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轩抬腕看了看表,面容更加友善,“这样好了,我带你去系里四处看看,怎么样?”
“不麻烦陈教授吗?”梁晓甜仰头微笑。
“我正好有一点时间,你是多多的朋友,她没少给我帮忙,不用这么客气,你要是考上这里,也算是我的学生了,提前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那不知道,考试时候能不能放水?”梁晓甜俏皮地挤挤眼睛。
陈梓轩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开自己的玩笑,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会心而笑,做出邀请的手势,“走吧。”陈梓轩迈开步子在前面领路,梁晓甜身材娇小,只得赶忙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教育学系在教学楼的三层,陈梓轩很快就带着梁晓甜来到教室门前。其实梁晓甜自己也不知道,所谓侦查,是要来干什么具体事情,但有陈子轩在,之前孤立无援的感觉顿时消减了许多,让她也能挺胸抬头,觉得和这里的学生没有分别。
“陈教授。”
一路走来,不断有学生热情地和陈梓轩打招呼,他也一径微笑回应。不时有大胆的女生投来或爱慕、或诱惑的目光,陈梓轩像是早习以为常,泰然自若地从容走过,依旧保持着和善亲切的笑容,细致向梁晓甜介绍学校中的环境。
“陈教授,您来了。”
“陈教授,我这里有问题不明白。”
“陈教授--”
刚走到教室门口,甚至还没推门,就有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围了上来,梁晓甜被不由分说挤到一边,只能望着人墙兴叹。她踮脚从人缝里看进去,陈梓轩一一解答着,不仅没见丝毫不耐烦,反而手拿书本,神色认真。
金色的阳光透过楼道玻璃窗洒落进来,拢在陈梓轩身后,仿佛镀上一层金色。梁晓甜不由得看出了神,她身边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温柔如春风,和煦如暖阳,斯文又如一泓清水。
她心里一动,一种陌生的微妙涌上心头,这不熟悉的感觉让她慌忙移开视线,强自镇定望向窗外。一缕凉风吹打她脸颊,梁晓甜摸摸鼻子自嘲,自己这样,和那些花痴女生有什么分别?
“呃,你--”
陈梓轩的声音越过重重阻隔传入梁晓甜耳中,像是才意识到冷落了她,百忙之中抬起头,显得有些抱歉。
“没事,陈教授您忙,我自己转转就可以。”
梁晓甜朝他摆摆手,干笑两声努力无视周遭射过来的锋利目光。陈梓轩的“特别关照”,让她瞬间成为焦点,梁晓甜不敢再停留,脚底抹油,很没骨气的逃命去了。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水晶灯洒落一片银光,将宴会厅映得有如白昼。悠扬的乐曲中,飘荡着寒暄说笑的声音,身着形形色色礼服的宾客,优雅地穿梭其间。
唯有一道身影,很不合时宜地蹲在楼梯的角落,持着手机,手捂听筒,兀自窃窃私语。身上原本柔顺的樱粉色礼服,被她揉作一团随意塞在身前,才挽救了拖在地上做抹布的下场。脚上的银色高跟鞋也早已经丢在一边,一双白皙的,不顾形象地直接踩在木地板上。
“你们真的不来?”
“不是早说过吗,那场合不适合我,我才不去受罪。”梁晓甜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你就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无聊的地方?”
“许多多,你不用和我装可怜,也不想想,我认识你多少年了?”梁晓甜不屑一哼,摆明一副不吃这套的姿态,“你休想拖我去给你垫背!”
“无情的女人。”反正也不想下楼去,许多多索性换个姿势坐到地板上,继续和梁晓甜闲谈起来,“对了,听说你跑去了我们学校?”
梁晓甜一顿,讪笑道:“是陈梓轩和你说的?他还说了其他的没有?”想到那天丢脸的跑掉,她不由得有点心虚。
“陈教授确实提过,但也没说其他,难道还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不过先了解一下要考的学校,也有错?”梁晓甜立即反驳。
“决定考我们学校了?”
“嗯,已经开始努力复习,除了小说漫画,好几年没好好看过书,还真需要些时间适应。”
“你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许多多语重心长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
梁晓甜不满地发出一声哀叫,“你就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本人的痛苦上吧,看我还陪不陪你在这里瞎扯,我要挂电话去复习了,你继续煎熬在水深火热里好了。”
“别--”
“小姐,原来您躲在这里。”许多多刚要再说下去,有人唤着她的名字走过来,是陈妈。陈妈走到许多多面前,不由分说拉起她念叨着:“夫人找您半天了,让您快下去和客人打招呼呢。”
“陈妈,等等。”许多多向着话筒另一端的梁晓甜无奈道:“不说了,那女人让我去接客了。”
“多多。”在电话挂断前,梁晓甜忽然呼唤着,她略一顿,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一股温暖在许多多心胸蔓延开,她知道短短这几个字,却包含了两人间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谊。每年生日,也都是梁晓甜第一个和她说生日快乐,且从不曾忘记。
她深吸口气,嘴上不饶人地打趣道:“这可不像你梁晓甜的风格。”
“少废话!”例行送上自己的祝福之后,梁晓甜又恢复了毫不淑女的风范,语气一转不屑回嘴,“你可记得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别把宴会厅一把火点了才好。”
两人调侃完毕,才匆匆收了线。
许多多又低头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礼服,完全无视被糟蹋的质地上好的布料,若无其事迈步向楼下走去,但脸上还是难掩一抹心不甘情不愿的神色。
还没走到楼下会场,远远就能看到方美云挽着秦歌的胳膊,穿梭在宾客之中,言笑晏晏谈笑周旋。她身着一袭一看便知价格不菲的及地宝蓝色长礼服,高拢发髻,脖颈配着璀璨的珠宝,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她才是这场宴会的女主角。
方美云虽年过四十,体态保养得依旧玲珑。但妆容精致的脸上,却掩不去岁月的痕迹。方美云年轻时也曾是个美人,这一点许多多完全遗传了母亲的胚子,以致她每次照镜子,都会厌恶自己越发神似母亲的相貌,站在镜子前的时间,也因此慢慢减少。
可和身边器宇轩昂、西装笔挺的秦歌一比,方美云顿时黯然失色不少。亦或者说,满堂宾客,没有一人能和秦歌媲美。今晚的他,白衣外一身银灰色西装,黑发也梳理得一丝不乱,脸上挂着应酬的微笑,但即便那笑容不是发自肺腑,只需唇边那一抹诱人的弧度,也足以周身散发出无可比拟的魅力。
许多多牵起一个嘲讽的笑,这不正是那女人所要的效果吗?在众目睽睽下,光鲜亮丽、面子十足,接受所有人的注目。许多多感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局外人,这一场歌舞升平,从始至终与她无关。
“多多,你怎么才来,快过来打招呼,大家都在等着你开第一支舞。”
看到许多多,方美云面带笑容招呼她,并走上前状似亲热地拉起她的手。但那温度却好像没传达到每一个字中,语气透出显而易见的疏离,就连搭在许多多腕上的手,都冰冷得令人悲哀。
在一片恭维声中,许多多点头敷衍地胡乱一番应付,根本懒得看那些人是圆是扁。最后,她被方美云带到一个身材微胖,头发已经掉得稀稀落落的中年男人面前,方美云把她的手往那老男人手里一塞,笑着介绍:“这是‘天宇’的总裁,你以前总叫他张叔叔,多多你还记不记得?张叔叔很疼你的。”
许多多不由分说抽回自己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嫌恶。自她有记忆起,母亲就常带一些所谓生意上的伙伴,走马灯般不停出现在她面前,谁会记得他是张三还是李四?当时爸妈还没有离婚,但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常为这些而争吵,最后终于分道扬镳。看着眼前西装紧绷在身上,扣子几乎要被肥胖的肚子崩开的男人,许多多忽然无比思念起慈爱的父亲。
“好啊,多多都长得这么大了,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张总一张胖脸堆满笑容,打量着许多多纤合适度的身材,色迷迷地夸赞。
“张总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和多多跳第一支舞吗?”方美云从旁提醒。
张总连连点头,“对,对。”
“我不想跳舞。”许多多很不给面子的拒绝,她宁可抱着一只猪跳舞,也不愿意羊入虎口,让这对着自己流口水的男人占便宜。
“多多,别任性,张总可是百忙中特地抽出时间来参加你生日宴会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方美云虽然依旧挂着笑,但不免显得有些僵硬。
“我不稀罕。”
“你--”
“我想多多是因为刚学会交谊舞不久,有点紧张。”秦歌不急不缓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化解了母女间一触即发的硝烟,他的解释,也巧妙地在宾客中给足了方美云面子,他的视线落在许多多倔强的脸上,顿了顿继续说道:“一直都是我做多多的舞伴练习,还是让我来带她开舞吧,她也能更习惯些。”
方美云虽然心有不甘,但众目睽睽下,她又不好发作,只得强作笑脸妥协道:“既然这样,就按照秦歌你说的办。”
一场风波这才平息,秦歌绅士地倾身,向许多多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许多多一迟疑,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她心里明白,刚才秦歌是变相帮了自己。
音乐响起,悠扬地传遍每一个角落。许多多将手放入秦歌手中,秦歌手顺势搭在她腰间,带领她滑入了舞池,翩翩起舞。
就像秦歌所说,许多多这不是第一次和秦歌共舞,之前几次练习,也都是他做舞伴。但那时许多多因为对宴会心存抵触,心里只有反感。
许多多忙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忘记,这是为了钱而甘心堕落的男人?也许是今晚的气氛太过目眩,才会让她产生了错觉。
好不容易熬到一舞结束,许多多立刻找了个借口开溜,躲在角落里平复着比平时快了许多的心跳。她拿过一旁桌上的葡萄酒,不由分说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感到脸上的灼热微微褪去。
许多多品了品饶舌的余香,忍不住又拿起一杯,慢慢喝了起来。反正露了面,跳完舞,她的花瓶任务就已经结束,也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她,不如趁早在这里落个清闲。看着场中个个仿佛带了面具,虚伪无比的所谓大人,她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不知不觉间,许多多面前的空高脚杯越来越多,她的脸色也越发嫣红,像是染上一层落霞。许多多脑中一片混沌,刚才想念父亲的念头,也随之更加强烈。她举着一杯没喝完的酒,步履不稳地走向二楼,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停下,边喝边掏出手机,翻找父亲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喂,爸爸吗?”电话一接通,没等对方开口,许多多的眼睛就开始酸涩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许多多心里一急,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也许是酒精作用,让她比平日更为感性,想到自己十八岁生日这样的日子,却不能见上父亲一面,许多多不禁感到深深的悲哀。
“爸爸,您怎么不说话?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方美云那女人让你打电话来的?”终于,在许多多的期盼下,电话里传出稍显冷硬的声音,但却不属于许多多的父亲,许昕。
“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儿子和你们早就没关系了。”
“可我爸爸--”
“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错在先,你身上流着她的血,恐怕将来也学不了什么好,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儿子根本不在国内,他也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牵扯,他在国外又结了婚,有了新家庭,你们别再打电话来了!”她说完,不等许多多再开口,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许多多愣在原地,话筒中“嘟嘟”的忙音回响在耳边,仿佛在嘲讽着她的天真。许多多捂住嘴,肩头起伏颤抖,心,被掏空了般。
她终于忍不住,双手抱膝,悸动地大哭出声,手中的高脚杯也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到地上,杯中残留的葡萄酒泼洒出来,染了一地,嫣红得刺痛了眼睛。
忽然,一件西装外套从天而降,伴着清新的烟草味道,落在许多多瘦弱的肩头。许多多哽咽着仰头,透过来不及擦干的泪眼,秦歌的身影跃然在她视线中。他的领带被拉开一半,白衬衫也微敞几颗扣子,指尖一支未燃尽的烟,飘散出袅袅烟雾。
秦歌并不开口,而是默然俯视着蹲在地上,一张脸几乎哭成“调色盘”的许多多,即使装扮得再妖娆,终究还是那个长满刺的小女孩儿,依旧不知会因成长路上的哪块石头,而碰得头破血流。
许多多淡淡扫了秦歌一眼,眼中重又雾气凝聚。不知道是哭得太凶,还是酒精使然,她脑袋昏昏沉沉,觉得唯有哭,才能发泄出心底的那层深沉的悲哀。只是片刻停顿,许多多的哭声重又飘散在只有她和秦歌两人的楼道中。
秦歌沉默着又吸了一口烟,拿出便携的烟盒,将烟蒂按灭在里面。他已经站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原本只是想找个清静无人的地方抽根烟歇一下,却无意中看到许多多狼狈的模样。但许多多无意倾诉,秦歌也不打扰她,只是在许多多身后静静陪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多多的呜咽声渐弱,秦歌这才走上前,递给她一张面纸,平静说道:“先擦擦脸。”
像是没想到秦歌还在,许多多胡乱抹了把眼泪,站起身和他对视,却脚步有些摇晃不稳,踢到刚才掉在地上的酒杯,高跟鞋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仰去。秦歌敏捷地拖住她的腰,轻一带,许多多就毫无准备地跌入他宽厚的怀抱,幸免和地面亲密接触,摔个鼻青脸肿的厄运。
“小心一点,你喝太多了,今天怎么也是你生日,去洗个脸,到楼下吃点东西。”
秦歌沉声叮嘱,刚要把许多多扶正,却不成想许多多双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抓紧了他衬衫,让两人间紧贴得更加密实,她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也随着掉在了地上。
“生日?”许多多咯咯笑出声,双颊晕染着一抹不寻常的,眯起眼望着秦歌,神色,“有谁会关心我的生日?你吗?”
“你喝醉了。”秦歌语气平静无波,更像在劝慰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他想要扯开她的手,可反而被许多多拉住。
“你也想甩开我?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去洗把脸清醒下,别让其他客人看到,传到你妈那里。”
“我才不怕她!”
秦歌好像早知道许多多会这么回答,也不再开口,沉默地扣好自己身上衬衫,系回领带,弯腰捡起西装搭在手臂上。
“你留在这里,好好冷静一下,我去和你妈妈说一声,先开车送你回去。”
秦歌说完,拍了拍许多多的肩头,帮她把礼服的吊带重又还原,遮住胸前一抹春光。之后转身,身影消失在许多多视线中。
许多多蹲下身,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翻涌而来。她干呕几声,奔向洗手间,不由分说吐了起来。直到胃里掏空了一般,许多多才摇晃着走到洗手池边,抹去嘴边的污秽,目光迷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映出鬼一样的模样,把许多多自己都吓了一跳,酒也顿时醒了不少。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还泛出隐约的红血丝,周围的妆容早就被眼泪模糊成一片,黑乎乎地黏在眼睛周围。不仅礼服皱皱巴巴,就连原本整齐优雅的发型,被她一番折腾,眼下也成了乱蓬蓬的鸟窝。
许多多自嘲一笑,这恐怕是活了十八年,最悲惨的一次生日。小时候手挽父母,幸福的一起过生日的记忆,久远得已经褪了色,有些东西即使再怀念,却原来终是敌不过时间。父亲有了新的生活,一切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的目光落在比平日更加嫣红的唇上,虽然有些肿胀,却晕染开玫瑰色泽,美丽得仿佛随时含苞待放。许多多的脑袋有些昏沉,用手拘了一捧水拍打在脸上,还是纷乱的没有一点头绪。
敲门声从外面响起,传来秦歌低沉的声音:“多多,你是不是在里面?可以走了。”
许多多深吸了口气,提起长裙的裙摆,打开门走了出去。
正午的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内,将一片金色洒落在许多多的睡脸上。她睫毛抖动了几下,睁开眼望向天花板。脑袋里好像有几百个人同时打篮球,让她不由自主呻吟出声。她抚着脑袋,掀开被子坐起身,顿时感到口干舌燥,头疼得好像要裂开。
“陈妈,陈妈--”
许多多扬声嚷着,不多时,陈妈就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先喝点水把药吃了吧。”
许多多这才注意到,陈妈端着水杯,另一手还拿着几颗药片。她皱起眉,接过水杯,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解酒药,是秦先生吩咐准备的,他叮嘱过,小姐醒了就让拿给您,说吃了就会舒服很多。”
秦歌?许多多疑惑地偏头思索,忽而,昨晚的记忆电光火石般闪进脑海,让她骤然瞪大了眼睛。自己都做过些什么?她之前也偶尔约了梁晓甜他们喝酒,但不管多少啤酒下肚,却从没喝醉过。
“秦歌人呢?”许多多仰头吃了药,又把水杯交还给陈妈。
“一早和夫人去了公司。”
“那女人还没回去?”
“您是说夫人?她今天清晨才回来,然后就说想去公司看看,秦先生开车陪她一起去了。”
“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姐您不记得了?秦先生带您回来,您还吐了他一身,又笑又闹的,是秦先生一直把您抱回房里。”
许多多像是想起什么,慌忙警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竟是平日穿的那套小熊睡衣,她紧张地问道:“那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是我,秦先生送您上来之后,就让我照顾您,我看您那身衣服好像很不舒服,就给换掉了。”
许多多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酒会误事,她暗自发誓,以后决不喝这么多。也许是药效发作,这时她感觉好受了很多,也不像刚才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嗅了嗅身上传出残留的酒味,起身和陈妈说道:“我先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