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紧闭着眼,脸颊贴着他的。不言不语,也不放手,像是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在下一秒。
地老天荒,来日方长。
这何等甜蜜而温存的一句,却为何只叫她心底涌现无尽凄寒?
不怕爱不深,只怕命运不应许。
――我最亲爱的你,你可知道即便此刻紧拥着你,我仍觉得会随时失去你。
你可知道…我们梦寐以求的地老天荒,行至穷途末路,已无来日。
“小…南…?”
倚在床上的顾文,盯着站在面前的清瘦女孩,大病初愈尚且虚弱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沉睡四年之久,对等待他苏醒的人来说是段煎熬的时光,可对他本人来讲,也许不过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最奇妙的事莫过于,好像昨天才合眼入睡,今天醒来,世界已截然不同,变成了另外一番摸样。
就像此刻他眼中的夏南,犹记得她还是个外形有些黑瘦,异常沉默懂事,却也始终对人心怀戒备的小丫头,站在人群里,完全不算醒目。可怎么一转眼…就落得这样亭亭玉立了?
顾文惊异的目光慢慢变为哀恸,望着眼前这张越发像沈玉的小脸,难以自控地伸出手。
夏南抿着唇靠近顾文,搂住他的腰身趴伏在他的床边,将脸埋进他的胸口。良久,但见眼皮有些泛红,却终究没哭。
顾匪安静地坐在另一边,望着这幅令人动容的画面,眼尾眉梢始终带着深沉的温存。
“小南…这么大了…”
顾文轻声叹谓,多年不曾开口,说起话来还是很费力。可心头百转千回、难以言说的情感,欣慰亦或悲伤,却从这最简单的字句中蔓延而出。
“谢谢。”他又看向顾匪,这样说。
顾匪明了他的意思,笑着轻轻点头。
大哥是在感谢他收养了夏南,没让心爱女人的孩子流落街头。夏南能够衣食无忧完好地长大,沈玉在天有灵也会瞑目。这一点对顾文来说,无疑是悲怆之余,仅有的安慰。
而除此之外,他也清楚,大哥对于自己的大难不死并不抱有乐观态度――见到他时,第一句出口的竟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便会觉得人生苦短,爱情漫长,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将满腔爱意在有限的时间内统统传递。可当如此珍重在心的人,突然消失,撒手离去…心里有多浓厚的爱,便会转变为同等沉重的苦厄。逝者已逝,留下的思念与痛苦,却要由生者承担。
这样活着,并不比死去更快乐。
顾文体力匮乏,仍需多多休息。
简单的闲聊之后,医生便来催促。顾匪只好带着夏南告别顾文,离开了医院。
“南南,你怎么了。”
坐入车中,顾匪终于忍不住问。
――从她一进病房的门,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双眼红肿,无精打采,像是不久之前才哭过。与顾文说话时,嗓音都是哑的。而按照预计,她到达医院的时间似乎也晚了很多。
是因为要来看望顾文,又想起母亲了吗?在病房里时,他曾暗暗猜测。可看着她与顾文交谈,不生疏也不热络,总还有种忧心忡忡的状态,又觉得也许不是顾文的缘故。
“没什么。”夏南好久才小声开口,刻意强作的语气还是不够轻松。低垂着视线不看顾匪,有些躲闪之意。
而这一刻,顾匪才又意识到,她自来到医院之后,就没有与他有过任何视线的交流。
显然,她在躲避他。
为什么?
“刚开学,觉得适应不了突然紧张起来的生活,有了压力吗?”
顾匪又问,用着最温柔的语气。
“不会啊…”夏南摇头。
却被他忽然捏住下巴,转过脸去。
“南南,你为什么哭?”他索性直接点明自己的疑惑。
她眸光一闪,像是想起了很难过的事。
“我…只是看到顾文醒来,太开心了。”她道,见顾匪似乎并不相信,便推开了他的手,“然后又觉得…人生真是悲喜无常,有那么多让人幸福的事,还有那么多让人痛苦的事…如果人能始终活在痛苦里,倒也没什么,习惯就成了自然。可是为什么,命运总会让人先经历痛苦,又得到幸福…到了最后,狠心地再把幸福夺走?”
顾匪不知她的真正心意,还以为她感叹的仍是顾文与她母亲之间的有始无终。
望着她憔悴黯淡的小脸,他感到心头泛出酸楚。
不顾她的躲闪,他坚定地拉开安全带,扣住她的后脑,倾身靠近给了她一个密实的吻。
“南南,你在我身边,可感到过幸福?”分开后,他轻声问道。
――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跟在他身边更幸福了吧。纵然期间辛酸百味,甜苦交杂,可却也是她十七年的人生中,最感充盈而温暖的岁月。
“在未来,你的幸福也只会多,不会少。”
为她心安,顾匪郑重地许下承诺,“所以,不要担心。我要给你的幸福…谁都夺不走。”
夏南心里一痛,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顾匪,似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
“搂得太紧,我都喘不过气了。”被她死死抱住,顾匪无奈轻笑,一并抚摸她的后脑,“属于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南南,地老天荒,我们来日方长。”
夏南紧闭着眼,脸颊贴着他的。不言不语,也不放手,像是生怕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在下一秒。
地老天荒,来日方长。
这何等甜蜜而温存的一句,却为何只叫她心底涌现无尽凄寒?
不怕爱不深,只怕命运不应许。
――我最亲爱的你,你可知道即便此刻紧拥着你,我仍觉得会随时失去你。
你可知道…我们梦寐以求的地老天荒,行至穷途末路,已无来日。
夏南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顾匪的儿子顾俊辉的爱情故事:
男子紧紧地拉着一个女孩的手进了酒店的包房。门关上,男子抱起女孩把她重重地摔在一张大大的铁床上。
“求求你,我有男朋友的,别让我这样,”女孩满脸泪痕地哀求着,“求求你放了我!”她挣扎着。男人阴冷着脸,拿过一根绳子来,拉住女孩的双手,在她的手腕上缠绕起来,用绳子紧紧系住。
“我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女孩不停哀求。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天天都在想着你,你知道吗?每天两只眼睛从一睁开就寻觅你的影子!”男人说着,把女孩抱到床头,把她手上的那根绳子系在了床头上的铁架上。“你知不知道,”男子的手拂过女孩的胸部,“我等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可是你竟然跑了!你们全都跑了!为什么?”男子的眼神变得凶恶,一张脸变了形。
女孩吓得哭了,她哭着,只知道不停地说求求你放了我。
“十年了!我找了你十年了!为了这一天,我什么都可以做,找到你就是我这辈子活着的动力,你就是我这辈子全部的目的,为了这一天,我也什么都可以抛弃,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男子咆哮着。
女孩的身体发着抖,她的身体侧着紧缩成一团,男子用力地拉开自己的领带,把它扔到一边。“现在知道怕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从找不到你的那天起,我就发誓,要让你承担所有的责任,所有的!”
女孩已经不敢看男子的眼睛,她只在哽咽着。
男子抓住了女孩的两只脚,朝下面拉,要把她蜷缩着的腿拉开。女孩用力挣扎着,“救命!”她终于喊出了声音。“救命,这房间里的隔音比什么都好,你喊吧,喊累了就不会再动了。使劲喊,喊啊!”男子捏着女孩的脸,“乖乖地听话,我要让你付所有的代价,难道你想让你的妈妈,你的弟弟,一起来负吗?还有你那个男友,这会儿肯定很想你吧,你想跟他分开吗?想吗?”
“我不想,我求求你,你别这样,我什么都答应你。你放了我吧。”
“我会放了你的,我也会折磨你的,出了这个门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但我什么时候想要你想折磨你,你就要什么时候过来。我要慢慢折磨你,看到你那求饶的样子,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欠我的,答应我的,我会慢慢让你偿还,你老老实实地听我的话,我便不会碰他们,否则,你想像不到我会怎么做!”
接着她稳定了一下情绪拨通了另一个电话,换了副轻松愉快的口气,“浩峰,你在哪里,我想见你。”她的眼睛仰望着酒店的楼层,仰望着这个正在发生上面这一幕的房间楼层。
那头有了一会儿的沉默。“我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小悦,我们离婚吧。我对你没有爱情。”女子感到惊讶,没想到她会得到这么直白的回答。呆住了一会儿才把电话啪地合上,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月以后的龙丰大饭店。
可是这几天回去,都只有一个人的冷清。
顾俊辉到了一处包厢,这个包厢里还有一个人在喝着闷酒。
“杨小姐,别再喝了吧。”顾俊辉推开门看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满脸泪痕,夹着烟的右手抚弄着盛满酒的酒杯。这女人,估计今晚流出的眼泪比喝下的酒还多。
“我没醉。”
顾俊辉知道她叫杨小悦。这个女人,快三十岁的样子,正是满身透着风韵的年龄,今天穿着一件紧身的半袖黑色T恤和蓝色的A字裙,时尚而简练。她这几天每天来这里,也是这家饭店老板常远清的朋友,更有着深厚的家世背景,每次到这里总是被恭恭敬敬地对待。对待这样的顾客,除了恭敬还是恭敬。
“杨小悦。”顾俊辉抓住了她手里的酒瓶,不让她继续倒酒。
“你,顾俊辉。”顾俊辉很开心,自己的名字这段时间被这位美女顾客记住了。
“坐我身边来,陪我喝一杯,来。”杨小悦端起手中的酒杯说。
顾俊辉拿过一只杯子,倒进去一杯酒,“行,把这杯喝完,今天结束,回去休息怎么样?”杨小悦不说话,一口喝干,仰躺在椅子上,“再陪我喝三杯,然后送我回去!”
“这,我帮你打车回去。”
“我在这里喝多了,”杨小悦晃了晃脑袋说,“把我送回家,你要不送我,你猜我会告诉常远清什么?”她把口中的烟雾吐了顾俊辉一脸。
她的确没喝多,陈小布,呵呵,她早就调查清楚了,自己老公梁浩峰那天带进酒店的那个女孩叫陈小布,而陈小布还有个男朋友,据说感情相当得深,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这些天来,她到龙丰大饭店这里来不只是为了买醉,买醉可以去酒吧喝,她只是为了看看那个勾引走自己老公的女孩,抛弃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的可怜。
可是,这段时间这个小小的服务员仍然显得比谁都幸福。
她在心里一阵苦笑,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看起来每天还那么高兴,这些天来她也寻了机会和他聊了不少天,知道了他不少的情况,呵呵,这人一提起陈小布就眉飞色舞,真为他感到悲哀,傻!
辉打车送杨小悦到了这个叫做慕林苑的小区,进了她的家门。杨小悦清醒了,一路上她都是不清醒的样子。“你先喝口水,我换衣服。”不一会儿,换了件睡衣出来。
接着她斜着身子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盯着顾俊辉。“你陪我一个月,我把这套房子给你。”这些天来她每天回来就呆在这里,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郁闷,憋屈,自己哪点不好,为什么也会被人抛弃。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要这些有什么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怜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背着他在和别的男人乱搞呢,这会儿可能做得正起劲儿,他仍浑然不知。
她就像在看一出戏,带着悲伤的心情看着眼前的这个即将和自己一样悲伤的男人,或者叫大男孩。甚至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得到些补偿,这么一张长得不错而且善良无辜带点傻乎乎的脸,让人心疼。
顾俊辉正看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椅子歪倒在一边,瓶瓶罐罐,还有抱枕,歪倒的小布熊,剥下来的橘子皮,等等。没想到进门第一句话听到的是这个,他抬起头咽了口唾沫:“杨小悦……”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杨小悦有些烦躁,但她决定把陈小布跟自己老公去酒店包房的事一瞒到底,决不能让眼前的这个人知道。她喜欢这样玩。
“你,你说什么?”顾俊辉又问了她一遍。杨小悦理了理头绪,也对,这男人肯定被好事砸晕了头,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陪我一个月,我把这套房子给你!”杨小悦加重了语气。
“陪你做什么?”顾俊辉说出了口,他才发觉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白痴。此刻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陈小布,脑子有点短路。
“你还是不是男人,这还要我告诉你吗?成年男人都会做的事,你没跟陈小布做过吗?你们俩同居那么久就只是搂搂抱抱?哦,没关系,你要不会我可以教你,”面前的烟盒已经空了,她用手一指,“帮我把我的包拿来,我想抽烟!”
顾俊辉起身,把门口椅子上的一个包给她拿了过来。太闷,她又想抽烟了,好像只有抽口烟才能把胸中的郁闷之气带出去,这些天都是这样。
“你老公呢,是不是他在外面有了女人?”一般情况下,女人有了这样的状态,别人都会这么推测。这小子也不例外。
“死了!你别管!”杨小悦烦。
顾俊辉心里嘀咕着,这么看来,的确是她老公出了点儿啥问题。这房子三室一厅的结构,少说也有一百二十多个平方,自己有那么值钱?面前的女人一愤怒,自己值钱了。他有点晕乎。面对诱惑,他同样做不到像革命志士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她是荣欣集团总裁杨荣天的女儿呢,顾俊辉想着,这个女人财大气粗。特别是生起气来的时候。自己和朋友喝多的时候不也抢着付账吗?一个道理。何况人家是真的有钱,不过,曾经自己家也那么有钱过,只是,那已经很遥远了。
此时的杨小悦扬起修长的双腿放在了沙发边上,正朝着顾俊辉的一边。
那白皙的大腿直晃顾俊辉的眼睛,他都不敢朝那看了。
“难道你不相信我?怕我不会实现承诺?”杨小悦想着这小子应该是在做着思想斗争呢。虽然被可恶的男人抛弃了,但她相信自己仍然不动声色地就能征服一大帮的男人,何况现在是让人垂涎的美色还再加上这么一套让人心动的房子!自己,又能有多少套房子才能比得上?
“哪能呢,我很想,”顾俊辉的眼睛就像扫描仪一样把杨小悦的身子过了一遍,“你很漂亮,但是不能做,何况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也值不了这个价。”这话让杨小悦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至少说明这小子不是一般的贪财好色之徒,要么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妈的,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没让自己遇上,遇上一个刚登记几天就把自己扔了的白眼狼。
“这个……”
“怎么,不敢说了?”
“这个……在我心里她最漂亮。”
杨小悦的心里更为这个男人难过了。“你知道吗,她会离开你的。”
“不会的。”这话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竟如此坚信不疑。
杨小悦冷笑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陈小布是怎么跟自己的老公梁浩峰勾搭到一起去的,但还是想教育一下眼前的这位爱情理想主义者。
“就凭你?一个月那么多点工资,能给她什么生活,说不定她哪天就跑了,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是个孤儿,受到的教育不好,重要的起跑线全输了,你还要怎样,你只是个小小的餐馆服务员,在你老板常远清那餐馆里,你根本就很难爬上去,就这样奋斗到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套房子?
你就让陈小布跟你一起吃苦受累喝西北风?”她把脚放在了顾俊辉的腿上,她想着,自己就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这句话肯定能说到这小子的痛处上。
“你这么穷光蛋,陈小布会嫁给你吗?现在这个房价,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什么时候能有套房子?我现在让你陪我一个月,给你这套房子,怎么?你不敢陪我睡觉,你不敢拿这套房子?”
“我不想用这种方式。”
“哈哈,”杨小悦大笑,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汹涌起来,“难道你觉得对不起陈小布?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肯定能接受,对不对?”
“对。”
她真想告诉这个人,几乎就差点脱口而出了,“陈小布不知道对不起他多少次了!”她想给他这一记棒喝,但还是忍住了,自己要有耐心让这孩子别就这样爱到悬崖边上,自己看到他前面的悬崖了,就要拉他一把,至少给他个缓冲的力量,不至于摔得太惨。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顽固不化”。她继续“开导”说:
“嗯,你还算爽快,没那么虚伪。可是没有一套房子,没有钱,陈小布迟早也会离开你,你所谓的幸福根本就保不住。告诉你,”杨小悦欠了欠身,“市场经济知道不,什么都能当商品,别拿身体当事儿,别拿爱情犯傻,别拿婊子当人,就你这样,折腾多少年才能在这座城市过上好日子?这套房子,你可以住,可以卖掉,可以抵押贷款去做生意。这远不仅是一套房子,它能让你的人生跑快好多步!”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我又不是明星,哪值这个身价?干嘛这么看得起我?”顾俊辉说。
“这你别管了。东西值多少钱是买主决定的,这场交易你到底愿做还是不愿做?”
……
“我,一个月?”
“恩,一个月。”杨小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月。
“一天几个小时?”这个问题杨小悦感到有些想笑,她觉得这时候自己成了*的*,这小子问自己这么多问题,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处男。
“看你本事,”她说着朝顾俊辉下身看了一眼。“自然时间越长越好。”
顾俊辉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强自镇定。他摇了摇头,仰头环视四周,“这房子不错。”
“当然,去年才交付,装修我也花了十几万呢。”杨小悦想着这小子在衡量着呢。
“这也不错……”顾俊辉拍了拍杨小悦的腿。拍在了膝盖上方,不算太大腿的地方。
“你还想说什么?你财色全得还怕吃亏?而且,我保证交易过程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我两个。”杨小悦起身凑近了顾俊辉的耳朵说,她心说自己现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