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韵在11月份提交的调职回国申请,总部直到1月中旬才正式批下来。
收到确认文件的那一天,她就给任炀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并让他帮忙找房子。
找房子很容易,但是要找到一套心仪的房子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TG集团的中国分公司设在嘉汇区——嘉城的商务中心和黄金地带,许多公司的办公地点也都选在这里。
也正因如此,热闹繁华的嘉汇区寸土寸金,同时考虑到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白领阶层的小年轻。以他们的经济实力和住房需求为出发点,建造的住房基本上都是面积小但配件功能齐全的单身公寓。
所以一到上下班的高峰期,交通就是一个不容小觑且令人头疼的问题。
为了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路上,她对房子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离公司近、交通尽可能便捷。
楚韵的睡眠质量向来不错,不过动静太大的话,还是会让她无法入睡亦或者是从睡梦中醒来;而且她讨厌压抑和黑暗,太狭小拥挤的空间总是让她感到不舒服。
所以,楚韵对房子的第二个要求就是房子的采光好、空间宽敞,同时小区要安静些,不要太靠近喧嚣的街道、周围不要有太多的娱乐场所。
除了上面这两个至关重要的要求外,她还提到了一些其他自己比较在意的条件,比如:小区绿化环境要好;小区附近要有超市、健身房和书店;居住的地方一定要干净;房子装修不要花里胡哨的,简约就好;停车要方便;安保方面和隐私保护方面也要考虑进去……
“嗯……”楚韵想了想,好像该提的都提了,“大概就是这些。”
“大概就这些?!”任炀一边在电话里对着大洋彼岸的妹妹抱怨着,一边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腾出手来在笔记本上仔细地写下来,“楚韵,你真当你哥我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有求必应的叮当猫嘛?”
“我任炀哥哥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哆啦A梦啊。你从小到大都是最疼我的,不是嘛?”
冰山美人不撒娇则已,一撒起娇来真的是恨不得让人把心都掏给她。
但是,任炀才不会因为楚韵这难得一见的撒娇就轻易地将原则丢在一边呢?!
作为兄长的威严还是要有的,虽然它已经荡然无存、形同虚设。
“你也就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任炀哥哥。”任炀轻哼了一声,“平时都是老炀老炀的喊,没大没小。”
真傲娇。
“老炀,你可是嘉盛地产的小老板,找房子对你来说很容易的。”
“是,找房子是容易,”任炀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了办公室的阳台上,“但是要找到一套符合您这位小公主要求的房子不容易,尤其是在嘉汇区。”
“没事,我这边的工作行程已经安排到了三月份,最快也要三月中旬才能回国,所以你有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帮我找房子。”
我们家小公主这话接得我竟无言以对。
任炀轻笑了一声,脸上带着宠溺,故作无奈地说道:“哦,知道啦。你漂亮,你说什么都对。放心,哥哥我一定亲力亲为帮你找到满意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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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因为房子的事情,任炀没少给她发微信、打电话,从找房源到定家具,事无巨细,统统都是等到他家小公主点头确定后才行动。
因为到时候小公主不满意,要重新返工的话,他怕是又要再去掉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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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楚韵在警局里接到的那通电话,是任炀打过来告诉她,房子的一切都已经全部处理好了,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因为比原定计划回来的时间提早了两天,而且飞机落地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非常善解人意地不想去叨扰自己的亲哥哥,打算先订个酒店将就一晚,等第二天再打电话问任炀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搬进去。
没想到,这么赶巧。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累觉不爱、疲惫不堪,但是在和任炀打完电话后,她突然有一种重新被老天爷垂爱的错觉。
只是,这种错觉宛如昙花一现,持续的时间很短暂。
池衍出现在警察局值班室门口的那一刻,这种美好的错觉就像是飘浮在空中的泡沫被残忍戳破了一样,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怀疑,老天爷在故意折磨她,而且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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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池衍后,啊,不对,是池衍把她送到E栋并开车离开后,楚韵就拖着行李箱坐电梯到13楼,找到了对应的门牌号。
任炀把房子的密码设成了她的生日,好记。
楚韵输完密码后,打开房门,照明开关很好找,就在门旁玄关处的白墙上。
一开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玄关处。
走过玄关,客厅的全貌尽收眼底:电视柜、窗帘、布艺沙发、地毯、茶几都是干净的米白色和原木色,除了必要的家具,几乎没有过多的装饰品,除了纯白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布莱德小镇风景的油画,那是她高三毕业去斯洛文尼亚旅行时买的。
厨房和餐厅是合为一体的,不算大,但是对她而言,已经足够了。
在纽约生活的那三年,她的早餐永远都是一杯黑咖啡、一片原味的全面吐司再加上一小盘水果;工作日里,午餐和晚餐基本都是在公司点外卖,休息日里,她也习惯了做西式简餐吃,营养健康又快捷,比较复杂的中国菜她基本没做过。
书房在房子的最里侧,装修风格依旧是简约的欧式风,室内依旧除了必要的家居摆件外,还是没有多余的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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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瞥书房后,楚韵拉着行李箱径直走进了旁边的卧室。
她打开行李箱,把化妆包和睡衣拿出来,准备去浴室里洗头洗澡,至于其余的东西就让它们再在行李箱里躺一会儿,等明天她恢复了精力后再收拾。
浴室的洗漱架上,各种洗漱用品摆放整齐,牌子都是按照她之前发给任炀的购物清单来购买的。
刚才只想着早点去浴室洗掉一身疲惫,没来得及好好地看看卧室的楚韵,洗漱完毕出来后,才发现床上的床单被褥早就铺好。
这些小细节处理得太暖心了,她一定要给这个家政阿姨一百分。
一个多月里鞍前马后,此时此刻正在帝都出差的任炀:合着这里面就没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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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刚吹干,还热乎乎的。
楚韵没办法立刻睡觉,便坐在卧室的飘窗一隅,望着窗外的嘉城夜景。
手机在梳妆台上发出声响。
“老炀,”楚韵起身拿过手机接起,重新坐到飘窗前,“都几点了,还打过来。有事?”
“给你打了几个电话都不接,我只想亲自确定你还活着。”
在楚韵去洗漱期间,任炀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都没人接。
大半夜的,他只好再打给池衍,确定人已经平安到家后,他才放心。
但是,他还是想亲耳听到楚韵的声音。
因为他有些担心。
担心楚韵对于他擅自做主让池衍去警局接她这件事的态度。
“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位大哥,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进了趟警局,回到家洗个头洗个澡总是要的。”
还好,楚韵的态度还算正常。
“行行行,知道你有洁癖。”任炀停了停,“房子还满意吗?”
“很好,谢谢哥。”
“其他的,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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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其他的?”
“那个……我昨天来帝都出差,得明天才回去,之前你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回国的嘛,我就想着刚好那个时候我也回嘉城了,可以去机场接你。”任炀欲言又止,“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还进了警察局,所以我只好叫人去接你了。”
谨慎思考一番后,任炀觉得,池衍这个名字,在无法确保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轻易提及。
楚韵听着任炀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也猜到了缘由。
“我以为你会让陈叔来接我的。”
本来楚韵想应老炀的是,你这叫的是人嘛?你这叫的分明就是我唯恐避之不及的死神塔纳托斯。
但是,话到嘴边,她愣是活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倒也不是说真的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久别重逢,总得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这么仓促,她甚至连思绪都来不及理清楚。
不过,晚上和池衍重遇后,他没有再提到三年前的一切,好像是真的没当回事了,好像是真的翻篇了。
她的心里有些许欣慰,却夹杂着莫名的酸楚。
“你不是说不想让家里知道你提前回国嘛?”
这话还真是她亲口交代任炀的,她无力反驳。
任家庄园在嘉汇区的高档住宅地带,很安静也很隐秘,完全符合她之前跟任炀提到的关于房子的各种条件,而且那是她的家,怎么着都比外面的住所好。
但是她之所以不肯回家住,最主要还是迫于家庭压力。美名其曰:她暂时无力承受长辈们太过炙热的关心与爱。
想当初她还在纽约的时候,任老爷子也就是她的亲爷爷,就已经开始为她寻觅良缘了,自己出马还不够,就连楚韵的奶奶、爸爸任志国、她大伯——任炀的爸爸任志强,还有任炀,都无一幸免地被他老人家拉来给楚韵做说客。
搞得她有好一阵子看到家里人的电话都心惊胆战地不敢接。
如果被爷爷知道她回国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家里人的催婚行动势必要再次卷土重来。
虽然说她这次回国后就不会再走了,相亲这条路她早晚也得走,但是能晚则晚。
更何况,她刚回国接手TG中国分部,工作一堆,她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再去和爷爷周旋。
“对,所以你先别跟爷爷他们说我回国的事情,等你出差回来了,我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一起回家。”
“我回不回家跟你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没有你替我做挡箭牌,我还不直接被老爷子当箭靶子?!”楚韵回得理直气壮,“你比我老,有你在,他们肯定先拿你开刀,我还不至于死得那么快。”
“你是我的亲妹妹嘛?”怎么每句话说出来,都是话里藏刀,且刀刀诛心?
“是啊,怎么不是啦?我以前也没少替你挡刀。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帮你,那个富家小千金李芷萱还死缠着你不放呢。没有我,现在你还能这么潇洒地做你的黄金单身狗嘛?”
任炀:“……”
爷我这叫钻石王老五好嘛,什么叫做黄金单身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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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任炀有的没的聊了好久,挂掉电话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不知道是时差在作祟,还是因为和池衍猝不及防的重逢让她一时间无法消化,楚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满脑子里都在回放着,她下车之前,和池衍之间那几句听起来再简单不过却又让她捉摸不透的对白。
那个时候,池衍把车开到E栋楼下。
楚韵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和他礼貌地告别:“池衍哥,晚上麻烦你了,谢谢。那我先走了,你路上开车慢点儿。”
一口气说完后,她伸出右手刚准备去开车门,耳边就传来池衍低哑的回答:“那你准备怎么谢谢我?”
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她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留在半空。
“嗯?”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但是,池衍很快就用实际行动打破了她的怀疑。
“本来想说,你请我上去喝杯茶就好了,但是现在太晚了,不合适;而且,你刚回国,肯定也累了。”
知道我累了,你还不放我回家休息?
“顾景铄去机场接你,你要谢谢他,所以明晚请他吃饭。”
之前她还怀疑,池衍在警局值班室外听到了自己和顾景铄的谈话;现在不用怀疑了,他就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
池衍故意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那,要不,你也请我吃顿饭?”
我能说不嘛?
而且,麻烦您老人家的回忆往前小小地倒带一下好,不到半个小时之前,是谁坐在这辆车里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不用跟他那么客气的?
是谁!
“那等过几天?”虽然楚韵心虚得直打鼓,但是表面还是强装镇定地应答如流,“你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个饭,谢谢你。可以嘛?”
“好,我等你。”说完,他按了一下车门解锁键。
听着,好像是在说:我等你,等你自投罗网。
楚韵打开车门后,刚想拨腿就跑,脚还没迈出去两步,池衍就喊住了她:“音音,你的行李不要了?”
楚韵轻骂了一声,回国带什么行李,真的是累赘,专门拖我后腿……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折回来,从池衍的手里接过她的累赘,“谢谢。”
池衍笑了笑,轻声地说:“晚安,好梦。”【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