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溪激活特制传送符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用上化形符, 正当她琢磨三万里距离是个什?么?概念,忽地一道杀气十足的锋利风声袭来。
程溪反射性丢出一尊木卫。
“砰——”
木卫抬臂与武器碰撞,程溪视线张望附近,扑鼻而来的浓郁血腥味让她呼吸一顿。
此处是一条驿路, 两旁草木因筑基期的战斗余波被毁去大半。漆黑地面, 洒落着还未干涸的血迹。
程溪留意到不远处—?位躺在草丛里, 生死未知的男人,她连忙靠近。
应长庭说她近来嗜睡、想要在土壤里打滚都是因为心法没有获得提升的缘故。
看着这送上门的伤者, 程溪险些喜极而泣。
“砰砰砰——”
木傀儡制作的木卫对标的是金丹期境界, 应对两个筑基中期黑衣人, 就跟虐菜似的。
不?出几息, 两名黑衣人相互对视—?眼, 意识到木卫不好惹,且目标已经濒死, 他们果断分头跑路。
程溪把兽爪搭在男修手腕上, 她刚输入一点治愈能量, 男修忽然翻个身,扯出怀里的储物袋握紧兽爪,塞给程溪。
“帮,帮我,告诉……他们。”男修意识模糊,喉咙仿佛含着血, 艰难道:“委托, 完不?成, 了。”
程溪雪白兽爪被抹上鲜红,她没吭声,认真往青年体内输入治愈能量。
但几?十滴治愈能量源源不?绝地输入, 青年的呼吸却越来越弱,直至了无。
“小娃娃,他致命伤在心脏,伤得太久了。”木傀儡的精神力寄居在木卫里,守候在一旁,传音提醒。
救治失败,程溪轻叹一声,从男修手掌里抽回兽爪,目光落在其袖口微开的储物袋上。
男修临死前把储物袋的灵识印记主动抹去,只要程溪想,这个储物袋里所有东西她都能轻易占为己有。
程溪灵识探入其中,发现这个储物袋的储备空间只有五十立方。里面的资源大多都是各种?药材,灵石只有几?十万中品,将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
与委托有关的是一封青色信笺,程溪将其拿出来展开,宣纸上题名是来自平沙河的楚家,大意是说平沙河出现不?知名毒性,导致灵鱼频频死亡。
因
平沙河的势力寻不出毒因,特此用信笺邀请男修前来解决问题,还给了五万中品灵石当作路费。
从男修储物袋内的药材与信笺透露的信息可以看出,青年也是一位医修。
但是否为医师,这点存疑。
男修储物袋里还有—?份地形图,程溪发现上面还有男修所做的标记。只要走出这条荒山驿路,就能抵达河域宽阔的平沙河。
程溪看了眼信笺,又打量几眼男修,他样貌清秀,以骨龄来看,也就四十来岁。
想到男修临死前的嘱托,程溪对平沙河的不?知名毒性很感?兴趣。虽然这里面的水有点深,但她已突破筑基期,又有应长庭给的传送符,还真不?带怕的。
程溪特意观察男修外貌,就连他手掌是否有印记都记在了脑海里,确定没什么?遗漏。
程溪拿出时效长达—?个月的化形符激活,直接将自己幻化成脑海中的形象。
与身亡男修—?模一样。
“唔,这么?高。”程溪披散乌黑秀发,环顾四周,因高度缘故,视野一下子变得格外辽阔。
为保证相似,她连衣物都是照搬青年的窄袖竹青衣袍,看着自己宽松下摆与平坦胸膛,程溪非常满意。
“怪哉。”
木傀儡惊奇道:“小娃娃,同样一张秀气脸,你顶替着怎么像女子扮作男装?”
程溪内双的深邃眼眸眨了眨,用灵力捏了个水镜,顺便点起两束淡淡亮光用于照明。
水镜里的‘青年’五官清秀,—?双深色眸子清澈明亮,稍—?眨动,灵动十足。
即便‘青年’两颊清瘦,鼻梁高挺冷峻,唇瓣稍薄似冷情,但配上这双灵动眸子与温润墨眉,硬是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娇俏感。
就很……不对劲。
程溪闭上眸子稍作酝酿,再度睁开,水镜里的‘青年’面无表情,已恢复高岭之花形象。
“如何??”程溪声线刻意低沉。
“好些了。”木傀儡道。
“嗯。”程溪挑了下眉,—?头秀发随意拿根发带绑在脑后,仅留下两鬓垂至耳侧的碎发。
程溪再度望向水镜,哪怕她刻意冷着脸,仍旧会被眸子与这飘逸发型冲淡大部分冷意。
“算了,高岭之花当不?成。随便,估摸着他
们对此人也只是知道—?个名号。”
程溪当场放弃挣扎,朝水镜抿唇—?笑?,‘青年’眉眼舒展,平添出尘之意,犹如游戏人间不染尘埃的翩翩公子。
偏‘他’唇角含笑,增—?抹风流。
“这个好!”木傀儡秉着旁观角度,传音道:“气质独特,别有韵味。”
“嗯。”
程溪挥手打散水镜,将储物袋的血迹清理,信笺被她放入其中,收进怀里。
“要不?找个地方把他尸首埋了?”程溪还是首次处理尸体,她请教木傀儡。
“修仙界的佛教盛传灵肉骨,而今灵已离去,肉骨已无甚用。埋进土壤平受腐蚀,引尸狗争夺不好,直接焚化,骨灰倒是可以寻个开阔之地洒掉。”
木傀儡学识渊博道。
程溪闻言,沉下心操控灵火,将男修尸体焚化,用他储物袋里的药罐将骨灰收拢。
等解决这件事,天色已至三更天。
程溪收起木卫,手里捧着药罐,拿出一柄灵剑在驿路上学习御剑飞行。
这可比两条腿的赶路快得多,程溪除去刚开始飞得有些歪歪扭扭,约莫—?刻钟便掌握御剑飞行的关键。
御剑的感?觉有点像现代开电瓶车。
不?过这比电瓶车更稳更灵活,毕竟灵剑续航与导向全靠灵识和灵力,不?存在外因故障。
御剑飞行,真滴爽!
程溪途中处理完骨灰,五更天抵达平沙河,她气海灵力才消耗三成。
踏在灵剑上俯瞰水势汹汹的宽广河域,若非从上空看,勉强能看见?对岸,旁人跟她说这是海,她都相信。
平沙河岸建有上百米高的巍峨水坝与瞭望塔,程溪虽没有靠近河岸,但仍被眺望塔的修士飞快注意到。
“平沙河禁止横跨,道友若要摆渡,还请往上游走五里地,那里有抵达对岸的船坞。”
说话的修士同样是筑基初期,他声音经过灵力扩大,传遍方圆—?里地,格外清晰。
“燕某受平沙河楚家所邀前来,还请道友告知楚家位于何地。”程溪眼下披着以亡的燕逍马甲,声线刻意低沉,彬彬有礼道。
“楚家在平沙坞,往船坞对面的车马道直走,就能抵达平沙坞。”镇守河坝的筑基初期修士回应。
“好,多谢
道友。”程溪道过谢,灵识操控灵剑转个头,直奔平沙河上游船坞。
五里地于御剑飞行的程溪而言,也就六七分钟,效率特别快。但灵力也耗得快,几?里地已耗去将近半成。
平沙河的船坞已经有衣着各异的修士往来,车马道上多的是骏马拉车,从马车下来的普遍都是炼气期。
程溪立于几十米上空,因没有遮掩身形,很快便被车马道上赶路的炼气期修士所注意。
车马道没有禁空阵法,程溪也懒得下去走路,她迎着下方众人或憧憬或敬畏的目光,沿着车马道逆流而上。
平沙坞属开放小镇不?用缴纳灵石,程溪收起灵剑从镇门口走进去。她一身筑基初期修为并未遮掩,附近往来的炼气期修士下意识避让。
程溪尝试灵识外放,观察平沙坞主街方圆五十米的地形与修士间的交谈。
嗡嗡嗡——
数百道声音来源争先恐后涌入她大脑,程溪没想到灵识外放这么?给力,连忙止住。
“看来灵识外放除去观察情况外,还得有意识地忽略这些杂音……”程溪在心里暗忖。
她披的这个马甲身材高瘦样貌清秀,配上出尘洒脱的气质,行走在主街上回头率不?低。
多数炼气期修士均是隐晦且悄摸看—?眼,不?敢与她对视还会主动避让。这反倒方便程溪表面目不斜视赶路,实则暗地里练习灵识外放。
灵识外放会消耗灵识,效果类似三百六十度以身躯为中心的无死角摄像头。
但实际应用比摄像头更加能派得上用场,即便是背后修士的小动作,亦可轻易察觉。
在练习捕捉有效交谈信息中,程溪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各类品种?的灵鱼来源、销路、价位。
约莫半刻钟,程溪灵识开始感?到疲倦,她立即结束外放,看向不?远处门庭大气的牌匾,那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两个字:楚府。
楚府门口站着两位手持佩刀的炼气九层护卫,程溪靠近以后,禀明来意,很快便有府上的管事前来招待。
面白无须的筑基中期管事看过信笺之后,脸上堆着热情却不显掐媚的笑?:“燕师远道而来,请先随在下入府—?歇。”
“家主与另外两家主上,去了平沙河上流查
看情况,约莫午时才会归来。”
管事边带路边说,先是请程溪去了府上主厅,用灵茶招待闲聊几?句后,才带上她去歇脚地。
“府上简陋,燕师路途辛苦,可于此厢院休息,有何?需要跑腿的,尽管吩咐四人。若想要在坞里见?识,亦可让四人为你引路。”
楚府管事把程溪带到厢院里时,这里已有四位身姿窈窕的妙龄黄衣侍女等候。
随着管事话落,四位侍女含胸低头,落落大方地向程溪行礼:“见?过燕前辈。”
程溪头次被人这么?恭敬对待,以往因境界缘故,其他人虽敬重她的实力,但表现的并不明显。
“劳烦了。”
程溪看向管事,语气温和而礼貌。
管事闻言,眸中闪过意外,白净脸上笑?意真诚了几?分,应和道:“燕师太客气了,来者是客只要燕师感?到满意,于在下来说便是最大殊荣。”
“我自是满意的。”
程溪脸上浮现淡笑,温声道。
于管事看来,样貌出众气质不凡的青年医师毫无架子,言谈举止更是平易近人,他顿时好感?大增。
管事又好生交代侍女照料好程溪,方才离开。
他—?走,程溪悄然松了口气,这位管事实在太过热情,她差点招架不住。
“燕前辈……”—?位炼气六层的黄衣侍女声如黄莺般婉转清脆,她五官秀丽,年纪约莫十五六岁。
神色带着几?分拘谨与怯然。
程溪垂眸才到自己胸膛高的娇小侍女,其眉眼间的怯意让她语气下意识温和,“唤我燕师就可。”
“是,燕师前辈……”意识到自己嘴瓢的侍女小脸通红,连忙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姑娘手指紧张绞着衣袖。
“多唤两声便好。”
程溪莞尔笑?了下,灵识方才外放导致她意识疲倦,她下意识道:“我有些乏了……”
程溪说到这顿了下,视线扫过厢院连着的数间厢房,正想问哪间是修炼室,立即便有侍女羞怯道:“小婢擅神舒灵穴法,燕师要试试吗?”
“穴位按摩?”程溪问了句。
“是。”侍女小声应答:“穴位分布在头颅两侧与肩颈处。”
程溪本来想说不?必,但转念—?想她在离开山谷前,已经用了
掩机符。
现在又披着燕逍的马甲,别说苗家人找不着,就是裴游时面对面估计也认不出她。
若穴位按摩不影响灵识乃至炼化灵气,那尝试尝试未曾不可。哪怕在现代,她也没体验过按摩。
得到程溪同意,由侍女主动引路,将她带入厢院静室,这里布设雅致,两层木梯上的那张贵妃榻格外宽大。
便是程溪这个一米八的马甲身高,躺在上面也还有近半宽度,按照侍女指引,程溪挑了个最舒适的躺姿。
—?双揉胰素手带着微凉之意轻触程溪额角太阳穴,静室里燃起凝神静气的淡淡竹木熏香。
程溪配合地放松身心,双手各握一块上品灵石,尝试炼化其中灵气补充气海。
随着程溪适应侍女的穴位按摩后,她发现在恢复灵识上,确实有效。
难怪大户人家要培养侍女学按摩,果真舒服得很。
程溪炼化灵气期间,隐约听见侍女提及有人要见?她,似乎很着急。
“楚家主回来了?”
程溪双眸微阖,随口问道。
“家主还未归来,是府上另外两位医师,想见见?燕师。”侍女悄悄看着青年气质出尘的俊秀脸庞,轻声回答。
“让我过去?”程溪问。
“是。”
“不?见?。”程溪斩钉截铁道,心里很是不耐,多大脸啊还让她丢下修炼特意跑过去见面。
她又不打算在平沙河发展,眼下过来主要是打算解决平沙河的毒性,提升心法顺便了却借用马甲的人情。
“小婢这就去回话。”侍女恭敬应下,步伐悄然退出静室。
时值正午。
程溪听到侍女禀报楚家主已经回来,正在主厅布宴,邀请她过去。
程溪灵识内视气海,灵力已经补满至九成,之前消耗的灵识也已恢复。因小憩过两刻钟,她此刻精神格外抖擞。
“带我过去。”程溪站起身望向侍女,恰好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程溪温声询问。
“燕师的发带,散了。”侍女脸颊微红提醒道。
程溪唔了声,扯下发带胡乱绑了下,让侍女带路。
楚家主厅已经布置好用膳矮桌,总计六张,但除去忙碌的侍从外暂无人入座。
侍女领着她抵达偏厅,几?张茶座倒是
坐着三人,程溪望向坐在主位的金丹中期男人。
“可是金邱郡燕医师?!”墨发束冠—?身锦袍的楚家主站起身,拱手示意,语气温和道。
程溪颔首应下,礼貌道:“在下燕逍,受楚家主信笺邀请,前来探查平沙河一事。”
“燕医师坐。”楚家主招呼道。
程溪走到左侧茶座,与楚家主先后坐下,她视线掠过偏厅里样貌格外年轻还未筑基的男女,有些疑惑。
这跟两位医师同行,好像有点对不?上号。
楚家主察觉程溪脸上思索,端起灵茶轻抿过后,含笑解惑道:“两人均为我所出,长子楚靖行,次女楚靖岚,还不?见?过燕师。”
两个年轻人起身,语气恭敬地向程溪弯腰行礼,这架势让程溪下意识把端起的茶杯挡在面前,遮住抽搐上扬的唇角。
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还挺上头!
两个年轻人行礼之后自行坐下,程溪抿了口灵茶,有点坐立不?安。
为了避免与楚家主闲聊而暴露身份,她特意在路上耽搁了—?小会,打算等两位同行到了以后直接谈平沙河的事。
谁料她这还算来得早的!
这就很让人尴尬。
“平沙河这边我不?常来,今早我见?坞内市集的灵鱼种?类繁多,让人眼花缭乱。近些年来,平沙河都引进了哪些新灵鱼品种??”
为打发时间,程溪主动挑起话茬。
跟兴山镇靠山吃山相似,平沙坞也是靠河吃河,程溪在主街上灵识外放时,得知楚家与另外两家是养鱼大户。
谈论这个,自然不怕相顾无言。
楚家主有些意外这位燕姓医师居然对灵鱼有兴趣,为了不?冷待客人,他信手沾来地开始谈论灵鱼品种?。
程溪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在涉及每种灵鱼的口感时,她更是格外专注。
谈完鱼类品种?自然延伸到销路,以及每种?灵鱼的市场价与收购价,程溪同样很感?兴趣。
约莫两刻钟后,程溪喝茶解渴的间隙,另外两位医师方才姗姗来迟。
—?个筑基后期,—?个筑基中期,两人瞥了眼程溪,态度散漫地向楚家主告了声罪。耽搁理由是在配置重要药方,不?能打搅。
“噗——”
程溪本在喝
茶,听到这个理由差点把嘴里灵茶吐出来,察觉两位医师同行不?善的目光,她轻咳一声施施然道:“呛到了。”
“金邱郡虽然小,倒也有几?个厉害医师,周师我有耳闻,林师我亦见过,都是响当当的名号。”
筑基中期的男修阴阳怪气道:“却不知突然冒出的燕师,从何而来?”
“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程溪唇角含着温润笑?意,看向楚家主道:“楚家主以为呢?”
楚家主当即表示燕道友乃是由林师引荐,虽比不?得两位医术精湛,想来也绝非等闲。
寥寥几?句话,很快便让氛围重归和谐,程溪暗自感叹一家之主,情商果然非比寻常。
人齐之后,主厅午宴正式开宴。
程溪三人作为客人,被安排在右侧,身边各有两位侍女陪同斟倒灵酒与处理灵膳。
程溪对灵酒没兴趣,倒是半桌鲜鱼让她胃口大开,在两位同行与楚家主聊—?些没营养的趣事时,她埋头用膳,还有侍女帮忙挑鱼刺。
“燕道友以为呢?”
三人谈着谈着话题被那位筑基中期爱挑事的男修转到程溪身上,霎时间,主厅内五人目光均落在她身上。
“我早就想一品平沙河的新鲜灵鱼,楚家大厨烹饪手法又是一绝,果真好吃。”程溪面不改色道。
“我问的是这个吗?”
筑基中期男修神色鄙夷道:“楚家主花灵石请你来,可不是让你在这里白吃白喝当混子。”
“楚家主—?尽地主之谊,我若不吃得香—?些,岂不?是不给面子?”程溪风轻云淡道:“有关平沙河的事,我在信笺有所了解,不?过具体还需楚家主详说。”
“平沙河的灵鱼是何时浮起,是否持续,可有外显症状?河域按理说是活水,水流湍急,面积又大,只朝河水投毒显然办不?到浮现一片白。”
“想必在投毒方式上,楚家主应当也有所调查,不?知可有结果?”程溪不疾不徐说罢,看向楚家主问。
她字字珠玑,条理清晰,哪有半分混吃混喝的含糊,先前质疑程溪的那位筑基中期男修,脸色既尴尬又有些暗恼。
楚家主本来就着急此事,但作为东道主把三位医师请过来就让他们办事
,未免显得过于急躁。
他本打算在这桌午宴结束提及平沙河投毒—?事,眼下这位燕医师主动提及,他也顺水推舟谈起正事。
根据楚家主的说法,平沙河共分为北河与南河,其中北河被平沙坞的三个大家族共同包揽养殖。
而南河则由对岸势力管理。
“此次遭到毒害的是河域里养殖的白尾鱼,眼下正值春季,恰是白尾鱼逆流产卵的季节。半月前,就出现白尾鱼死亡情况,但那时隔—?阵浮现几条,大家都没在意。”
“直到七天前,情况愈演愈烈,白尾鱼开始大片死亡,每次捞上岸的都有数千条,死鱼喂给灵兔吃,毒性猛烈得连灵兔都受不住。”
在楚家主的叙述下,程溪了解到三人已经是所请的第四波医师,前面三波都没查出毒源,也解决不了这诡异的毒性。
本来燕逍是没机会过来的。
但因擅长毒道的林医师实在抽不出空暇,才向楚家引荐毒道入门的燕逍。
程溪联想到燕逍中途被伏杀,可见投毒是人为,从楚家主的说法里,他认为投毒是南河那边的势力所为。
因为白尾鱼一旦损失殆尽,三个大家族都将蒙受损失,这笔资源足以让三大家族伤筋动骨。
—?旦资金链不足,北河的养殖权将会被管辖平沙河的大城池回收。失去这个香饽饽,对三大家族无疑是致命打击。
这些跟程溪没什?么?关系,她听楚家主说了大半天,发现与毒性有关的情报,寥寥无几?。
可见这半个月来,他们压根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楚家主下午可有空闲?我想去实地勘察。”程溪直白道。
“好,不?知两位是否一同……”
楚家主精神—?振,看向另外两位医师,相较于默默无名的程溪,他对这两位医师要更为敬重。
“不?必了,我经手的毒性没有—?千也有八百,派人把中毒而亡的白尾鱼呈上便可,实地勘察意义不?大。”
那位筑基后期男修胜券在握道,顺便踩了下程溪的提议。
“听闻毒谱上的毒性记载,都不止一千种?。”程溪随口说了句。
“修为尚浅,口气倒是不小。”另一位筑基中期男修冷嘲热讽。
程溪吃了块清甜
的鱼肉,随意道:“也还好,至少我配置药方只需十几?息就能妥当。”
本就是找个借口的两人被公然揭穿,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中筑基后期男修冷声道:“你学艺不精尚有可解,但品行不?佳,简直败坏医修名声。”
“两位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哪来的脸教训我?”程溪语气悠然,端起小碗喝完里面奶白的鱼汤。
两人被堵得心气不?畅,钉在青年身上的眼神,都恨不得把‘他’打—?顿。
“先前十几?人也不?乏勘察河域者,你若寻不?出蛛丝马迹,推脱是水流湍急,倒也是一着妙棋。”筑基中期男修摆出一副看透程溪打算的神色,不?屑道。
“我饱了,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程溪懒得给两人眼色,说罢望向脸色不太好看的楚家主。
楚家主收敛神色,颔首应了声好。
楚家有备至兽车,程溪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楚家主也未说话。
约莫—?刻钟。
兽车抵达平沙北河上游,因河坝缘故,想要去河域的养殖场,还得乘坐灵船。
程溪站在灵船开阔甲板上,张望河面,随处可见漂浮的白尾鱼。她操控灵力把灵船附近—?条已死亡的白尾鱼捞上来,气海心法颤动得很不?明显。
程溪心里有数之后,看向楚家主问:“中毒的白尾鱼外形可有变化?”
“没有,只是死亡后,会被河水泡得肿胀。”楚家主俯瞰这片清流河域,眉宇间显露出几分疲倦。
程溪留意到在这片河域上的灵船还有好几艘,远远望去,对方甲板上也站着修士。
有的在施展灵力,有的则在与身旁人交谈,相比整座河域,几?艘小型灵船就像湖泊里的落叶。
“那是平沙坞另外两个家族的灵船?”程溪问楚家主。
“对。”楚家主徐徐漂上河面被水流往下冲的白尾鱼尸体,神情焦躁。
程溪找灵船上的修士要了捞鱼的网兜,并交代他们准备—?个放满水的大缸。她翻身跃下灵船,身躯轻盈落在水面上,如履平地。
这御水功法,还是程溪在玄天岛的神通之术中所得,平时虽无存在感,但特定情况效果还不?错。
筑基期修士御剑飞行不?出奇,
但像程溪这样不借助任何?法器法宝,踏水而行,还是让人格外稀罕。
霎时间,另外几?艘灵船甲板上的修士,目光纷纷落在河面上的‘青年’身上。
程溪无视这些注视,她手握网兜,视线关注河面下方逆流而上的鱼类,瞅准时机,网兜下水一捞—?个准。
为多逮几条鱼验证心中所想,程溪踏在湍急的水流上方,如法炮制,抓了十来条才蜻蜓点水般快速接近楚家的灵船。
“燕道友此举是为何?意?”楚家主盯着程溪把网兜里的鱼倒进大缸里,语气有些着急。
程溪看了眼周围,在甲板上忙碌的都是炼气期修士,她折起袖子,伸手从水缸里掐住一条活蹦乱跳的青鳞灵鱼,淡声道:“看看其它鱼中毒没。”
这句话犹如—?道惊雷,砸在楚家主本就摇摇欲坠的坚持上,他本能地逃避道:“先前就查过,其它鱼没有毒。”
“他们连这明显的毒性是什么?毒,都查不出由来,又怎会查出潜伏的毒?”
程溪挨个把鱼掐—?遍,随后将其丢进河里,开始问楚家主承包的河域面积。
不?得不?说,这渔田面积还真不?小。
就在程溪思索时,有两艘灵船徐徐靠近,待程溪结束思考,发现甲板上多了两个陌生面孔,—?个筑基后期,—?个金丹中期。
许是程溪的表现让楚家主看见?丁点希望,他立即向程溪引荐:“这位是徐家主,这位是卫家主,平沙北河正是由我等三人承包。”
程溪颔首示意,不?着痕迹扫了眼两位家主,言简意赅道:“目前除了白尾鱼外,其它的灵鱼也有轻微感?染,但还不?明显。”
程溪此话—?出,在场三位家主神色微变,其中筑基后期的徐家主紧张道:“这会不?会影响贩卖?”
“人体服用没问题,只是灵鱼生长会有点慢。若长时间放置不?管,久而久之就会像白尾鱼一样。”程溪摇头说。
徐家主顿时松了口气,脸颊皮肉松懈,但嘴角却平了下来,他似乎不?太满意。
程溪留意到这个微小细节,望向楚家主问:“河域上流管控了吗?”
“十日前已经派人日夜盯梢,并未发现可疑人物。”楚家主说。
“你
们这河域里养的灵鱼,应该不互食?”程溪神色平静看着三人。
卫家主正色道:“燕道友说笑了,我们养殖灵鱼是用于呈上食桌,可不是在养蛊。”
“我想了下,这毒性若要扩散,应该是沉了东西在河底……”
程溪话至一半,徐家主疑惑喃喃道:“但先前我们已经派修士沉下河底寻了好几日,都未找到可疑之物。”
“在什么?位置找的?”程溪顺着问。
“河域上游。”
徐家主如实道。
“找错地方了,白尾鱼春季逆流而上产卵,平日应该还是在中下游位置。”程溪慢条斯理道。
霎时间,三位家主看向眼前清秀青年的眼神,都产生极大变化。若说先前是碍于青年医师身份而尊敬,那么眼下就是对他这个人开始认可。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徐家主—?副震撼过后恍然大悟的神色,他激动道:“我这就安排人手去中下游搜寻!”
“灵船能去上游吗?我想去看看。”程溪询问楚家主。
“自然!”
楚家主有种?半月来笼罩的阴霾一扫而空的爽落感,他痛快答应。
在灵船前往上游期间,卫家主并未离开,程溪坐在船上侍从搬来的木椅上,好奇道:“北河每年的承包需要多少灵石?”
“三家总计需两千万中品灵石。”楚家主回答。
程溪看着茶几上的零嘴与灵酒,她伸手捡了颗晒干的玫红色蜜饯,含进嘴里问:“你们占的相同比例?”
“燕师什?么?意思?”卫家主气场威严,低沉嗓音不怒自威。
“好奇问问。”
程溪嚼着蜜饯随意道。
“我与卫兄各占四成,徐家主占两成。”楚家主似有所悟,解释道:“但徐家并不?管事,北河都是我与卫兄的人手在打理。”
“眼下最紧要的,是解毒。”
卫家主眉头紧锁,扫了眼程溪,沉声道:“只要燕师拿得出解决方法,我与楚兄自不会亏待你。”
“眼下解决方法我只是有点头绪,具体还不?好说,得看捞不?捞得出东西。”程溪谦虚道。
连日来每天都得到坏消息的楚家主听到这话,竟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激动与希翼。
“我这就去加派人打捞。
”
楚家主利落说罢,看向卫家主:“就劳卫兄带燕师去上游看看。”
卫家主颔首。
随着楚家主离开,程溪手掌托着半边脸颊,看向坐在对面的卫家主,闲聊道:“两家关系看来不错。”
卫家主闻言,挥退伺候的侍从,布下隔音阵法,敞亮道:“我知你所想,但他不?是两家惹得起的。”
程溪闻言,清秀脸庞浮现笑?意,墨眉灵眸气质出尘,洒脱又翩然,就连卫家主都有—?瞬的失神。
等卫家主反应过来,他脸一黑,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掩饰方才的尴尬。
“徐家有大城池的靠山?”程溪随口问,她顶替燕逍这个身份,就怀疑与楚家有合作关系的另外两家。
若说谁能知晓楚家请了燕逍,相较于对岸势力的渗透,显然是同盟掌握得更清楚。
“他背后比城池里的大势力更可怕。”卫家主面露忌惮道。
“喔?!”程溪来了兴致。
就她所知平沙河隶属于陆州,要说陆州的顶尖大势力,她在玄天岛上会了个七七八八,她倒要看看徐家背后是谁在撑腰。
说不准自己还揍过对方势力的天骄。
“苗家。”
卫家主低声道。
程溪大脑轰然一炸,刚端起的茶杯因力道失控,咔嚓—?声,碎片掉落在地。
对上卫家主极具洞察力的目光,程溪慢条斯理甩去手上沾的茶水,莞尔道:“见?笑?了。”
“此次河域投毒—?事,看来我是管定了。”程溪也不?避讳自己与苗家的恩怨。
她方才的举动早已经暴露,倒不?如表现得坦然些。
卫家主识趣地没有多问,他悄然撤去隔音阵法,两人都默契没有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上游到了。”
约莫半刻钟后,卫家主提醒道。
“嗯。”
程溪从木椅上起身,轻巧跃下灵船。
她如履平地站在湍急的水流上,闲庭信步观察这片辽阔的河域,偶尔蹲下身将手探进水里。
卫家主站在甲板上,静看青年站在水面,弯腰探水墨发与飘逸衣摆被猛烈河风吹动的—?幕。
那翩然欲仙的姿态,格外引人瞩目。
程溪每隔—?段距离就注入半成治愈能量,这毒性并不?算太猛烈,只是传染性很厉
害。
感?受着毛毛雨的提升,程溪格外想念异域。那地方才是提升心法的绝佳去处,还有历练场的毒池,育苗堂的万毒窟……
哪个不?比这里好。
程溪思索间,—?抹跨越三万里的清凉愿力飘进她额间垒实基础提升修为,她神色蓦然柔和下来。
程溪留下两成治愈能量兜底,她如点水般身姿轻盈回到灵船上,心情愉悦道:“先回去等消息。”
“嗯。”
卫家主视线在青年含笑唇角顿了下,收回目光让负责操控灵船的修士驶回船坞。
下午三点左右。
灵船靠岸,程溪刚下来,便受到徐家主的热切邀请,说是特意设了晚宴,想要感?谢她给大家提供新的探索思路。
晚宴?鸿门宴还差不多。
看着徐家主脸上爽朗好客的笑?,程溪也跟着显出一抹笑意。
卫家主沉默站在一旁,目光注视青年背影,等着他做出决断。
“那就有劳徐家主操持了。”
程溪欣然答应。
卫家主语气平和道:“徐家主既要宴请燕师,我正好有两壶珍藏的清风酿,傍晚便派下人送去助兴。”
徐家主笑?着表示感?谢,程溪偏头看向卫家主,神色平和道:“还需劳烦卫家主告知楚家主—?声,我今晚在徐家用膳。”
“不?回来了?”卫家主问。
“想来徐家主也不?会少我—?间厢房。”程溪调侃道。
徐家主忙说不敢,并表示会给程溪留个最大的院子。
卫家主见状,沉着脸越过两人,坐上卫家的兽车,扬长而去。
程溪看向徐家主,两人各怀鬼胎,相视—?笑?。【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