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抵达徐家府邸的第一观感?, 便是大?。寻常游宽约三米已算得上恰当,偏生徐家的游廊足有六米宽。

  游廊檐柱挂着雕刻繁复的花灯,每隔两米便是一盏。除此?之?外,游廊两侧皆挂着杏白轻纱, 纹饰或景物、或人像, 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程溪笑问?体型厚实的徐家主?:“这些轻廊纱想来?价值不菲。”

  “哈哈哈哈, 也不贵。非百万中品的数目,徐某都不过目。故具体价值几何, 徐某也大?清楚。”徐家主?爽朗说道。

  程溪:“……”

  这些轻纱也就图个好看, 若要是于修行上的增益, 价值毫无。

  就这, 徐家还花几十万中品灵石去备至, 可见其大?手笔,程溪余光打量游廊外的各种景观与灵花盆栽。

  徐家格外喜欢种花, 且都是成簇成簇地种植。

  “哈哈哈, 你过来?呀……”

  “讨厌。”

  “你慢点呀……”

  在徐家主?的引领下, 两人并?肩穿过一处花园,不少如花似玉的女眷与侍女在此?地玩耍。

  徐家主?一来?,这些妙龄小姑娘纷纷喊爹,也有喊大?伯的,程溪隐晦扫过那些喊爹的少女。

  好家伙!

  起码有二十几个,并?且长得都不随徐家主?, 个个娇俏貌美, 肤如凝脂, 各具风韵。

  程溪眼底闪过古怪,有风韵确实吸人,但落在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 总有种太早熟的感?觉。

  “这位是燕师,还不见过前辈?”

  徐家主?说罢,笑着向程溪介绍道:“家中小女岁至适龄,平沙坞的青年俊杰不算多?。这为她们找个好归宿,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啊。”

  徐家主?这话?外之?意棱模两可,很容易让人多?想,程溪本就对这些小姑娘不感?兴趣,她保持沉默。

  “燕师也算青年俊杰中的翘楚,不知可有寻配道侣?”徐家主?见青年不上饵,他笑着问?。

  程溪:嘶……

  徐家主?这是打算让女儿色丨诱她?

  想到自己的目的,程溪总觉得不配合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青年清秀脸庞略感?不自在地一笑,低声道:“燕某沉浸医道,又无基业家世,寻妻岂不亏

  待了她?”

  青年此?话?顿时?惹得不少小姑娘好感?倍增,有些大?胆的盯着他杏眼轻眨,暗送秋波。

  徐家主?心里有所计量,当即大?笑着道:“燕师哪里话?,便是能?摸索出河域投毒位置,已是才思敏捷之?辈。”

  “这基业家世只要攒攒总能?有的,然才知却是七分天注定。我瞧燕师着实亲切得很,若有心仪,我今日便可为你与小女定个信。”

  徐家主?就差直接说让程溪随便挑。

  程溪闻言目光落在这些小姑娘身上,便是再大?胆的姑娘这会儿也低着头娇羞不已。

  但也有敷衍低着头,独树一帜的存在,程溪目光落在角落里着杏黄衣裙的少女身上。

  许是察觉她的注视,那杏黄衣裙少女抬起飒爽勾人的凤眸瞥了眼,又立即低下头。

  程溪忽而一笑,瞧她发现了什么!

  “燕某倒也,瞧上了一位。”程溪说着,主?动朝杏黄衣裙的少女走近,她此?刻有点像花丛浪子。

  满心期待的小姑娘们本以为会是自己,但随着青年毫不留恋越过她们,小姑娘们霎时?哀怨望向青年宽阔背影。

  在众人注视下,程溪停在杏黄衣裙的少女面?前,从?扮相来?看,她应当是府上侍女。

  “你且抬头。”

  程溪低沉声线不疾不徐。

  徐家主?瞧程溪挑了个侍女,他脸色有点不好看,但也仅是一瞬,他立即笑道:“不过一个侍女,燕师想要徐某就这差人送去。我已备至灵茶,走走走,饮茶去。”

  程溪见侍女迟迟不抬头,她主?动伸手捏着侍女脸颊,动作强硬地托起。

  侍女身躯有一瞬紧绷与难以察觉的杀意,但又碍于什么很快被收敛压抑。

  程溪与侍女四目相对,盯着这张女版裴游时?偏英气的漂亮脸蛋,她格外艰难才憋住自己笑意。

  “这张脸不错,我甚是满意。”

  程溪含笑夸了句,身高?仅到程溪胸膛处的少女神色一滞,既不是被选中的兴奋,也谈不上愤怒。

  程溪莫名觉得后背有股凉意,听到徐家主?的邀请,她松开手,转身离开。

  ‘少女’揉着脸低头,敛去眸底阴鸷,想到徐家主?对待青年的态度,忽而觉得他的身份更好。

  因离晚宴还有个把时?辰,程溪与徐家主?饮完茶,便表示想小憩一会。

  徐家主?自是欣然应允,派下属领她去客院休息。

  程溪在客院里手握上品灵石炼化?没多?久,便听到轻手轻脚的推门声,而后是踉跄的步伐。

  她睁开双眸,灵识舒展,发现被重新打扮过的侍女头戴朱钗饰品,着一袭红裙。

  其五官经过脂粉点缀,英气尽散,只余下女子的阴柔婉转,尤其殷红唇瓣艳色动人。

  程溪无声轻笑,有种提前看见裴游时?女装的感?觉,就,挺刺激!

  见少女迟迟未过来?,程溪慢条斯理道:“徐家让你进来?作甚?莫不成,还需我教你一遍?”

  程溪对女孩子还是相对温和,只是这张脸太容易让她代?入裴游时?,就格外想逗逗。

  少女挪着小碎步,越过卧房的帘幕,见到盘坐在床榻上笑意翩然的青年,她眸色微暗。

  “管事让奴婢,伺候公子。”少女声调清凌凌,又带点媚意,程溪作为女的都差点把持不住。

  这声音可真好听!

  “伺候?如何伺候?”

  程溪兴致大?增,除去在少女身上找裴游时?的代?入感?,还真有点好奇她的伺候是怎样?。

  “且听公子吩咐。”少女柔柔说着,褪下身上这件繁复碍手脚的红色外裙,呈现出玲珑有致的娇小身躯。

  程溪:“……”

  这,一上来?就玩这么刺激的吗?

  看着面?白唇红,八分貌美二分冷艳气场逼人的少女走近床榻,程溪下意识往床榻里面?挪了挪身体。

  总感?觉有,点点危险。

  程溪刚想喊停抵达床边的少女,异变突生,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少女身上飞出,铺天盖地刺来?。

  少女胜在出其不意与银针速度堪比筑基后期,一般筑基初期修士是绝无闪避可能?。

  但程溪在发现这些银针带毒后,想要搬木卫当一波的想法被掐灭。她意思意思掐个灵力罩,看着这些银针穿透灵罩与衣物,入肉些许。

  银针毒性迅速渗透皮层开始扩散,程溪刚感?觉身躯有股麻意,她体内心法自行运转,轻易将毒性吸收净化?。

  “美人有毒,果真……”

  程溪坐在床榻上,刚伸拔

  除一根银针,少女已撕下伪装,手持利刃跃到床上扑杀而来?。

  “好凶呀。”

  程溪身上被银针险些扎成刺猬,她本能?侧身躲闪然少女却像早有预料她的规避方向,手握利刃眼看就要刺中她心脏。

  程溪凝聚威力不算大?的源禅小范围自爆,直接毁去少女丨优势,趁机一脚将她踹下床榻。

  “哇,咳咳——”

  少女气息倏然大?幅跌落,她哇地朝地面?吐出一大?口殷红鲜血,趴俯在地,冷冷盯着床榻上的青年。

  失算了!

  程溪灵识外放,发现卧房乃至院内守候的侍从?早已退下,少女的刺杀不像徐家所为。

  程溪瞥了眼似是重伤的少女,她没有急着处理,而是不紧不慢地取下身上扎着的银针。

  虽然扎得不深也没什么威胁,但总归不好看。

  看着青年这毫不在意的态度,少女的自尊心宛如被丢在地踩踏,她从?小腿摸出一柄匕首甩向床上青年。

  这速度,炼气期都能?避得开。

  程溪伸手握住这柄匕首,又原样?朝少女丢去,笔直扎在离她脸颊肌肤约半寸位置。

  “别?急,待我处理完这些针,就来?料理你。”程溪嘴炮道:“美人虽然有毒,但我不怕毒。有刺,折掉就好,送上门的珍馐,岂有不尝之?理。”

  “呵,色丨欲熏心。”刚还娇滴滴的‘少女’,突然蹦出不屑的男性嗓音,年轻而磁性。

  绕是程溪承受能?力强,此?刻也懵在床上,就跟听到什么震撼三观的话?似的。

  程溪:???

  等会,等会!

  这声音,好像,就是本尊啊!

  不是,这才几个月啊,之?前不是在雷云渡耍得元婴强者团团转,杀得金丹期七进七出吗?

  男主?你怎么会沦落到女装境地!?

  眼看裴游时?拿出符箓准备跑路,程溪忽而一声暴喝:“慢着!!”

  裴游时?手指一顿。

  “你跑了!徐家那边我怎么交代?!”程溪脱口而出。

  裴游时?顿时?像看傻子似地盯着青年,他耐心耗尽,又听见青年急声道:“你配合我度过今晚,此?次过节我既往不咎。”

  想到自己的保命手段与此?行目的,裴游时?警惕注视青年,收起手中符箓

  ,抬手抹去唇角血迹。

  终于稳住裴游时?,程溪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拔掉身上银针后,随手将床榻被褥打乱。

  “收好。”

  程溪把银针丢到裴游时?身边,又清理掉地上血迹,并?把厚重的红裙捡起丢给他,“快穿上。”

  在程溪的注视下,裴游时?顶着一张美艳脸蛋,黑着脸穿上这件繁复的红裙。

  从?他麻木表情来?看,显然已经习惯。

  惨,真惨!

  程溪此?刻在心里暗自感?叹。

  能?让男主?拉下脸女装,可见他是真的走上绝路,程溪有些好奇裴游时?在雷云渡四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体内的毒性也不知有没有找到其它解决之?法。

  程溪有心想试探下,但裴游时?在察觉她实力并?非普通筑基初期,便格外警惕。

  “说罢,你来?徐家目的。”程溪靠坐在软榻上,看向女装裴游时?问?。

  “报仇。”裴游时?言简意赅。

  这一听就很敷衍,不过两人刚才还一副决生死的态度,且裴游时?当时?是真的打算杀程溪。

  他不吐露真实目的也正常。

  程溪随意点了下头,将裴游时?打量一遍后,忽然开口:“你把脖颈捏点红印子。”

  裴游时?:“?”

  “什么意思?”裴游时?冷冷道。

  “这能?让你在徐家站稳墙角。”程溪一本正经道,“男女一室,被褥纷乱,你该不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

  裴游时?额头青筋暴起,杀气四溢。

  “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道还是个雏?”程溪促狭笑道。

  “你、找、死?”

  裴游时?声线冰冷至极,若是眼神能?杀人,程溪眼下估计已被他大?卸八块。

  “你要是能?杀,你就杀。”

  披上马甲放飞自我的程溪坦然道,要是之?前她还真有点怕裴游时?,不敢捋他虎须,但现在。

  哈!弱鸡!

  裴游时?关节咯吱作响,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两人僵持几瞬后,他伸手捏了几下脖颈。

  指甲掐得血都流了出来?。

  “似我这种待女子温柔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粗鲁。”程溪不满道。

  裴游时?懒得理他,一块手帕忽然飞过来?,他下意识接住,而

  后听到青年温润嗓音:“快擦擦,别?把你漂亮的红裙子弄脏了。”

  程溪特意咬重红裙子三字。

  裴游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他定要亲手宰了这男人!

  程溪本来?还想再逗裴游时?几句,但在察觉有灵识探入卧房,她立即反挡回去。

  “人来?了。”

  程溪说罢,起身走近裴游时?,见他本能?后退,她没好气道:“跟你待在一块,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捅我一刀。”

  裴游时?步伐顿住。

  程溪如愿走近,她伸手拿掉裴游时?墨发上的钗饰,同时?弯腰将他脑后的云梳拔掉,看着乌发披肩,满意道:“这才有点像……”

  样?字还没说完,程溪就感?觉自己脖颈一痛,身材娇小玲珑的红裙‘少女’主?动投怀送抱,垫着脚咬在她脖颈上,分明是旖旎的场面?。

  但‘少女’牙齿力道大?得恨不得从?程溪脖颈咬下一块肉,疼死了!

  程溪不甘示弱张嘴回咬他脖颈。

  来?啊!互相伤害!!!

  恰在这时?房门敲响,两人争锋相对都没回应。

  随着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侍女见两人疑似拥吻的一幕,脸色羞红,告了声罪连忙低头退出去。

  也就十来?息,程溪又不能?真把他脖颈的肉咬下来?,她只能?松口,同时?伸手捏住‘少女’脸颊,强迫他松嘴。

  “差不多?就……”

  程溪提醒着看向‘少女’,见其被掐着的绝色小脸泪水涟漪,脸颊绯红,呼吸急促。

  她懵了。

  “毒……”裴游时?气息喘急,身体软软倒在程溪怀里,活脱脱一个被蹂丨躏的小可怜。

  程溪:“……”

  总感?觉自己好像,拿错什么奇怪的剧本了。

  程溪伸手握住裴游时?手腕,气海心法险些激动得失控,这毒性,换个人估计早就凉透。

  程溪正犹豫间,裴游时?凭借极强意志力压下副作用?,抗拒地摆脱程溪怀抱,摔在地上。

  “给我,二十息。”裴游时?冷声说。

  “行。”程溪见状,伸手把人拎小鸡似地,提到梳妆台前的凳椅上。

  看裴游时?这架势还能?撑住,程溪考虑到刚把裴游时

  ?耍了遍,现在上赶着暴露身份,今后岂不死得更惨?

  程溪压下心中所想,朝梳妆镜里侧了侧头,脖颈的牙印都泛青了。

  可真够狠的。

  程溪伸手轻揉自己脖颈,慢慢缓解这牙印症状。

  约莫百来?息后,随着屋外侍女二次呼喊,她看向裴游时?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春风一度,名字总归要给。”

  裴游时?差点咬碎一口牙,屁的春风一度,“裴,时?,时?!”

  “噗——”程溪没忍住笑喷了,啊这名字,一听就是起名废起的。

  “咳,进来?。”

  程溪招呼屋外侍女,待人端着水盆进来?,她神色淡然吩咐道:“好好伺候裴姑娘。”

  裴姑娘!

  嘎嘎嘎嘎——

  程溪在心里偷偷笑出鹅叫。

  待裴游时?被侍女收拾好,程溪合格扮演一位为美人动心的愣头青,寸步不离地将他带去见徐家主?。

  偏厅里,程溪没有刻意遮掩脖颈缓解得只剩下印子的咬痕,徐家主?见状,脸上浮现暧昧笑意。

  “燕师倒是龙精虎猛。”

  徐家主?夸道。

  “徐家主?见笑了,只是情难自禁。”程溪坦然轻笑,她朝伺候的侍从?吩咐:“为裴姑娘再搬个凳椅过来?,站着总归太累人。”

  程溪这明目张胆的偏宠,除去两个当事人外,其余人都信以为真。

  裴游时?心底寒恶不已,只觉这青年对徐家所图必然不小,他斟酌其中或许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河域投毒一事,燕师如何看?”徐家主?不着痕迹瞥了眼红裙少女,眸底笑意渐深。

  程溪佯装思考片刻,不疾不徐道:“若说毒性,是针对白尾鱼特制的传染之?疾。”

  “不知燕师有几成把握?”徐家主?关心问?。

  “眼下情况尚不明朗,把握燕某不好说,但以燕某之?见,想来?六成是有的。”程溪一派淡然道。

  徐家主?心肌一梗,隐去眼底阴沉,陪着干笑两声夸赞道:“燕师果真人中翘楚!”

  “对了,楚家主?此?次邀请听闻是三位医师,燕师可曾见过擅毒道的林师了?若与他合力,此?次河域投毒岂不十拿九稳?”

  徐家主?状似激动地试探道。

  “我虽与另外两

  位医师见过,但却未曾听闻里面?有位姓林的。不过倒是隐约听其中一人说,是林师引荐。”程溪面?不改色道。

  徐家主?沉默一瞬,颔首道:“原来?如此?。”

  两人聊着聊着,徐家主?借口要去处理一件紧急公务,动身离开偏厅。

  程溪好整以暇从?招待的蜜饯碟里拿一颗蜜饯,递到红裙‘少女’身边,笑着道:“裴姑娘,张嘴尝尝。”

  裴游时?盯着这颗蜜饯,面?色扭曲一瞬又恢复正常,他麻木张嘴,然后咬住程溪手指,重重用?力。

  “裴姑娘都这么饿啦?且再等等,晚宴还要一会才开席。”程溪面?不改色,笑意温润。

  待裴游时?松口,程溪看着自己破皮手指,老老实实把蜜饯碟端给他,不再捋病虎须。

  徐家主?只去半刻钟,又折返回来?,热情地招呼程溪先宴席入席,边吃边聊。

  程溪猜测徐家主?应该已经知道三人里面?混了个来?路不明的人,但短时?间内,他就算在楚家有安插人手,也很难立即找出假冒之?人。

  在徐家主?的引领下,程溪带着裴游时?参加举办晚宴的主?厅,一阵淡淡的熏香味在她鼻翼萦绕。

  她气海心法缓缓运转。

  “燕师,请!”徐家主?热情道。

  程溪猜过这是场鸿门宴,但没想到徐家主?胆子这么大?,明知她是医师身份,还直接在熏香中下毒。

  但这也侧面?证明他对熏香毒性格外自信,坚信程溪不可能?发现。

  “咳咳咳——”

  裴游时?忽然发出娇弱轻咳,他手掌死死攥着程溪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肉里。

  “裴姑娘,你怎么了?”程溪表面?关心询问?。

  “咳咳,无碍,我身子一到傍晚便会遭寒气侵体。燕公子,我想回去小憩一会。”

  裴游时?在察觉到异常淡香后,也顾不上自己节操,嗓音刻意娇弱清凌凌道。

  “好,你且去。”程溪暗赞男主?敏锐,面?露关怀道:“待晚宴结束,我再去找你。”

  程溪就差直说这人她罩着。

  徐家主?很有眼色地让下人扶着红衣少女下去,并?让她们好生照顾着,绝不可轻慢燕师的佳人。

  裴游时?一口血梗在喉咙,

  被两个侍女近乎挟持着往外走,他倒要看看这燕姓青年要玩什么把戏。

  程溪目送裴游时?离开,她沐浴在熏香的毒性下,与徐家主?进入宴席,谈笑风生。

  随着灵膳呈上,程溪看着矮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随便碰一样?,心法都有反应。

  当真是,毒性鉴赏大?全。

  “燕公子,云儿为您斟酒。”一位妙龄少女坐在程溪身边,嗓音娇软。

  她指甲涂得艳红,斟酒时?,指甲面?朝下轻蹭杯沿,动作非常熟练。

  要不是程溪曾经也是个下料高?手,她还真有可能?忽略,啧啧啧,徐家主?这是生怕毒不死她。

  “灵酒就罢了,今晚还要见裴姑娘,可不能?喝糊涂了,你替我勺一碗鱼汤就好。”程溪笑意温和地把裴游时?捞出来?当挡箭牌。

  这家伙之?前一见面?就想用?银针毒死她,眼下让他挡个酒,也不算过分。

  “燕公子待裴姑娘可真好。”

  少女娇笑着打趣道。

  程溪唇角微扬,摆出一副痴情人设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刻,别?说徐家主?,就连程溪自己都差点信了这桩痴情的戏码。

  徐家主?眼看着程溪摄入的食物越来?越多?,他脸上笑意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推杯交盏闲聊时?,时?间缓缓流逝。

  宴席间的侍女不知何时?悄然散去许多?,除伺候夹菜的两个侍女,便是隐藏在暗处的筑基期侍卫。

  约莫两刻钟后。

  徐家主?看着毫不受影响,还在吃的青年,脸上笑意有点僵硬,心中惊疑不定。

  按理说在这毒宴攻势下,寻常人早就该修为尽失,任人宰割。但这青年,却浑然无感?。

  “这鱼鳔肉居然还能?这么做,倒是别?具一格,风味独特。徐府上的大?厨,定然也是个老饕。”

  程溪吃一口撒了毒粉的鱼肉,感?受着花瓣种子缓慢提升,深吸一口气,满意夸赞道。

  她这行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彼之?砒丨霜,我之?蜜糖。毒粉什么的,多?来?点!

  徐家主?闻言,嘴角抽搐,笑意僵硬。

  程溪毕竟不是日吃几座山的饕餮,她吃饱之?后,放下筷子,无视主?厅外的筑基期侍卫

  ,看向主?座的徐家主?。

  程溪风度翩然地笑道:“感?谢徐家主?的招待,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正事?”

  徐家主?盯着青年,眼底浮现忌惮。

  本来?他既占主?场优势,又人多?势众,青年应当只能?沦为待宰鱼肉。可事实情况,却是反着来?的。

  青年不惧毒性,面?对十几位筑基期的施压,也仍能?谈笑风生,毫无退却之?意。

  徐家主?不知道青年还有什么底牌没有施展,但眼下情形还未落至鱼死网破境地。

  因看不透,他打算稳一手。

  “是该谈谈正事了……”徐家主?略作吸气,压下心中胆战心惊之?感?,佯装淡定道。

  程溪唇角噙着笑,摆出洗耳恭听之?势,徐家主?直白道:“此?次河域一事,燕师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楚卫两家许诺待河域投毒解决,会给我一笔丰富的灵石,不知徐家主?能?拿出多?少?”

  程溪笑意盈盈道:“念在裴姑娘份上,我可以少要些,余下的留给徐家照看裴姑娘。”

  徐家主?面?露惊疑,他委实看不透这青年的操作,虽然双方没有撕破脸,但彼此?已经摊牌。

  他既然心仪那姓裴的少女,难道不该将人带出去?

  程溪像是知道徐家主?的猜疑,她风轻云淡道:“我这人,虽无权无势,但胜在医术有所小成。他日我若娶妻,裴姑娘总归要有个娘家,徐家主?以为呢?”

  徐家主?:“……”

  他一时?竟不知该夸青年愚蠢,还是该夸痴情,居然连这都想好了。

  真是天真得要命,徐家主?心下冷笑。

  “燕师有如此?胸襟,徐某岂会不成人之?美?”徐家主?虚伪笑道:“五十万中品灵石,如何?”

  “行。”

  程溪痛快答应。

  “我今晚便安排兽车送燕师离开,待平沙坞这边事情妥当,燕师可过来?接裴姑娘。”徐家主?利落道。

  两人一拍即合。

  程溪收下五十万中品灵石,坐上徐家兽车。徐家主?站在耳门,天边红霞漫天,他目送这辆兽车远去,脸上笑意悉数消弭。

  “告诉那边,提头来?见。”徐家主?嗓音阴冷。

  “是!”

  伺立一旁的

  侍卫颔首应下。

  *

  程溪坐在兽车里,拿出两尊木卫给木傀儡传音:“等会应该会被埋伏,木伯帮我盯着些。”

  “行。”

  木傀儡答应得爽快。

  程溪手握两块上品灵石,炼化?其中灵气用?于恢复治愈能?量。

  她虽然不怕徐家,但虚以委蛇几句,就能?白嫖五十万中品灵石,为什么不要?

  裴游时?那边,徐家主?目前对其应该处于重视但不至于灭口的程度。

  等解决河域投毒一事,得找个机会把他体内毒性解决才行,虽然裴游时?没说自己是如何沦落至此?。

  但程溪推测应当与苗家脱不了干系。

  她没亲自动手杀苗寂,都被姬鸾青用?腾挪大?阵对付,裴游时?这个真凶就更别?说了。

  兽车行驶至两刻钟,便遭到十数位黑衣筑基期杀手埋伏,车夫早已逃脱。

  这些杀手训练有素,手持□□,对准兽车厢正准备动手,车厢内忽然冲出两道身影。

  杀手们反射性攻击木卫,但大?部分攻击都被躲过,也有弩丨箭命中木卫,却未对木卫造成丝毫伤害。

  车厢外刀剑碰撞砰砰作响,车厢内,程溪犹如老僧入定炼化?灵气,身形格外稳当。

  一刻钟后。

  木傀儡给程溪传音表示已经解决。

  程溪收起灵石走出车厢,见到两尊染血木卫与一地修为了无,奄奄一息的杀手。

  她神色平静,掐了个小法术把木卫身上的血迹清理,将其收入储物袋,拿出灵剑潇洒折返平沙河。

  程溪抵达楚家时?,已是晚上七点。

  在门房引领下,程溪在主?厅见到楚家主?与卫家主?,她还未开口,楚家主?先问?了:“河域投毒,你有几成把握?”

  程溪留意到卫家主?的目光落在自己杏白袍摆上,她顺着看去,发现是一滴干涸的深红血迹。

  映在袍摆,格外显眼。

  “没注意了。”程溪淡然一笑,身姿翩然坐在木椅上,语气随和道:“把握么,这要看两位家主?的诚意。”

  楚家主?盯着程溪沾血袍摆看了眼,联想到徐家主?斩草除根的狠辣手段,霎时?沉默。

  卫家主?也没说话?,主?厅内的氛围一时?有些凝滞。

  两位家主?见过大?场

  面?,清楚血迹这种东西不是平白无故就会沾上的,可青年却截然不像遭遇过战斗。

  从?青年风轻云淡的解释来?看,他绝不止表面?呈现的这般无害。

  “徐家代?苗家在看管一座灵脉。”卫家主?施下隔音阵法,眸光锐利盯着青年,徐徐开口。

  “位置。”

  程溪笑意渐深,直截了当。

  “两百万中品灵石,解决河域投毒,燕师以为如何?”卫家主?话?锋一转道。

  “成交。”程溪笑着应下。

  她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省事省心。

  “我这人接了活就不爱拖,现在出发?”程溪看向两位家主?问?。

  两人自是巴不得河域毒性越快清理越好,三人一拍即合,坐上兽车低调前往平沙河。

  这回程溪是主?导,夜晚的平沙河水声涛涛,她站在挂着船灯的灵船甲板,手里拿着个木鸟。

  “木伯,你能?勘察河底吗?”

  程溪传音给木鸟。

  “可以,小娃娃你要找什么?”

  木傀儡问?。

  程溪想了下,传音道:“应该是一种吸引白尾鱼聚集啄食之?物,体积不会太小。”

  随着灵船抵达中下游,程溪让木傀儡就着她给的特征找找。

  木傀儡的效率惊人,也就两刻钟,已经找到徐家投入河域的毒物。据它所说,那东西被掩埋在淤泥里,如果不是白尾鱼聚集,还真难找到。

  程溪淡定交代?楚家主?道:“在这片区域找找,投毒之?物应该在这里。”

  楚家主?没问?程溪是如何圈定范围的,他立即吩咐仆役口含避水珠进入河底搜寻。

  程溪也没闲着,手握上品灵石炼化?灵气,她治愈能?量在异域锻炼两个月,份量已经非常磅礴。

  近一个时?辰的炼化?,才恢复至八成。

  临近三更天。

  在河底搜寻近三个时?辰的修士传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疑似掺杂毒物的东西,找到了!

  “好!快快捞上来?!”

  楚家主?精神一振,连忙催促。

  程溪结束修炼,看着数十个炼气期修士潜入河底,从?木傀儡这得知他们确实找到以后,她趁着朦胧月色,跃下灵船。

  在其他修士除了脑袋全淹在水里,还得运转灵力才能?保持不沉

  的衬托下,程溪这身御水功法,既有牌面?又格外飘逸。

  随着掺毒之?物上浮,程溪看着需要数人合力托起,得有两人合抱粗的黑色墩子,她双手接住,输入近一成治愈能?量后,将其轻易甩上灵船甲板。

  灵船都被震得晃了晃。

  这力道……

  几个知晓黑墩子有多?重的炼气期修士望向青年,眸中不觉染上敬畏之?色。

  “去上游,我清理下河域余毒。”

  程溪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药灶与药罐,用?燕逍本人准备的药材配置一副药方,将其炼化?。

  “这是你要的。”沉默寡言的卫家主?忽然抛出一枚玉简给程溪。

  程溪心照不宣地接住,里面?记录的信息很少,只有一个地名与如何前往的攻略。

  *

  五更天时?,徐家主?被侍卫吵醒,还不待他发脾气,侍卫汇报的消息让他身躯当场僵化?。

  约莫十几息后,徐家主?蓦然惊醒,双目通红怨恨道:“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好像,是,燕,燕医师……”

  侍卫咽了下口水道,其他人不清楚,但伏杀燕逍的命令,是侍卫代?为传递。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徐家主?暴躁地喃喃自语,卧房里间的美娇娘尚不知情况,披着薄纱柔若无骨地攀上他身躯,娇媚道:“家主?……才五更天,再睡会嘛。”

  “闭嘴!”徐家主?怒意攻心,甩开方才还情意绵绵的妾室,杀意勃然道:“备车,去平沙河!”

  “是。”

  侍卫心惊胆战地应下。

  “不,等会!”

  徐家主?忽然叫住走出外间的侍卫,嘴角扯起一抹狞笑,“给我把后院那个女人带上。”

  平沙河上游。

  程溪把自己熬制,添了料的药汤倒进四口大?水缸里,让灵船上的仆役将其均匀倒入河域。

  鱼传病失去毒源后,对灵鱼的威胁大?大?降低,程溪秉着职业操守,在上游倒完,又让灵船下驶约两里地,继续清理余毒。

  天色蒙蒙亮之?际,徐家的灵船横冲直撞赶来?。

  徐家主?站在灵船甲板,将被捆住手脚的娇弱少女拖到自己身前,他手掌强硬掰起‘少女’这张貌美小脸,声线阴沉:“燕逍,好好看看,此

  ?人是谁。”

  裴游时?墨发凌乱,气息虚弱,眼睫微垂遮住眸底情绪。

  隔着约莫两里距离,程溪看着被徐家主?钳制的裴游时?,一时?间竟有些同情徐家主?。

  多?想不开啊,把主?意打在男主?身上。

  “放开裴姑娘!”

  程溪不太担心裴游时?,但她更好奇徐家主?想要做什么,她配合地用?压抑怒火的低沉嗓音喝道。

  “燕师当知道,一命还一命。”徐家主?脸上浮现一抹快意笑容,不疾不徐道。

  程溪当即拿出一柄灵剑,抵在脖颈,身姿挺拔,冷冷道:“想要我的命,你先松开她。”

  楚家主?与卫家主?相视一眼,均看见对方眼中的震惊,他们没想到青年居然还是……性情中人。

  徐家主?警惕盯对面?灵船甲板上的青年,他这痛快的举动,反倒让他有些不安。

  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徐家主?瞥了眼娇弱得一只手就能?捏断脖颈的‘少女’,缓缓松手时?,目光紧盯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裴游时?悄然舒出一口气,袖中溜出一柄匕首,反手刺进毫无防备的徐家主?心脏。

  一招必中,徐家主?身上的护身法宝余威轰在裴游时?身上,他借助这股冲力坠下灵船,口中鲜血犹如断线血珠,撒在湍急水流里。

  徐家灵船乱成一团。

  程溪早在裴游时?动手时?,便收起灵剑朝两位家主?伸手,淡然道:“鱼传毒已无大?碍,两位也该结算报酬了。”

  卫家主?用?灵力包裹一笔灵石交给程溪,两百万中品折算就是两万上品灵石。

  “改天我会再来?回访。”

  程溪说罢,在裴游时?坠水时?,掐着时?机施展土遁术。这门瞬移术法有土壤效果更佳,但没有也仅是效率慢点,问?题不大?。

  千钧一发之?际,程溪伸手抓住半身入水的裴游时?细小手腕,笑了下:“裴姑娘干得漂亮!”

  裴游时?本就是重伤之?躯,眼下更是连挣扎的力道都没了。

  他抬起头,一张面?白唇红的绝色小脸满是桀骜不驯,低磁嗓音冷冷道:“你脑子是不是存在性别?认知障碍问?题?”

  简单点就是:你是不是有病?

  裴游时?骂完就准备激活双指所夹符箓,程溪轻声道:“我受程道友之?托过来?帮忙,裴道友也太冷漠了。”

  程,程小药!

  裴游时?身体一僵,他第一反应不是庆幸,竟是想要逃离,太狼狈了,她会怎么看他?

  砰——

  在裴游时?心绪动荡时?,程溪干脆利落一掌砍在他脖颈将人打晕,拦腰抱起潇洒地御剑离去。

  河域灵船上。

  徐家筑基期上百人,无一人敢拦她。【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