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和易小天什么关系，自不用多提。
能在这位天下儒士都奉若师长的经学大家身边学习，那是多少人可望却不可得的机会？
可即便是他，也要称呼易小天一声恩公。
更别提蔡邕身下的弟子还有钟繇等人了——
如果要这么说起来，皇象能跟到易小天，那是他的幸运。
——
到顾府前的时候，这府邸给易小天的感觉就不似之前诸葛瑾他们宅邸那样——那样的小家子气。
倒不是说诸葛瑾他们为人比较扣门，实在是…实在是这顾府随意在山阴城里的一处房产，就夸张到让人感叹的说不出话来。
朱红色的大门，气派的饕餮门钹，宽大的宅邸，一切都给人体现出这家主人那殷实富足且壕无人性的家境。
不仅如此，似乎这门前还空出了大片的空地，在易小天看来，若不是因为制度等级森严，顾雍这样的大臣还不会明目张胆的逾越礼制，否则的话，在这门前摆上两个石狮子，那真是毫无违和。
一如既往地敲门，一如既往地等待。
虽然得到了虞翻的消息，说是顾邵暂领了这宅子的所有权，但说不定他不在家呢？
易小天心里也没有底。
不过，气运今日是站在易小天这一边的，他这一天做事都相当的幸运。
加上…到底顾邵还是一个年轻人，听到门外的呼唤，领门房一道前来，一看到易小天这幅年轻模样，并无世家人的架子，反倒是态度相当的温和。
仅就这一点而言，易小天对于顾邵的印象就好了不少。
——
说到底，底蕴殷实的世家大族，尤其是年轻一辈，只要读书读得多了，心术偏正者，大都不会有那些纨绔的行径。
顾邵就是其中之一——再比如他的好友，按辈分而言，应该是他舅舅的陆绩，陆绩年仅六岁的时候，便有着“怀橘”的美闻流传在外。
陆绩怀橘嘛，后世将其收录为二十四孝之一，藏袁术赠予的橘子于怀中，被发现后却言是要将其带给母亲——试问这样的人，品性或者说性情又会恶劣到哪里去？
都是政治上的勾心斗角，引得诸多那些心思纯净的年轻人，摸爬滚打之间，成为了那些诡计多端的成年人…可悲虽说不上，但也着实可惜。
——
易小天很简明的说明了来意，顾邵似乎也没有打算刁难与皇象。
顾邵对于皇象这个名字，比起张纮等人还要更加了解，这其中的缘由嘛，易小天心里清楚地很。
一直到皇象给顾邵写完请柬，一切都如往常那般。
露出砚石——引得顾邵注意，这也都在计划之中。
唯一的区别，就是结尾处……
“皇大师技艺高超，晚辈叹而不知所赞，只能说，不愧为当今天下章草之桂冠——”
“顾公子谬赞了，我不过是比起常人多付出了努力，钻研半生才有这番技艺，倒是顾公子如此年轻，就有了这样的见识，未来可期啊！”
接连走了三家，皇象似乎是找回了他年轻时候的那种从容，说话都利索了很多——谦逊、技艺高超、知书达理，这一切的优点呈现在顾邵面前，怎么看，顾邵都是要答应参展的。
易小天听顾邵这话中的意思，也是觉得顾邵有这番意向，都打算松一口气了。
结果…
“不过恕晚辈唐突了，近来家父命我在这山阴处理更为重要的事情，若真照请柬之上的日子的话，恐怕——不太方便啊？”
皇象愣在原地，似乎根本没想到对方的回答是拒绝，没有心理准备的他，一下子大脑就宕机了。
场间的气氛一时间尴尬的很，连易小天都愣了半晌。
回过头，看向顾邵眼中的神意时，易小天才发觉了其中端倪——
好家伙，原来顾邵这小子精得很，从一开始说的都是客套话，他大抵是发觉了皇象来邀请他这般人物参展是为了利用他。
估计是他在心底里以一套标准判断了皇象并不是那种值得合作的人——虽然书法水平在线…但归根究底，皇象也只是一个书法家。
他对皇象后面无论是利用，还是合作的意图都没有兴趣。
“这小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冷气，果然还是有着世家大族的那种高傲啊。”
易小天在心中如此嘀咕。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太过于反感。
他反倒是觉得，确实也是只有这样，顾邵才表现的真如他父亲培养起来的那种感觉。
顾雍是谁？
如果历史不偏移，在另一个时空，他可是东吴继孙邵之后的第二位丞相，在任长达十八年之久，绝对算得上是真正的做官做到头的那一批。
能当上丞相的人，无论他品性如何，他都绝对是一等一的心机。
他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不过嘛…易小天也只是愣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正是因为预料到这种情况，或者说——
早在抵达江东之前，规划这趟行程的时候，易小天就有预备着要与吴中四姓交锋的考量。
做生意嘛——赚钱嘛——不寒碜。
关键易小天也没沦落到要行寒碜事的地步。
他只是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讲，击败敌人的最好办法，除开实力碾压过去，就是化敌为友。
从内部分化敌人，将敌人的一部分作为盟友，即可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早知道陆氏应是陆逊当家，但对于陆逊此人，易小天不无防范。
可以说，除开周瑜之外，东吴最为易小天提防的人，就是现在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陆逊。
朱氏满门忠烈，说起来都是一群武臣，自然也不好结交。
张氏现在明显退居幕后，张温此人心思缜密，将张昭张纮这两个外族同姓推到台前，过于复杂的表现从一开始易小天就不愿太费心思去考虑。
所以留下的顾氏——才是从头至尾易小天始终不变的一个目标。
为此他准备了秘密武器。
“顾公子，先别着急下定论嘛。”
“时间…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嗯？”
顾邵瞥了一眼旁边这个叫做展堂的年轻人。
说是年轻，但顾邵感觉此人气息之沉稳，绝对不像是他明面上看上去的岁数应该表现的那样。
易小天的话，稍稍引得顾邵有些不悦。
顾邵是自觉给两人留足了面子，但如果易小天以情商不高的说法，要与他讨价还价的话——
顾邵又一眼瞥向门外那已经蓄势待发的家仆。
如果有不长眼的人胡搅蛮缠的话，他们…可不是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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