滚出去!”
安赫姗那蒙朝宫门口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的侍女们,瞪眼睛怒吼,“都滚!”
一瞬间,众人如鸟雀散。
只剩她一个人,安赫姗那蒙犹如虚脱般缓缓跪下,双手插入头发,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仰头朝天,放声大哭。
漆黑的夜,安赫姗那蒙失魂落魄,一边痛哭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后院里游荡,像只孤魂野鬼。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进了一片景致不错的花园。
长凳上似乎坐着一个男人,在喝东西,姿态悠闲。
深更半夜,怎么会有个陌生男人。
安赫姗那蒙顿时收住了眼泪,厉声道:“大胆,何人竟敢擅闯哈托尔宫!”
闻声,人影动了动,高大的男人披着微蜷的卷发,走了过来。
“你搞错了,这里不是哈托尔宫,是贵宾馆。”
安赫姗那蒙瞬间就呆了,环顾四周,她都不知道已经走这么远了。
贵宾馆就在王宫旁边,有一道墙相隔,怎么跑到贵宾馆了,一路上竟也没有侍卫拦她一下!
扎南沙看清来人,虽万分惊讶但还是立刻行礼,“参见埃及王后。”
糟糕,被认出来了,安赫姗那蒙想否认她不是也不成了,她平时极其注意形象,任何时候都是以一丝不苟c无懈可击的美丽容颜出现在臣民面前。
深更半夜,和外国的王子在人家的旅馆相遇。安赫姗那蒙想想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蓬头垢面,衣服也皱巴巴的,妆容早就被泪水冲没了,估计化妆品还在她脸上留下了各种颜色的道道,安赫姗那蒙窘迫到了极点,她只能寄希望于现在天色黑暗,王子没看清楚她的脸。
体面已经没了,但气势还是要摆出来的。
“赫梯王子深夜不休息,难道是想窥探我埃及什么隐秘。”
“王后”扎南沙嗓音有些哑,鼻音似乎有些重,刚想说什么,冷风吹到了他脸上,扎南沙没克制住,扭到一旁,低声打了个喷嚏。
这只是正常的反应而已,但王室对自己要求严格,扎南沙马上道歉,“王后殿下,扎南沙失礼了。”
丢脸丢到家的安赫姗那蒙好不容易扳回一局,爽快地讥讽到,“赫梯王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扎南沙看着安赫姗那蒙,眉毛微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难道三更半夜衣冠不整闯进赫梯使者驿馆就是埃及王后的礼节?
安赫姗那蒙只觉看透他的想法,又羞又气,扭头想开溜。
安赫姗那蒙忽然觉得头上轻轻的,伸手往头上抓去,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她的假发呢!
刚才痛哭的时候,一边哭一边拽头发,假发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天气渐热,安赫姗那蒙觉得留长发容易藏污纳垢,反正她有各式各样的美丽假发,就把头发全剃了。
安赫姗那蒙现在几乎是光头,埃及有身份的女人都不会光头露面,王后更是绝不可以,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难怪刚才一路的侍卫都不敢拦她!!
扎南沙肯定第一眼就看到她这个鬼样子了,因为出色的教养,
才没有表现出异常。
被一个陌生男人看到了,这人还是与埃及冲突不断的外国王子!
安赫姗那蒙羞愤欲死,“啊!!”
一声惨叫撕破天空。
扎南沙及时堵住了耳朵。
“王子殿下,怎么了?”查努旺闻声,寻找声音的来源,脚踩着草木咯吱咯吱的。
扎南沙面前,安赫姗那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旋即趴在地上,手脚并用钻进了草丛里,她早就忘记了她还是王后,她还有什么形象可言,她的脸已经丢尽了。
再被赫梯王子的仆人发现,她就不活了!
查努旺还在往这边走。
扎南沙忙大声喊,“没什么,别过来!踩到一只猫。”
查努旺撇嘴,什么猫,猫会啊啊叫吗,那分明就是个女人的叫声,王子和女人半夜还在花园里约会,这么浪漫风流,哎呦,老铁树殿下终于开花儿了。
他自然不会去打扰自己主子的好事,马上走开。
“王后,没事了。”
扎南沙拨开暗绿的灌木从,面前的女人蜷缩着,蹲在一堆花草中,咬着手指,脸颊c鼻尖c耳朵和眼角通通红透,鸭蛋形的小光头,蜜色的大眼睛噙着水雾,闪动着小女儿独有的娇羞,和朝会上他见到的那个人美艳尊贵c高傲端庄的埃及王后判若两人,倒像是个天真纯净的小女孩,依然美得让人心惊。
不管是埃及还是赫梯,王室贵族何人不是衣冠楚楚,光芒万丈,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漏。
但是那样虚假极了。
是人皆会有倦怠疏漏的时候。
虽然埃及王后光着脑袋,半夜闯进他的驿馆,这样的事情太不真实了,扎南沙从没有想过在埃及还能看到这样有趣的场景。
可扎南沙觉得安赫姗那蒙这个人在他心中突然就鲜活生动了起来。不再是一座神像,一个供人膜拜的完美形象。
与她的距离也没有那么远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安赫姗那蒙站起来,满脸通红,香喘连连,垂着眼睫,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再去看扎南沙一眼。
扎南沙真怕她下一秒就会难忍羞耻地哭出来,“放心,殿下,我晚上视力不佳,什么都没有看到,也绝不会说出去,请您稍等。”
扎南沙返回室内,拿了一顶假发给她,“这个没有用过,不好意思,没有女款的,不知是否合适您。”
那顶假发很香,和扎南沙身上的香味一样,安赫姗那蒙勉为其难地收下,戴在了头上。
“殿下,我调走了随从,您可以从这边走。”
“小心你的舌头!”安赫姗那蒙警告。
安赫姗那蒙踉踉跄跄地回了自己的宫殿,回去的时候,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又大哭了一场。
丢死人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丢过这么大的人!
她恨不能把这个男人灭口,让他永远不能再张嘴。
但他是赫梯的王子,如果死在了埃及,赫梯国王苏庇路里乌玛斯本就心怀不轨,肯定会以为王子报仇之名向埃及宣战的。
所以不能杀。
扎南沙站在花园里,四周静寂一片,回想着方才见到安赫姗那蒙的情形。
她的脸上有很深的泪痕,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把埃及的王后欺负成这个样子,还能平安无事的活着,除了那位法老还能有谁。
民间盛传法老王后夫妇恩爱,看来并不属实。
扎南沙不知道具体原因,猜测他们夫妻不和睦可能和法老独宠娜芙瑞有关。
为了一个宠妃,欺负自己的正妻,扎南沙觉得埃及的法老挺不是个东西的,就算他地位再高,也从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男人。
第一次在集市巧遇她,他便感受到她华贵皮囊下那颗悲伤的灵魂。
他果然没看错,王后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女人。
埃及的王后,原来是个光头的小姑娘
扎南沙猛地回过神,他在做什么,竟在怜惜一位异国的王后。
他摇摇头,勾勾唇,觉得自己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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