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磊捂住脸颊,压抑的破碎呜咽慢慢飘散,没有人,静谧的发慌。

  “这孩子要尽快就医。”周卓拨开遮挡在婴孩脸颊上的衣物,孩子分量轻飘飘的像云朵,脸蛋红的极不正常,他急了,“我先带他回宛城。”

  孩子无辜,是陪着温秋陪着大人遭罪。

  “别,你稍等片刻。”容易伸脖子瞅了几眼,小小的白色一团窝在衣服里边,消瘦,约莫缺乏营养。

  “我已让小万拿圣旨请罗将军将金武军和医师调过来了,估计快到了,你带他骑马奔波更危险。”

  “容兄思虑周到。”周卓立刻按耐住焦心,眼角瞥过颓废的马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罪魁祸首,飞身下去,走到马磊跟前。

  “你可姓马?”

  他目光冷冽,粗声粗气,虽然抱了个襁褓,但半分不减凛然煞气。

  马磊恍恍惚惚,闻言木木地点头,“是,小人马磊见过周将军。”

  “你在这里是为了困住这一城百姓?”

  “是。”

  “谁吩咐你来的?”

  马磊许久没有说话,呆滞眼睛一眨不眨,灵魂仿佛被强行捆绑在他鲜血在慢慢凝固的双手上。

  周卓怒火慢慢聚集,预备抬脚踹人时马磊终于张了嘴,语调平淡如水,没有丝毫情绪波,“奉郡尉付广命令驻守城外,凡违抗命令私自潜逃出城者杀无赦。”

  周卓冷哼一声,算是满意他的识相,“最先出现瘟疫地方是哪里?”

  “温秋城北一家茶馆,三个小厮前后就医,最终横死黎香医馆,其家中人闹事告上衙门,但会审尚未结束其家里人及前后邻居都出现此类病症,这方才引起重视。”

  “经过大夫反复诊断,最终定论为瘟疫,这时郡守突然下令让流民前往温秋就医,其实…根本没有医治药方,而我被调往此处镇守,必要时火烧温秋。”

  马磊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想不通透,过了会儿又道,“其实我至今不明白为何郡守要下令聚集流民,茶楼奉天灾人祸鲜少客人聚集,仔细甄别隔离了就是,大不了焚烧了那些人。”

  这话说的多,几乎前因后果都在这里吧,远比先前士兵告

  知的详尽公正。

  周卓道:“你有这脑子之前为何不反抗?”

  “不敢。”他抬了抬下颌示意周卓看自己面前尸体,“你看,我还没处境已是如此不堪,要是了恐怕早已成鬼魂了。”

  “于是你选择追波逐流,听之任之?”周卓冷笑不止,“所以你的心腹才落的这般悲催下场。”

  此话简直是诛心之词,马磊苍白的脸立马变得更加灰暗无力,垂了垂沉重眼皮,一语不发。

  他头始终耷拉着,所以没看见正在容易边上表情复杂隐晦杀机若隐若现的护卫领头人。容易却是注意到了,突然伸手一拍,盯着他骇然回神的模样。

  “这里发生的事你不会告诉你家大人吧?”

  她目光幽幽冷冷,嘴角上扬,勾勒一抹过分冷淡的笑意:“你家大人怎么想的要把人聚集起来烧死呢?”

  领头人皱了皱眉,一派恭敬,言简意赅:“属下不知。”

  “哦?一丁点都不知情?”

  领头人坚定不移:“不知。”

  容易嗯了声,语气突然轻快:“你没有反驳,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添油加醋咯。”

  领头人登时呆若木鸡,脸黑如锅底,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嘴角了,良久抿了抿嘴一语不发,无声退后几步。

  这时婴孩醒了,眨着水灵灵的乌黑大眼睛,皮与骨头几乎紧贴,实在无法说可爱,似乎被光线刺得痛了嘤嘤哭泣。

  周卓见状急的不行,点名道姓:“容天佑,这孩子是不是饿了?金武军怎么还没来?”

  “估计是。”容易蹙眉问马磊,“你们营地里有没有粥?”

  马磊点点头,他们早饭吃的是稀粥,“来人,去炊房弄点粥给小孩子吃。”

  到底是将军,马上有人回,“是。”

  周卓放下心,老母亲似的轻轻摇手臂,一边拍一边压低嗓音问容易:“你打算如何做?”

  温秋现在就是个烂摊子,还有那郡守,处置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容易低垂眼帘,“你不如去问问大柱国该如何行事?”

  周卓呲牙,吃惊的望着她,“这不是咱们的事情吗?跟大柱国有什么关系?”

  “我脑袋乱啊,大柱国足智多谋,若肯出谋划策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她本意是试探一下,谁料周卓直接拒绝,“想都别想了,大柱国日理万机那有空闲理会咱们。”

  “你怎知他没空?”

  噎了一下,他垂头丧气,底气都没了,“我当然了解,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大柱国从不对与己无关的事情浪费心神。”

  “你不是他的人吗?”

  他更加沮丧,“大柱国不是我的人啊,他是我主子。”

  “……”

  她相信了,周卓果真不是大柱国示意下前来温秋的,而且,大柱国对下似乎非常高冷。

  叹口气说:“我先上书一封给陛下严明状况吧,这边灾民多,物资恐怕需要追加,其余的…等我们进去之后再说。”

  “也好……”

  金武军没到,他们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

  飒!

  一道细微的声响从背后传来!

  容易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周卓就闪身后退。

  “唰!”两道寒光分别落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上,一击不成,几个护卫速度极快的追击上来。

  “你们在干什么?”周卓被推得一个踉跄,回过头险些被凌厉寒芒闪花了眼睛。

  “都拔刀了很不明显?”容易回他,一边后退闪躲,左突右避。

  护卫的长刀劈在地上,“铮——”的鸣响嗡颤,摩擦的细碎火花将滴落的猛火油点燃。

  一击不中,他卷土再来,招招直刺要害,竟鸷悍无比。

  “郡守的命令?”

  怀中抱着孩子,周卓没手拔刀,只能一味的躲避,对方也似乎看见了他的弊端,每每朝着孩子下刀,气的周卓脸都胀红了。

  “冲着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着老子来!”

  容易:“……”

  现在可不就冲着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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