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科幻灵异 > 穿书之此君记 > 第五十八章 师尊待她是不同的
  风长天将时盏带到了昆仑墟的北部。

  他开启了一个幻阵,时盏步入其中,顿时看见漫天日月星罡。

  她如今对阵法很有造诣,可这个幻阵,却看不出任何眉目。

  风长天解释道:“星辰阵非我所布,是我无意间在上古神魔战场发现的残阵。”

  这个阵上的星辰日月,代表了山河的交替,预言了浮光界未来兴亡。

  风长天对它研究了数百年,推演出浮光界的“万年之劫”,以及他的自己的“宿命之劫”。

  “万年之劫?宿命之劫?”时盏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风长天告诉她,世界每万年轮回,浮光界会陨落,上古天魔会随天火重生,世界化为焦土。

  时盏不明白。

  《林菀修真记》里根本没提过这些。

  上古天魔……

  难道是司徒南?

  毕竟书中结局,就是正道人士杀死了魔君。风长天奉献修为,让女主男主顺利飞升,且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风长天仰望着幻阵里的闪烁繁星,“天魔是否会重生,我不能确定。毕竟,这只是我一人占卜出的卦象。”

  时盏没有搭腔。

  风长天乃浮光界巅峰,他算的东西八九不离十。

  再者,她体内的天魔血煞也与预言重合。

  “风前辈,你的宿命之劫又作何解?”

  风长天踱步,抬笔在幻阵中拨弄、描摹。

  随即,指着天幕上的一局死棋,轻轻叹息:“我命中有此死劫,难逃难避。具体是什么劫数,尚未推敲。”

  这些年来,他隐居昆仑墟,避世不出,一方面想破解幻阵中的预言,一方面也想化解自己的劫数。

  时盏心头敞亮开。

  原书里,正因为劫数将至,风长天飞升无望,才会将修为给林菀等人。

  时盏越想越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道:“风前辈,世间事人间情,看开随意看淡无虑。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你别太在意了。不管如何……我还是希望你将自己放在首位。”

  风长天没曾想会被她一语点破,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女子适时扬起笑容,明眸善睐,眉眼弯弯。

  风长天轻轻勾起嘴角,好似终年不化的寒冰缓慢消融。

  “你活了两辈子,的确要比我通透。”

  时盏笑容僵掉,“什、什么两辈子?”

  风长天诧异,眉峰微挑:“我搜过你的魂,忘了吗?”

  他看到了她短暂凄时的第一世,也看到了她竭力与命运挣扎的第二世,虽不知她是如何死而复生的,但他愿意帮她保守秘密。

  时盏万万没想到,换了个人搜魂搜出来的东西天差地别!

  都怪那个林禄羽,先入为主,害她轻视了风长天的功力深浅。

  等哪天碰见林禄羽,定要把他亲手宰了!

  风长天看出她的惊惶,温言道:“放心,此事你知,我知。”

  他指了指幻阵上的死局,“宿命之劫。亦是你知,我知。”

  时盏讶然。

  这是互相知晓对方秘密了?

  她不再说话,但心中莫名有种奇异的感觉。风长天乃浮光界的正道巅峰,活了上千年,胸襟容纳山川日月、浩瀚江河。自己的过往,于他来说,其实微不足道。时盏内心没有慌张,不像以前,只要她脱去伪装,便像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一直担惊受怕。相反,风长天沉稳靠谱,她可以卸下所有担子,心情放松又平和。

  离开幻阵,时盏又被风长天督促着学习。

  这日,她耗费了极大的心神画出一张“金燕横空”的火攻符,累得眼冒金星,直接往檐下阶梯上一坐。

  阿竹见到,皱起眉头,糯声糯气地指责:“你能不能有点坐像啊!”

  “阿竹,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在’两个字怎么写。”

  时盏伸了伸懒腰,望着被屋檐分割开的湛蓝天空。

  阿竹跺脚,“我当然知道。”

  “可你好古板。”时盏眨了眨眼,“风前辈是大古板,你是小古板。你长这么大,不会连一次昆仑墟都没有出去过?”

  像是勾起了伤心事,阿竹突然不暴躁了。

  他和时盏并排坐在台阶上,埋着小脑瓜,抱着膝盖委委屈屈:“嗯,没出去过.......”

  时盏也就是随口一说,“真的没有出去过啊?”

  阿竹瘪着嘴巴,问:“外面好玩吗?我……我在师尊的书上看到过,有什么放花灯,捏泥人,还有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灵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时盏突然对他十分同情,怪不得这小竹子精整天张牙舞爪的,都没出去玩儿过。

  她用肩膀撞了下阿竹,“走,我带你去外面买泥人放花灯。”

  阿竹眼睛倏然发光,可转瞬又暗淡。

  “不成,师尊不允。”

  时盏道:“我帮你去求情!”

  两人来到昆仑墟北部,风长天果然在参悟残阵。

  阿竹踯躅不敢进去,时盏便只好一人向风长天表明来意。

  风长天在幻阵星空下盘膝而坐,他双手捻指,搁在膝上,眉目俊朗宛如神祗。

  时盏看不出他是在打坐还是在入定,正想着如何开口,就见风长天睁开清明的双眼,“你来了。”

  “我想带阿竹出去玩。”

  阿竹虽然牙尖嘴利,但这些时日,他也真真切切的帮助过自己,时盏每次练习回来一身伤,都是他把自己拖进屋。

  风长天掐指一算,缓缓点头:“是我疏忽。阿竹跟了我两百年,从未看过一眼外面的世界。”他从袖中取出一根草叶,“拿着。”

  时盏双手接过,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蓍草。”风长天从她面上移开视线,淡然如水的音色微微沙哑,“你可以把它看成是……昆仑墟的钥匙。以后不必经暗水渊,灵气催动蓍草,自会回来。”

  “那可太好了。”

  时盏欢喜的接过蓍草,宝贝的放进储物袋。

  她转身走开,却又想起风长天的劫数,回头一看,他岿然坐在幻阵的星河中央,清冷又孤寂。

  时盏心念一动,不禁问:“风前辈,你有多久没离开昆仑墟了?”

  风长天想了想,说:“三百七十六年。”

  “风前辈也一起去?”

  风长天怔愣少顷,摇头:“你带阿竹去。”

  俗世于他太吵,修为越高,神识捕获的信息也就越多。人口稠密的地方,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群黄蜂在耳边聒噪。

  时盏心想,他在原书里困于劫数,说不定就是因为在昆仑墟闷出毛病了。

  她笑道:“别人都说少年子弟江湖老,风前辈,你难道是想反其道而行?”她轻轻拽了拽风长天的衣袖,“走啦!万一我和阿竹闯祸,你还能给兜着嘛。”

  以她和阿竹的实力,在浮光界也没几个能惹得起,最后一句话纯粹就是借口。

  风长天扯回被她拽着的衣袖,淡漠地转过身:“我不能离开昆仑墟。”

  “为何?”

  风长天抬手,从银河缥缈的幻阵里,摘下一颗晶晶发亮的星辰,“劫在红尘中,需尽力规避。”

  原来如此.........

  攸关人家的性命,她便不再劝了。

  阿竹见时盏从幻阵里走出来,忙上前问:“怎样怎样?师尊同意没有?”

  “同意了。”

  阿竹高兴地蹦起来,“终于可以出昆仑墟啦,我早就不想跟师尊待一起了!跟他在一起天天堆雪人,可无聊了!”

  时盏疑惑:“什么雪人?”

  “啊,我刚生出灵智的时候,师尊天天在我面前堆雪人;等我能说话走路了,他还是拉着我一起堆雪人。”阿竹撇了撇嘴,“幸亏你来的晚,不然他教你的不是符箓阵法,而是堆雪人。”

  后脚走出来的风长天:“……”

  阿竹差点闪了舌头,“师、师尊?”

  临近暗水渊的小城正好有夜市,都是修士在卖自己挖出来的灵草、捉来的灵兽、炼制的丹药符箓等等。

  阿竹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踮起脚东看西看。

  算算时间,时盏也该回无念宫一趟了。

  她在摊前挑选西江特产的灵果灵酒,黛瑛和越北应该会喜欢。

  恰在此时,旁边两名修士低声交谈。

  “游氏少主真退婚了?”

  “退了。游家门口被林三小姐泼得全是粪,飘臭十里。”

  “这么好的婚事都退了?想什么啊。”

  “搞不懂这些世家子弟,那南宫轩也是,被个女修迷得七晕八素……”

  许久没有听到故人的名字,时盏盯着手里的灵果,不由愣神。

  时盏刻意不去探听往事。有时候会想念和青青在青剑宗的日子,但它跟着游少主,显然比跟着她更安稳,以游少主的为人,必不会亏待它。

  都过去十年了,游少主选择退婚,应是遇到心仪的女子。

  这样也好,若像上辈子为一个林菀终身不娶,实在不值得.........

  时盏对游月明心怀感激,即便这辈子大家不会再有交集,她也希望他能过得平安顺遂。

  等阿竹玩够,两人一同回到昆仑墟。

  时盏又投入无涯学海。

  晴日映照巍巍雪山,纯净的蓝色天空,辽阔又高远。

  时盏将绘好的符箓交给风长天批阅,便转身跟阿竹堆雪人去了。

  阿竹原本不喜欢堆雪人,因为风长天从小给他堆到大,全是圆头圆肚的那种。可时盏不一样,她手巧,堆出来的雪人精致美观,不论人或灵兽,全都惟妙惟肖。

  “阿竹,折根竹枝来。”

  时盏堆了一只青青。

  阿竹直接扯了根自己的头发,往雪上一插,就变成了它的利爪。

  他喃喃道:“这只兽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时盏不以为意:“或许某本灵兽图谱上有记载。”

  看过的书太驳杂,阿竹这会儿记不清楚了。

  时盏倒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的残雪,看向晴朗的天空,忽然问:“对了阿竹,为什么昆仑墟这么久都不下雪了?”

  除了她刚来那日见过一场“符箓雪”,其它时候昆仑山上都是万里晴空。

  她自幼生长在四季如春的青剑宗,从未有过冬天。后来辗转到隰海,更不可能见到雪了。故此,她还挺喜欢欣赏大雪纷飞的美景。

  阿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整个昆仑墟都是师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要下雪,也得师尊想下才行。”

  时盏顿时明白了。

  这昆仑墟好比浮光界的灵真秘境,由风长天一人主宰。他飞升或陨落,昆仑墟就会成为另一个秘境。

  她忍不住看向草庐里的男子。

  轩窗内,他正襟危坐,低头执笔,认真审阅这两日她绘出的符箓。青衫飘逸,黑发半扎半束,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平心而论,风长天对她颇为照拂,想到他难逃死劫,时盏十分唏嘘。

  她走到檐下,透过窗户问:“风前辈,我这几张符画得如何?”

  风长天未曾抬头,淡淡道:“尚可。”

  时盏眼眸流转,忽然又递给他一张符,“那你再看看这张。”

  风长天两指夹过,还未细看,那符箓突然“砰”的化为一缕青烟,青烟散尽,一个拳头大的小雪人在他桌上翩翩起舞。雪人圆手短脚,没有五官,动作十分滑稽可笑,待注入的灵气耗尽,雪人“啪叽”瘪了下去。

  风长天:“……”

  时盏趴在窗户边,双手捧着脸,清澈的明眸里盛满笑意,讨好道:“风前辈,给我下场雪。”

  风长天凝望着她的面孔,夷犹片刻,随手揉碎一张符箓。

  如柳絮的大雪,纷纷扬扬散落。

  落在山间、檐阶、竹林、她的肩头和裙上。

  时盏和阿竹打起雪仗,你追我撵了好一会儿,终是累了,往门口台阶上一坐。

  阿竹笑她没坐像,风长天从屋内走出,袖手而立。

  时盏仰望了他一眼,讪笑着问:“风前辈,你不会也要说我没坐姿?”

  风长天垂眸,轻轻摇头:“不会。”

  他知道她的过往,知道她过得很累,若在昆仑墟能寻得片刻放松,不失为一件好事。

  时盏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院前细雪飘飞,竹叶随风簌簌,白鹿与仙鹤啼鸣,红尘俗事好似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时盏舒展地伸了伸手臂,惬意地叹息道:“风前辈,我算明白你为什么避世不出了。比起疲于奔波,在这里做闲云野鹤,更无忧无虑,自在逍遥。”

  风长天颔首:“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时盏忽然有感,她忍不住问:“风前辈,你有没有想过,破碎虚空之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世界?”

  风长天沉吟了一下,道:“浮光界数万年来,亦有飞升上界的修士。如,公子赟、岐仙真君、女襄……虽飞升上界后需与下界斩断尘缘,但据零星记载,上界与浮光差之不多。”

  更有传闻,女襄天赋极高,已脱去仙骨,臻化成神。

  时盏看过他不少书籍,这些有所知晓,但还不够,她心中的疑惑始终不能解。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时盏觉得不太妥,立时缄口。

  风长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无字天书的书页哗啦啦翻动,闪烁着无数星子。

  他沉声道:“大道三千,浮光界不是唯一,浮光界之上,还有真仙界。真仙界之上,还有真神界。真神界便是尽头么?肯定不是。世界不计其数,它们或许是一本书,一粒尘,一滴水,又或是相同的两个世界。一个真,一个假,一个虚,一个实……天地玄奥,神妙无上,你我穷尽一生都不能参悟。”

  连风长天都搞不懂,时盏更是满头雾水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起身道:“风前辈,我要走了。”

  风长天想起时盏和越北的一百个海螺约定。

  他蹙额,“伏羲玉你不要了?”

  时盏叹气,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下一刻,她出手如电,想抽出他发间的玉簪。

  她拳脚功夫见涨,但风长天身形未动,明明看起来动作极慢,却一下就截住了她的攻势。他抬手点来,蕴含磅礴的古意灵气,时盏赶紧弯腰趋避,朝他头顶连踢六腿,却反倒是漏了空门,被风长天“啪”的一下捉住了右脚踝。

  时盏只能单脚而立,红裙与裤脚下滑至膝弯,刚好露出一截嫩白紧致的小腿肚。

  许是那肌肤太白皙了,风长天心跳一顿,忙松开了她。

  时盏挫败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叹口气说:“你看,我现在想要也拿不到。”

  风长天背过手,脑子里莫名浮现她玉白的腿,微微耳红。

  少焉,他才清声道:“勤能补拙。”

  “知道啦。”时盏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叮嘱,“风前辈,大家都是修士,所求为何?皆是飞升长生之大道。可这路上,究竟有几人能得偿所愿?你千万莫太执着那劫数了。”

  风长天怔了怔。

  时盏每次说的话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

  他神色不再疏冷,喉结滚动,正欲言语,女子却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音调轻快飞扬:“走啦!后会有期!”

  极目远送,那抹窈窕红衣身影消失在苍茫雪山。

  得知时盏离开,阿竹还有些舍不得。

  他将课业递给风长天批阅,草庐中,除了笔墨书写的沙沙轻响,天地又归于静谧。

  阿竹侍立在侧,百无聊赖,他扭头看见了窗台上的小雪人。那雪人一看就是时盏捏的,阿竹刚想拿在手里瞧瞧,就听风长天道:“别碰。”

  “是,师尊。”阿竹嘟哝着缩回手。

  他虽然不谙世事,但看得出来,师尊对时盏略有不同。

  时盏脸没他圆,命没他长,还不能埋土里长出叶子,也不知师尊看上她什么了。

  阿竹想不明白,便问出心底的疑惑。

  风长天执笔的手顿住。

  “不恨古人吾不见……”

  风长天向来冷肃的眉眼竟柔和下来,唇边浮现笑意,“知我者,二三子。”【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