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痛失了老二的白家少爷对自家女友进行了十分严肃的精神教育,两人头挨着头,肩并着肩, 手指交互, 好似一个眼神就能擦枪走火、进入身体教育的环节。
只可惜杨安忽然打来的电话,将两人的冲动一瞬间压制了下来。
杨安此时守在医院病房里,打着电话给年晓泉,开口说话,听上去虚弱极了,“小年啊, 老爷子快不行了,如果你晚上有空, 就来一趟医院, 他之前清醒的时候念过你。”
年晓泉听见杨安的话, 脸上躁动一瞬间消散下去,扎好头发从沙发上起来, 转身就往外面走。
白宴跟在她身后,一边穿衣服, 一边问:“怎么了?”
年晓泉垂着脑袋, 小声回答:“我师傅要不行了, 我现在去医院。”
白宴倒是知道杨安跟他家老爷子不喜欢自己的事, 把年晓泉送到医院,没想着跟进去添乱, 只是给年晓泉买了点夜宵,自己坐在楼下的车里,喝着咖啡听起了收音机。
没想他这一坐就是一晚上,等第二天凌晨四点醒来, 病房里的老爷子已经走了。
年晓泉跟杨安娜趴在病房里头哭得稀里哗啦,杨安的老婆陪在门外也红了眼。
杨安当初送走老太太时便受了不小的打击,此时更是面色惨白,一整天没有进食,凌晨将老爷子的身体带回金锣巷布置了灵堂,一守就是三天,之后等老爷子下了葬,他冷不丁地倒在回家的路上,一病不起。
年晓泉几天之后过去看他,杨安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元气,喝过一碗小米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年晓泉手上,轻声说道:“这是那边老房子的房产证和钥匙。你前几天给我打的三万块钱,你嫂子说已经收到了。”
说完,他咳嗽了两声,说起话来还有些吃力,“那里我以后不会再去了。老爷子下葬之后我让人过去打扫过,你找个时间,就可以搬进去。”
年晓泉听见杨安的话,一时有些意外,她眨了眨眼,开口问:“师兄,你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回那里去了吗?”
杨安沉默一晌,摇了摇头,答道:“不去了。这次在灵堂上你也看到了,街坊邻居对我意见不小,老爷子老太太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我这个不孝子,就不去惹那些叔叔阿姨厌烦了。”
杨安在给老爷子摆灵堂的那段日子,被金锣巷里的不少大叔大妈声讨过,说他从小不让人省心,说他长大后娶了媳妇又忘了爹娘,甚至说老爷子老太太相继离世,跟他的不孝也有很大一部分关系。
年晓泉知道杨安平时看着对于街坊邻居的话毫不在意,可心里面,其实并不好受,她于是点了点头,将杨安手里的文件袋接过来,低头看了一晌,轻声回答道:“好,那东西我就收下了,您以后要想回来住,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把房间收拾好。”
杨安听见她的话,轻笑了笑,脸色带着些苍白,摇头告诉她:“不了,下个星期我跟你嫂子就准备去日本。她妈妈最近身体也不大好,她看了老爷子的事,心里有些触动,正好,安娜提早一些过去,能赶上新学期入校的时间。”
年晓泉见他这么说,便再没有问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嗯,好,那你们走的时候,我去送送你们。”
杨安没有拒绝。
第二个星期,年晓泉把杨安一家人送去机场,抱着杨安娜说了好一阵的话。见杨安办完手续过来,便对着他鞠了个躬。
杨安于是拍了拍她的脑袋,面带亏欠地说到:“其实爸妈把你托付给我,是想让我看着你成家立业,但现在我去了日本,或许你结婚的样子,我是看不到了。不过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就算没有我的照顾,也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说完,他像是想要从口袋里拿出烟来,可想了想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又只能叹了口气,“你以后啊,一定要记得多吃一些饭,记得关爱自己的身体,老太太以前就总说,你个子虽然高,但身上太瘦,不讨婆家的喜欢。”说着说着,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女儿道:“不过安娜跟我说了,她说你那个男朋友对你很好,家里长辈也不多事,这很好,以后啊 ,你就好好跟他处,谈婚论嫁暂且不提,但不能学那些不靠谱的小姑娘,好高骛远,嫌贫爱富,当然了,他要是真犯了什么错处,你也不用怕,我坐着飞机回来揍他一顿,也是可以的。”
年晓泉被他说得“噗嗤”一笑,笑着笑着,眼睛又不知不觉地湿润了起来,她于是低下头去,举了举手里的钥匙,不服气地回答道:“您就放心,我眼光好着呢,喏,现在我在城里也是有房有家的人了,不管他对我好不好,反正我自己不会委屈了自己。”
杨安见状点一点头,算是放下心来,对她挥了挥手,终于转身带着妻女离开。
年晓泉送走杨安一家,没几天就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试周。他们艺术类科系平时课程考核占比较高,所以期末考试其实还算轻松。
在白宴为了期末考试焦头烂额的时候,年晓泉却是难得有空,带着离了职的程茜去到金锣巷,准备把老房子打理出来。
程茜在社会上混的比年晓泉要久,加上个头小巧,模样长得可爱,甜言蜜语张嘴就来,到金锣巷没几天,就获得了不少巷子里大叔大妈的喜爱。
年晓泉将杨安二楼的那间房分给了她,自己则是依然留在原来那间五六平的小杂物间里,只是将后面的阳台打通,变成了一个小长间。
年晓泉自己学的艺术设计,平时偶尔也会接触装修设计的方面,于是在宿舍里规划了几天,之后便去材料市场,买了东西回来自己装修。
程茜想着这里以后就是自己工作居住的地方,干起活来心里也很火热。
于是,两个半大的姑娘齐心协力做了三天,原本老旧的屋子不说焕然一新,但比之前灰扑扑的样子看上去的确敞亮了许多,简单整洁,又不乏艺术性的情调。
容绪前一阵去北城出差,回来后,得知年晓泉搬了新家,找着时间,便带自己的好友谷平安过来贺喜了。
谷平安就是容绪当初想要介绍给年晓泉的自由投资人,他名下有两家日化工厂,不大,做的全是有钱人的生意,专门走私人定制的路线。
谷平安平时为人挑剔,自从几个月前,在好友容绪家中用过了年晓泉的护理油,心里便一直对这个小玩意无比惦念着,此时来到金锣巷,他在屋子里转了转,见到年晓泉下来,立马扬声打了个招呼,开口笑道:“我的情况,老容应该跟你说过一些了,你要是看得上,就跟我一起把你的护理油做成高端私人定制产品,你觉得怎么样。”
年晓泉给两人倒了一杯茶,转身让程茜去切两盘水果,然后,在一旁的理发椅上坐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那个护理油,其实是我在我爷爷留下的方子上改进的,原材料大都是一些我们村里自己种的东西。我后来,在这边也买过一些类似的原材料,但做出来的效果,没有之前的那么好。”
谷平安听完点头表示理解,“这你不用担心,越是好的东西,越是对于原材料有讲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我厂里的研发人员跟你一起到村里去看看,要是情况合适,也能跟村民达成长期合作。”
他这话说完,年晓泉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毕竟,她过去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一瓶自己无意中做出来的护理油,竟然能够让村民们一起也跟着沾上福气。
小前村这些年,虽然一直接受着国家的扶贫,整体收入提高了一些,但相比周边其他村,人均收入还是很低。此时,年晓泉得到谷平安的这一番话,显得十分心动,点了点头,便从旁边的抽屉里,又拿一盒新的护理油放在谷平安面前,轻声说到:“原来的那个护理油主要适合干性头发,现在你们手里这个,是我前一阵重新弄出来的,适合油性,在我室友头发上试了试,吸收效果也都很不错。”
程茜在后面切了水果出来,坐在旁边听了一阵,直到容绪和谷平安离开,她才拍了拍年晓泉的胳膊,有些操心地说到:“小泉,他们城里人总把一些事情想得很天真,但咱们农村里出来的,谁不知道谁啊,要想一起富,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你兜里有了个好东西,人家巴不得想方设法拉你后腿呢。特别你那个方子,还是你家老爷子留下来的,你就不怕,你们年家那些叔叔伯伯过来跟你抢啊?”
年晓泉听见她的话,一时倒是愣了,她眨一眨眼睛回答道:“不至于,我听我奶奶说,我爷当年分家的时候,田和房都只拿了最少的一份,就因为老年家做笔的技术传给了他,白纸黑字写着的,况且,其他人拿着这个方子,也没有用啊。”
程茜想了想,还是没放心,塞了一口苹果进嘴里,嘀咕到:“反正你要小心。”
几天之后,年晓泉放考完期末考,跟着谷平安去了小前村,或许是因为程茜的提醒,并没有让年家那群人知道。
村长听了年晓泉的提议,一张老脸显得格外高兴,握着谷平安的手,就差没有大喊亲爱的。
可没想,当天下午,年晓泉那几个堂叔堂伯还是得到了消息,二话不说,过来就开始找茬。
他们一来认为年晓泉有能力把老太太和年玥接到城里去,腰包鼓起来,自然也有义务接济接济他们这些还不怎么富裕的亲戚。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年晓泉到底是个姑娘,她现在手上的这个方子虽然当年的确属于年老爷子,但谁让他家没有男娃娃呢,方子落到年晓泉手里,那不就等于落到了外姓人的手里。
于是,年家的一群男人咽不下这口气,以年大为首的几个人一听这事,当即带着各自的“武器”,找上门来跟年晓泉理论。
谷平安过去没见过农村人民的彪悍,还试图从中劝架,只是不一会儿就被年大伤了额头,躺在地上直嗷嗷。
好在最后,高考完在田里干活的年佑闻讯赶来,扯着嗓子大喊几声,这才将几个年家的男人劝了下来。
年晓泉于是再没了和人商谈的心思,索性在年佑的陪同下去了村长家。
谷平安捂着脑袋被气得头晕眼花,起来之后,索性让村长把村里几户比较本分的家庭喊过来,直接签了两年的原材料收购合同,真金白银一给,年家那群闹事的男人这一下愣了,哭天喊地一阵,可在其他村民高高兴兴的压制下,还是只得息鼓偃旗。
白宴这一段时间忙着学校期末考试的事,私下里,又一直盯着袁平劭的把柄,准备找个机会把人从副总的位置上拉下来,只是没想,他担心年晓泉期末备考没有过去打扰,她倒是自由自在得很,跟个突然冒出来的谷平安一拍即合,直接一起回老家去了。
白宴被气得有些受不了,打着年晓泉的电话,得到几句敷衍的回应,心态更是一时失了衡,一连坐在卧室里吃了好几口的药,走到阳台边上吹冷风,整个人脸色白到病态,鼻子下面缓缓流出一道鲜红血液,大半夜看过去,有如赤鬼一般。
孙秘书原本过来送资料,开门见到这一幕,吓得两腿一软,当即“哎哟”一声,把人送去了医院洗胃。
第二天,年晓泉回到潭城,听孙秘书说白宴病了,心中顿觉愧疚。
她这几日跟谷平安在小前村和周边县镇视察,之后又去了秦南的物流中心,等忙完缓过劲来,发现自己跟男友已经好几日没有认认真真说过话了。
他两年初的时候约定好暑假一起出国旅行,白宴那时看着兴致勃勃,比年晓泉这个没出过国的人还要热络,不断地询问两人想去的地方,甚至连他十六岁那年英国太奶奶送的私人飞机也提前大半年调了过来。
没想如今年晓泉一声不吭迷上了做事业,二话不说,就把之前跟白宴约好的事忘在了脑后。
她于是从飞机上下来,看见外面等着自己的白宴,一时心有不忍。
白宴此时已经将身上的药味仔仔细细洗去,摇生一变,恢复了往日的干净,瞧不出昨天夜里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手上带着一盒年晓泉喜欢吃的榴莲,把人接上车,便递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轻声说道:“怎么黑了?”
年晓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靠过去,撒娇似的回答:“我这是健康,老外都流行这种颜色。倒是你,这段时间怎么又白了,大夏天的看着,好清爽啊。”
说完,她见白宴朝自己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些许隐隐的痴色,一时有些诧异,等再看过去的时候,又觉得像是看走了眼,于是,她只能低头吃了一口白宴带过来的榴莲,很是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本来答应跟你一起出去旅游的。”
白宴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勾嘴笑笑,显得并不在意,只是手指将年晓泉嘴边的碎屑抹下来,放进自己的口中,开车之后,若无其事地跟年晓泉聊了聊她这几日的经历,中途还给她提出了一两个不错的提议。
年晓泉见状以为他当真是消了气,靠过去,大摇大摆的对着他的手亲了一口。
只是白宴没有像过去那样回应她的俏皮,而是面无表情的将手收回来,将车开至一处人烟稀少的路上停下,将年晓泉抱到后座,把身上的衣服一扯,直接开始干正事儿。
年晓泉心里对白宴有愧,加上两人的确已经有段日子没有亲昵,于是格外放纵了他两回,只是最后苦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昏昏欲睡。
但白宴并没有觉得自己就此得到解放,他靠在年晓泉的身边,眼中依然透露着许多解不了的渴,好似从沼泽深处爬出来、不断吞噬灵魂的肉虫,对于新鲜血液的渴。他抱着年晓泉,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剥开他们的胸膛,将里面鲜红的心脏剜出来,一口一口地喂着她吃下去。
但他也知道,年晓泉并不会愿意接受这样鲜血淋漓的渴。
两人于是休息了一阵,启程回到碧湾小区的家。
年晓泉在门口买了两碗馄饨,吃过之后起身进了浴室。
白宴见她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是谷平安打来的,伸手将它往旁边的沙发里一扔,许久之后,见年晓泉擦着头发出来,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他便迈步上前,把人扛起来,直接拐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年晓泉第二天起来,两腿有些发软。
跟个八十老妪似的挪去了厨房,喝下一大口热水,出来躺在沙发上,看见自己的手机被设置了静音,划开一看,发现有十七通未接来电,全是谷平安打过来的。
年晓泉一时惊讶得坐直了身体,连忙将号码拨了回去,不一会儿谷平安接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开口便是一句道歉:“小年,对不起,这事是我的疏忽。
年晓泉显然还没有明白此时发生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轻声问到:“是出什么事了吗?”
谷平安见状,沉默一阵,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护理油的配方昨天被发现外泄了。你们年家的那些人说那是祖传的,他们也有份,所以现在跟雪山日化合作,准备下周生厂完,以最便宜的品种进入市场。”
年晓泉整个人一时间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虽被年家那一群人闹腾,但因为当时手上拿着方子,心里并不十分着急。此时,得知配方泄露,还将以最为普通低廉的形式进入市场,她一时身体发冷,只觉四肢都要没了只觉:“方子是谁泄露出去的,知道吗?”
谷平安沉默一晌,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对于这一次的配方泄露,其实也很疑惑。
毕竟,他公司里还有很多远比护理油更为高端的香水、沐浴露品牌,但是这样难堪的事情,却从未出过。所以他叹一口气,只能再次道歉起来:“对不起,暂时没有,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年晓泉挂上电话之后,整个人还是恍惚的,她将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天花板,许久之后,直到白宴下楼,走过来将她抱起,她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两行泪珠子。
白宴双手抱着她的胳膊,靠在她的脸颊边上,低声问道:“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哭成这样,昨天弄太疼了?”
年晓泉此时只觉得白宴的怀抱格外让人安心,搂着他的脖子,一个劲地哭,直到情绪平复下来,她才小声抽泣着,跟他把刚才电话里的事断断续续说了。
白宴听罢,手掌放在她的后背轻拍了拍,目光低垂着,面无表情地回答:“跟那种小作坊合作,这样的风险的确避免不了。”
他这话说完,又继续安慰到:“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我先让孙倩去查一下那个雪山日化,你不要难过。”
年晓泉一听事情还能有转机,一瞬间坐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白宴,使劲点了点头。
白宴于是也没有避着她,直接拿出手机,在电话里跟孙倩把这件事说了。
年晓泉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双手不自觉的抱住白宴的胳膊,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白宴见状伸手将人揽进来,挂上电话,轻笑着说到:“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那个雪山日化不过是个迁城当地的普通厂子,等孙倩把预算报出来,直接收购了就好。至于你那个容先生的好友,他这次既然能出这样的错,下次想来也避免不了。你以后还是不要跟他们合作了。我下午跟娉婷打个电话,让她给你单独弄个工作室。她现在在学着接手傅家的产业,从你这样的小牌子做起,正正好。”
年晓泉呆呆地听着他的话,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兜兜转转了一圈,又跟傅氏牵扯在了一起。但无论如何,白宴能为她做到这些,她觉得自己到底还是应该心存感激。于是,她扯了扯白宴的衣袖,有些苦恼地说道:“那…收购是不是要很多钱啊?还有,如果我跟谷先生那边断了合作的话,是不是要赔违约金?这可都是问题呀。”
白宴看着年晓泉此时懵懂天真的脸,她的眼角还带着刚才哭泣时的红润,睫毛纤细脆弱,仿佛不堪一折,只能被放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
他于是勾着嘴笑了一笑,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手指细细地抚摸着她细长柔软的发丝,手指缓慢地互相交错着,眼神晦暗,温柔而平和地说到:“能用钱解决的,怎么能算得上是问题呢?”【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