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一页的翻着小说,这嫌疑人已经被锁定了,应该就是他,不会错。
每一次看小说,秋平都十分的投入。看她现在的摸样,魂魄都已经进入小说中,随着剧情起舞。正看得入神,伸手把装着咖啡的暖壶拿到嘴边,嘿,咖啡完了。
真扫兴。曾经考虑是否要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放一架咖啡机,后来觉得如果真的在自己的办公室放了一架咖啡机,她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办公室,这对于W520的团队并不是太好。结果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门出去,打算为咖啡续杯,看见两名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也被吓着了的惊弓之鸟。
“师父,不好意思,是我们说话声音太大,惊了您?”果然是默然,他怎么在体检完了后不回家,回来W520干嘛?
“没,没事,只不过是咖啡喝完了,出来续杯。”并没有打算真的要知道答案,随口一问,“体检结果如何?”
默然的指定作,扰他的那一头浓密自然卷发,“没什么。”怎么会收了一个看似呆头呆脑的徒弟。
“那就好。”脚步没停下,直接到茶水间。
冲泡咖啡从磨咖啡豆开始,煮开水,调温度,滤纸,滴滤咖啡壶,每一道工序,秋平都按部就班做好。
要冲泡一杯好咖啡,是十分讲究的。
磨咖啡豆时散发的香气夹杂在空气中,催化着秋平的脑袋讯息处理。
不对,刚刚的气氛不对。默然的反应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心理辅导员的敏锐和高洞察力,致使秋平觉察到刚刚默然那一句“没什么”里满载问号和感叹号。
是他的欲言又止?
是他回答的不确定性?
是他的细微表情?
是。。。是来自一位关心他的师傅,一个对他有一定认识的师傅的感应和直觉。
秋平不疾不徐把咖啡弄好,移步到会客接待处。咖啡的醇香随着秋平,在她走过之处,都留下香味。
“怎么做完体检不回家呢?你今天不是请假了吗?”一贯作风,从外围战开始。声东击西。说话和问话,铺垫是必须的,太过于单刀直入,反而会弄巧反拙。
今天默然揉头
发的时间有点长。发型全乱了,像个鸟巢。
“反正回家也没事干,倒不如回来这里溜达溜达。今天下午大家不是都没有预约客户吗,W520水静河飞,我回来陪陪你们,热闹热闹。”一听就知道他言不由衷。
“是吗?”秋平不忍心,也不愿意一下子戳穿他。
一旁的巧茗,是个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孩子,心里存不下太重的东西。她用力的抿着双唇,恐怕一不小心,话就从心里透过张开了的嘴巴溜出来。
一旁的秋平楸见巧茗那别扭的摸样,打算从她那入手。
“师父放心,没事,真的。”这掩饰用力过度,真相被挤了出来。
这斩钉截铁说得太不真诚了。
“是这样啊,那刚才我朦胧间听到有声音说,‘会不会是搞错了?你问清楚了吗?’难道。。。那是幻听?”语带开玩笑,探试着。眼睛却悄悄地望向巧茗。
有人终于忍不住了,“缪老师,Silent他的体检结果不好。”秋平的计划成功。
已经来不及了,默然想要阻止巧茗,已经太迟了,话已出口。
果然不出秋平的预料之外,是身体出毛病了。
“来,Silent,过来,坐下,告诉师父。”
知道无法搪塞,乖乖地随师傅到等候处的沙发上坐下。
“报告怎么说。”
“发现肺部有阴影,需要进一步检查。”语气中载满忧虑和不安。
“见过了医生?”
“嗯,见了。”
“没说什么?”
“不方便多说,只叫我通知家人,然后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那,你自己怎么想?”
“师父,我担心是肺癌。我家里亲戚有好一些都是肺癌患者,可能是家族遗传。”默然的双腿不自主地不停震,坐在旁边的秋平好像坐在按摩椅上,也感应到那上下震。
紧闭着嘴巴,鼓胀了口腔,像一只河豚,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深锁,想着该如何安抚默然。
平时面对个案的机智和灵巧去哪了?难怪辅导专业守则不让辅导员为熟人,有双重关系者(dual relationship)进行心理辅导和治疗。
“缪老师,他说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不可这样做,您劝劝他吧。”一旁的巧茗,今天对缪老师的毕恭毕敬竟然因为关心而自然褪去。
“师父,不行,我妈妈心脏不好,最近血压也高,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赶紧举双手,快速摇摆手掌,表示绝不赞成。
“师父,真的不行,我知道我妈,她一定受不了的。”
“好,好,我没有逼你。慢慢说。”
“您知道吗,去年我哥因为车祸意外受了点皮外伤,我妈急得血压飙升,晕厥过去,住了几天医院。如果她知道我肺癌,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可以,可以,没人去通知你妈。”
“谢谢师父,谢谢。”
“谢什么,傻孩子。”默然又想要举手去扰头发,给秋平一手抓住,“别再去弄你的头发了,乱得像个鸟巢了。”
“来,师父问你,既然不想通知家人,你有什么打算?”
“这不回来跟你们商量?”
“呃?”正要说,“你不是也打算瞒我吗?”话未出口,立刻转陀,“好,找人商量好。”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弄不明白,你担心妈妈,但是家里还有爸爸和大哥,你也不打算告诉他们?”需要澄清,毕竟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不应该隐瞒。
“我不懂得如何开口。”
这种时刻,最需要家人的支持和陪伴。可惜有些人以为如此做会连累家人,不想成为家人的负累,选择不告诉他们,自己一个人扛。竟把这叫做爱家人,真是莫名其妙。
秋平最怕看那些虐剧,什么患上绝症,故意气走对方,令对方误会并一气之下离开。而自己就凄凄惨惨戚戚地自艾自怜,躲进自掘的洞穴里,孤零零,悲风泣雨地死去。之后,曾经爱他的人才发现自己原来误会死者,抱憾终身。
这是爱?是关心?太扯了吧!
有没有想过,生者知道自己误会死者,发现他那么悲催下死去,他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这是虐待他,不是爱他。每每看到这种剧情,秋平就会忍不住对着电视机大骂。
现在,她的徒弟,竟然也说不想家里人知道。这是怎么搞的?
心里是如此想,却不得如此说出来。
“Silent,妈妈能有你这么一个体恤她的儿子,她一定感到很欣慰。”必须为待会儿的面质,先做要铺垫。看官可能觉得这些心理辅导专家个个是戏精,人格分裂,心理看不过眼,
想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嘴巴却还可以甜滋滋的。
默然听了师傅的称赞,一味的傻笑。手又一次往上伸。秋平对着他皱眉,摇头,不给他有机会再去搞头发,默然那伸到一半的手,立刻收回来。
“师父想知道,那一次哥哥车祸,妈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告知的?”
“交警,是交警从哥哥手机中拨通紧急电话,里面记录了妈妈的电话号码。”
“所以按当时的情境看,妈妈是在没有预警之下,接到一个自称交警的陌生人的电话,说儿子遇到交通意外,被送去医院,对吗?”
“嗯,是的。”毕竟也是学心理辅导的人,听到师傅这样问,默然已经开始起脑筋,查看自己的假设是否有问题。
“当时候妈妈是在没有心理预备下被吓到了。”
“这样听起来,应该是。”
在柜台后面的巧茗按捺不住,走过来,跟他们师徒俩坐一块。
“那,如果你给足妈妈心理准备,一家四口一起的时候才把消息告诉他们呢?反正现在也还未确定,大家可以预先有些准备。”
“那,倒不如下一个更加深入的检查,结果确定了才说。如果发现不是癌症的话,那就不必徒添他们的担心。”
不少人也会这么想。
“默然,师父换个方式问你,如果一天你妈妈得了不治之症,她不想你担心,不告诉你,行吗?”
默然跟妈妈关系十分密切,以前甚至被人说他是妈宝。一听师父这么说,他急得站起来,“当然不行,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这话未说完,巧茗就指着他,“你看看,你看看。”
“什么?看什么,我是她儿子,怎么可以不告诉我。”一语未完,默然显然已经发现自己的矛盾所在。
是的,这种事情,很多人无法推己及人。既然你觉得家人不应该隐瞒你,那就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师父,我年轻,我受得了。妈妈年纪大了,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
“你未免太小看老人家了。他们经历风风雨雨,面对各种大大小小的困难和磨炼,老人家们比很多年轻人都更加坚韧呢。”
我不想家里人知道,是否这样做就是体贴家人?爱家人?保护家人?
赤丹红说
作为家人,我们会以自己的立场去猜想对方要什么,从来没有真的问过对方那是他们要的吗?出问题,觉得自己抗很伟大,然而这样做,家人会有多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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