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哪里配得上‘完美’。”她眼中倏忽闪过淡淡嘲讽。

  “说什么呢。”轻瞥她一记,他并不明了她心中的郁结,“在‘怪咖’的眼里,你已经很完美了。”

  “你说自己是怪咖?”她失笑着枕上他摊开的手臂。

  “我是,你也是。想想这几年,你居然真的从未叫过我一声‘叔叔’,这样不容改变的坚定,出自一个还的孩子…怎么想,都觉得你怪得不可思议。”

  夏南在他怀里眨了眨眼,浅淡一笑,“也许你无法了解,这样的坚持对我来说,多不容易。”

  ――当长久的示意得不到回报,一个人固守的爱恋,便无疑是种自我消耗。而这些年,期望与现实之间,她真的越来越觉得精疲力竭。

  “我懂。”顾匪开口,唇角贴着她的耳垂,“我曾为躲避你的爱慕花费过多少心力,同样就能知晓你在我身上花费了多少。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心情,我始终明了。”

  闻言,夏南笑了,合起眼在他臂间缩了缩身体。

  突然不想再说什么。

  夏南在他挂断电话后担忧地问。

  见他半晌才回过头,脸上带着抹类似狂喜的笑意。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顾文醒了…”

  除了顾文,房中还有其他的人,顾老爷子、于宁、多年担任顾文私人护理的罗雪、还有几个面向很熟悉的护士小姐…大家都围在顾文的床边。

  老爷子握着儿子的手,一脸不常见到的温和;罗雪双眼红肿,显然是刚哭过,目光不曾离开床上的男人――虽然这四年来,顾文从未有机会认得身边这个始终陪伴着他的女人,可明眼人都已知晓,罗雪已为顾文动了心。

  还有于宁…她脸上的异样表情,却不是为着顾文。审视的目光,自夏南跟随顾匪同时踏入病房的那刻起,就没在两人身上移开过。

  夏南躲避着她的视线,故作视而不见――坦白说,虽然于宁顾匪的结合并不存在实际意义,可自己与顾匪之前那场“亲好”,仍令她有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窘迫感。站在于宁的目光中,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勾引人家丈夫的第三者。

  “哥?”

  已没精力注意房中环境的顾匪,慢慢地凑近顾文床边,小声地喊了句。发现顾文呼吸平顺,合着眼,像是并未醒来的样子。

  “你来之前,他还醒着。只是睡得太久,头脑沉钝,也还有些不认得人。医生来过,按照他的情况,输入了适宜他醒后的营养液以及轻量镇定剂,所以这会儿他大概又睡了过去。”罗雪开口,看到顾匪脸上的遗憾,又急忙补充,“不过这一回,他真的就只是‘睡着了’而已,很快会再醒过来的。”

  点点头,顾匪握住兄长的另一只手,“没关系,我等他。几年等下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他是怎么醒的?之前有过预兆吗?”顾匪又问,对于来龙去脉很感好奇。

  罗雪愣了一下,淡淡一笑,“这件事啊,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说…”

  众人一听,均是看向她。被她的语气吸引了注意。

  “什么意思?”顾匪挑眉,“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奇幻事?”

  “并不奇幻,可的确是‘不同寻常’,”罗雪顶住众人的视线,掩不住笑意,“顾文之所以能够醒来,一定要感谢一个人才行…她是我还在医学院读书时的前辈,彼时是校内的风云人物,人长得很美,专业也厉害,曾发表有关人体血液循环系统的学术论文,受过很多医学界权威人士的极高评价…而其实从前,我们并不算相熟,只在几次医学讲座上碰过面。没想到多年之后,她居然出现在这里,说是来办什么事。我们寒暄几句之后,她突然提出要看看顾文的状况…我就把她带到了病房…”

  “她看过顾文后一直念叨着‘奇迹’,说没想到一个卧床四年之久的植物人,还保持着与常人差不多的循环状态,未出现任何器官萎缩或衰竭情况,这实在很难得。看过顾文的定期体检记录,她又信誓旦旦地说,其实他可以很快醒来,只需一个动力,或者一个刺激…然后…”

  罗雪蓦地收住话音,又犹豫起来。

  “然后怎么了?她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于宁兴致勃勃地追问。

  “然后…”罗雪偷偷瞄了顾老爷子一眼,有些胆怯地缓缓开口,“然后,她趁我不备,突然狠狠扇了顾文两耳光…五分钟后,顾文的脑波就发生改变,且心率加速,出现了转醒征兆…”

  满室静默。

  所有人皆是瞠目结舌地盯着罗雪,一时无法消化她所描述的令顾文转醒的原因。

  “如果事先知道,揍一顿就能让这小子醒过来,我早就开打了。”

  顾老爷子忽然开口,惹得面面相觑的众人爆笑出声。

  “罗小姐,你的那位前辈在哪?不管她运用了怎样的方法,毕竟唤醒了大哥。我们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她才对。”顾匪也是笑呵呵道。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像是很赞同他的话――事到如今,大概没什么能比亲生儿子醒来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都怪我,”罗雪却叹息,“见顾文要醒了,我实在太激动,忙去找医生,又通知你们…连学姐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来得及问过她的联系方式。现在,也不知她在哪里。”

  “真可惜,好想见见这位用‘扇耳光’就能唤醒植物人的高手。”于宁玩笑道,听她这么说,大家又乐开了。

  眼前情景如此美好,当初的悲剧时隔四年,终以幸福团圆落幕。温馨气氛弥漫在病房之中,就连消毒水的味道也似乎没那么难闻了。

  夏南沉默地站在床尾,脸上亦有喜悦,却也始终没有凑到顾文身边――并非不为他的苏醒感到开心,事实上,这些年,她也在一直期待着这位“父亲”的回归。

  然而,心潮汹涌,脚下却似生了根,让她前进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有种莫名的力量,阻挡着她靠近那团温暖欢乐的氛围。

  顾文终于醒了。虽然足足熬尽四年光景,可毕竟大家还是等到了他睁眼的时候。

  而母亲呢?如今依旧静静地长眠在清冷肃萧的“顾家墓园”,这辈子无论她怎么等,都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有些酸楚凄凉,夏南抬眼看向顾匪,见他仍紧握兄长的手与罗雪交谈。再将目光转向顾老爷子以及于宁…每一个人,无不满面笑容,自成一副旁人无法融入的和睦场景。

  其实,她本与顾文没关系。也与顾家没关系。

  此刻突兀地站在这里,倒比同在场的其他护士小姐,更像外人。

  趁着无人察觉,她默默地退出病房。

  关好门,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很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可又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就走。

  低下头,看住胸前那枚因动作而左右轻摆的怀表,握在手里,才觉心情稍微平复一些。

  “小兔崽子――你还敢跑!!!”

  安静的医院,这突然一声吼实在太刺耳。夏南吓了一跳,转头便见走廊那端,远远地奔过来一大一小。前面一个小男孩,正嬉皮笑脸地一边跑一边回头,“我干嘛不跑?要是被你逮到不是死路一条?”

  “跑得了一时,你还能跑得了一世?!小心你惹到我发飙,揪下你的两片小耳朵穿成串烤着吃!!”

  后面一头长卷发的女人呲牙咧嘴地狂追,纵然脚上踩着9寸高跟,却也健步如飞。胸前两处高凸的“丰美”正以叫人跌破眼镜的幅度上下弹跳,下半身的窄裙看起来也要因她不雅的跑姿崩裂开,可她却不管不顾,像是拼了命也要追到眼前只有几步之遥的小孩子。

  夏南完全被这一幕惊呆。还是第一次在医院这么安宁素淡的地方,见到这场面。

  眼看着小男孩跑到长椅附近,一个没留神,被椅子扶手勾住了衣角,“嘭噔”一声就摔了个大马趴!

  “你没事吧?!”夏南一愣,立刻凑近拉起他。

  小男孩咧咧嘴,揉着膝盖站起来,看着夏南,又呲牙一笑,“还好啦…”

  话音未落,女人已经跑到他身后,拎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随即就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尖叫声顿时响彻医院走廊,甚至引来了几个护士。

  “臭小子,还不是乖乖被我逮到了!”女人松开魔爪,又探到他胖嘟嘟的脸边。

  夏南错愕地盯着小男孩脸上的那块肉,在女人的手指间大概旋转了360度…

  “快放手!你――”夏南阻止道,抬眼却怔住。

  如此明艳的面孔叫人过目难忘,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买下她那幅参展作品的人。也还记得,她姓孟。

  女人紧皱的双眉在看到夏南的同时,也是一点点地松缓开来。

  “是你…夏南?”

  准确地叫出名字后,瞬间露出一抹风情无限的笑容。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啊,小夏南?”

  姓孟的女人变脸一样,热络寒暄的姿态简直与之前的凶神恶煞大相径庭。

  被她拧住的小男孩,趁她不注意,解救下自己濒临被扭掉的脸蛋,捂着脸偷偷地蹭到了不远处一块安全范围内。

  “我来看望家人。”夏南愣愣地回答,有些尴尬神绪。

  她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再遇买她画作的金主。

  其实,还未在专业领域拥有足够自信的她,尚且不知该怎样坦然面对一个出了大价钱买走她青涩处.女作的人。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窘迫与“亏欠感”。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夏南反问,一并暗自琢磨要找个合适的话题来缓解貌似冷场的气氛。然而当她看向这女人时,却发现她正用着一种古怪透顶的眼神,盯着……她的前胸?!

  那眼神实在吓人得很,新奇与惊喜,还有些许的不确定,掺杂着淡淡的哀伤。目光完全黏着在她胸前的某一点上――也许当年哥伦布发现新大路,也就不过如此。

  “你…”女人缓缓倾身,靠近夏南,身上的香水味扑了她满鼻。

  “怎么了?”夏南不敢动,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怎么会有这块表?!”

  女人忽而问道,语气轻到如同快要崩断的丝线。说着,又一把握住了夏南胸前垂挂的怀表。

  夏南蹙了下眉,本能升起戒备,刚想从她手里夺回,却见女人翻转着表,找到背面底部刻着的英文字母缩写,又熟门熟路地摸到了扣钮,“咔嚓”一声响,表盖开启。当看到表内镶嵌的顾匪照片时,她整个人像是被瞬间封冻,连呼吸都停止了一样!

  “是…我的‘家人’,送给我的。”夏南斟酌道,一时半会脑子还没整理清楚。

  “南南?”

  不远处的病房门开,但闻清然嗓音,带着松口气般的意味,忽而飘至气氛诡异的走廊中。

  “一回身你就不见了,跑到外面做什么?”顾匪并未看清夏南面前女人的脸,只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缓步靠近。

  而夏南,连同姓孟的女人,因这一声担忧,同时转过头去。

  顾匪看到这女人紧握着夏南的怀表,眉头一紧,又将目光移向她的脸。而女人则讶然地死死盯着照片中的男人走到眼前,以最迟钝的速度站直身体。

  四目相对,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一瞬间,夏南突然脑子灵光,意识到了什么。心跳蓦然失了节奏!

  莫非……会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她来来回回地看着面对面的顾匪与孟姓女人,心里有股激动的热流源源涌散――

  她怎会这样笨?!怎会到今天这一刻才发现…顾匪与这女人,如果这样脸对着脸的情景是一幅画,那么中线对折,两人的脸便几乎可以完全地重叠在一起!!

  他们的侧脸,竟如此相像。

  “你…”

  “你…”

  对望中的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话音。

  彼此仔细打量间,已有再清楚不过的确信呼之欲出,可又都像是胆怯一般,谁都不敢将后话说完,生怕得到失望的回应。

  静默中,病房门开了又合,是罗雪送着顾老爷子跟于宁走出来,老爷子一副打算离开的姿态。

  “啊!学姐!原来你还没走,太好了!”罗雪见到姓孟的女人,蓦然轻呼。继而又对老爷子介绍,“顾伯伯,她就是我学姐,孟昭昭。就是她唤醒了顾文!”

  一眼掠过,老爷子脸色一僵。

  然而不管是顾老爷子的反应,还是罗雪的欢天喜地,都已无人理会。

  孟昭昭只将视线定定地凝聚在顾匪的眉目间。

  “你叫什么。”许久,她这样问。

  “顾匪…土匪的匪。”他刻意强调,嗓音已经完全沙哑。情绪涌动的眼里,亦是噙着些许水光,“而你叫…孟…‘昭昭’?”

  “我被姓孟的人收养,就跟了他的姓。我本名,‘程昭’。”

  女人连唇角都在颤动,在顾匪豁然的目光中,轻轻地挽起了一只袖子,手臂上几道细碎的疤痕是手术缝合的形态。看得出伤口时日久远,可还带着明显的痕迹。

  顾匪抖了抖,看清疤痕的霎那,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7岁时的那场灾难,如今唯一深刻留在他印象中的,只有起火的车厢里,姐姐紧抱着他哭喊的情景。彼时,他曾恐惧而不知所措地看着姐姐的手臂皮开肉绽,露出了血肉与白花花的骨头。

  “就是你…对吧?小土匪!”

  孟昭昭开口,眼中滑出泪水。一把便将呆愣的顾匪抱了个结实!

  而这一声宠溺的别称,就如同一句开启顾匪心房的咒语。顿时让他流下同样久别重逢的欣喜泪。

  “姐…”

  这一个字,凝聚无穷情感,自他口中轻轻逸出。

  “这些年,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坚信你没死掉,我一直…在找你…”

  孟昭昭一边失控哭笑,一边抱怨。紧搂弟弟的架势,就像今生今世再也无人能将他们分开。

  时隔27年的亲人离别,终在今天画上重逢的圆满句点。

  望着这动人的一幕,这人生最为欢喜的一刻,望着顾匪如孩子般脆弱、伤感,却又无比满足的表情,夏南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星级酒店中的餐厅一角,顾匪与姐姐孟昭昭对面而坐,长久静默地注视彼此,像是要从对方脸上找回逝去27年的时光。

  “你长大了,小土匪。”良久,是孟昭昭先开口,“已经变成了帅气的大男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疯玩到满脸是泥的小屁孩了…可五官依旧没变,越来越像妈妈。”

  顾匪颊边始终漫着温柔的笑。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男孩子们都喜欢跟你玩,因为所有女孩子当中,数你最漂亮。现在依然如此,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已经开始变老啦!”听到弟弟的夸奖,孟昭昭笑出声,却也同时红了眼眶。

  “得知这些年你过得很好,我总算松了口气。从前每一次你出现在我梦里,总还是小时候淘气过后一脸脏兮兮的样子。而每次梦见你,我都会哭醒过来,一边祈祷你平安无事,一边又无止境地幻想,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又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停止过想念你。就算现在与你坐在一起,我也还有些不敢相信,你是真实的…”

  孟昭昭几度哽咽,令顾匪动容地抿住嘴唇控制情绪,又伸出一手横过桌子,“摸摸看,真在你眼前呢。”

  孟昭昭盯着弟弟的大手,缓慢并用力地握住,双眼濡湿。

  “你的手也变得好大,”她含泪一笑,五官因此更为明耀动人,“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每回带你出去玩,妈总会再三叮嘱我,一定要牵紧你的手,绝对不能把你弄丢……匪,这些年,姐对不起你,竟真的把你弄丢了…”

  “那不是你的错。”听到姐姐的忏悔,顾匪立刻反手握住她的,“不管从前如何,所幸我们还有柳暗花明,再度重逢的今天。只为这份终能团聚的幸运,也不许你再自责了。”

  孟昭昭笑着点头,抹轻眼角拭去泪水。

  “说说你的生活吧。”顾匪转移话题,避免再触动姐姐的哭神经。

  “与你不同,我的养父是位医生。当年还是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他医好了我几乎残废的手,并带我回到了家里。他的妻子曾因难产去世,再无续弦,一生无妻无子,因此,他把几乎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抚养我长大,供我念书,还把我送入了最有名气的医学院…”孟昭昭回忆道,眼中有幸福,亦有悲伤,“后来,我也成了一名医生,只可惜种种原因,我始终无法在一个地方工作太久…现在想想,真让他失望了。”

  “你现在还与他生活在一起吗?”顾匪问。

  摇摇头,孟昭昭的浅笑中,带有浓厚的遗憾,“他去年过世了。劳累过度,心脏病发倒在手术室里,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对他道别。”

  顾匪轻叹,握紧姐姐的手给予安慰。

  “你的丈夫呢?”顿了顿他又问,一并转移目光。

  ――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张桌边,正坐着夏南与姐姐带来的小男孩,两人正老老实实地吃晚餐。那孩子虽还是个小不点,可那张小脸,五官气质,及一双泛着清水蓝的眸子,一看便知体内掺杂着异国血统。

  “没想到,你嫁了个外国人。”

  “我没结过婚。”孟昭昭略一撇唇,眸间闪过类似嘲讽的凉意,勾起了顾匪的好奇。

  “那…他…?”他以眼神示意。

  “他是我儿子。”孟昭昭又道。

  瞥见弟弟露出了然又心痛的表情,马上又笑着拍他的手背,“不要想多,你姐我没有未婚生子。那孩子与我没有血缘关系,是我的养子。不过与你我不同…他并非孤儿。该说,曾经是,现在又不是了…”

  顾匪闻言,渐渐蹙紧眉心,“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前因后果细细道来,大概要说上个三天三夜呢。”孟昭昭叹息,妩媚的眉眼之间,终是见了些许黯淡愁色。

  “别光聊我,你呢?要说咱们姐弟重逢,还真是命运安排。见到你之前我先认识了夏南。看样子,她与你也没什么关系才对,论年纪、长相…怎么看都不像你的孩子。你又怎会带着个这么大的女孩在身边?”孟昭昭的视线掠过养子,落在夏南的身上。见她一边沉默地吃东西,一边也在不住地打量着他们这里。

  ――命运究竟是怎样的曲折牵连,让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此辗转缠绕。想当初,她哪里会有预料,无意间买下了夏南的一幅画,竟是迈出了与弟弟重聚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