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臣露出惊讶的神色,看韦檀的神情又多了几分不满。
韦檀立刻道:“贤弟莫要误会,此事与为兄无关,是老鸨早早的给她服了绝子汤,这是秦楼楚馆的规矩,怕的是将来子凭母贵飞黄腾达了,来寻晦气,此事她自己都不知,我也是问清了此事,才给她赎身,你也知郡主的脾气,哪里容得外室开枝散叶......”
宁臣沉默了片刻,道:“儿女皆是天意,况且我膝下也有儿有女,不能算后继无人了。”
韦檀急道:“贤弟膝下只有庶子,如何是好?”
宁臣似乎有些不耐烦,道:“此事不必再提,倘若郡主问起,请兄长守口如瓶!”
韦檀见他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也是无奈。
宁臣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茶怎的还没上来!”他走了出去,只见外头站着自己那常随,那常随手上端着托盘,放着茶水,目光交汇,那常随微微点头,宁臣笑了,嘴上语气不善:“怎的还不上茶?都是死人么?”
那常随故作惶恐,忙道:“方才丫鬟在外头砸了碗,奴才重新沏了茶,大人恕罪。”
宁臣又骂了几句,领着那常随进来。
宁臣与韦檀喝了一盏茶,又谈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韦檀就心事重重的走了。
待到韦檀走后,宁臣扫了一眼那常随,那常随立刻滔滔不绝的禀告:“奴才方才请了闵娘子过来奉茶,闵娘子在外头候着,后来听见韦大人的话,闵娘子就落泪了,将茶交给奴才,自己回伊人小楼去了。”
宁臣赏了那常随一锭银子,然后也施施然往那伊人小楼去了。
伊人小楼不远,原先是他亡妻的住处。
闵玉瑶坐在卧房里,默默垂泪,梅香完全搞不清楚状况,问闵玉瑶,她又不说话,真真是急的团团转。
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宁臣来了,他在卧房门前敲了敲,梅香忙去开门,见是他,就立刻道:“大人来的正好,小姐不知受了什么委屈,一回来就哭个不停........”
宁臣一副纠结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示意梅香下去。
梅香走了。
宁臣走进卧房,在闵玉瑶身旁坐下,“玉瑶都听见了?”
闵玉瑶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宁臣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想与你当面求韦大人成全,谁知韦大人......唉,遇人不淑,这非是你的错。”
闵玉瑶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只见宁臣温文尔雅,深情款款,分明是一副有情有义的好相貌,她又想起宁臣替她辩解的那些话,满心的委屈与感动,原先再三告诫自己的礼法规矩都抛到脑后去了。
她扑进了宁臣的怀里,大哭:“宁大人!”
宁臣顺势搂住她,温柔道:“叫我宁郎。”
闵玉瑶的脸红了,也忘了哭了,轻轻的叫了一声“宁郎”
闵玉瑶本就生的极好,如今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越发的惹人怜惜,宁臣心里一阵火热,暗道:“果然是个尤物......”
他心里虽这般想,面上却露出斯文守礼的神色,道:“玉瑶莫要在意过往,你的终身,都在我身上!”
闵玉瑶点了点头,自觉终身有靠。
两人各怀心事,海誓山盟,不在话下。
且说韦檀在宁臣这儿碰了一鼻子的灰,怏怏不乐的回了府,坐在房里,真真是心乱如麻,一会儿想起闵玉瑶的温柔,一会又想起朝堂上的纷扰,不由得唉声叹气,十分郁闷。
他的郡主老婆看不惯他这长吁短叹的模样,且仗着自己有了身孕,便口无遮拦的骂道:“你摆出这个哭丧脸给谁看?我知道你是个贪花爱色的,必是多嫌着我打发了你那些莺莺燕燕,心里咒着我一尸两命呢!”
韦檀忙辩解了几句,那郡主见他“竟然敢回嘴”,登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是我诸葛家的奴才,若没我父王提携,这会子还在翰林院里熬着呢!如今攀了高枝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实话告诉你!衡郡王见了我父王还得叫皇叔!想在老娘面前撑威风?!呸!”
韦檀到底是个读书人,被骂的也起了火,却也不敢与郡主硬杠,嘟嘟囔囔着“不可理喻”,便拂袖而去,带了个小厮,出了郡主府,往温柔坊去了。
郡主气了个倒仰,又不愿家丑外扬,便命人关门闭户!“那负心的忘八很不必管他!”
皇城
履祚宫
一灯如豆
皇帝坐在灯下出神。
他在想舒妃。
舒妃便是悦充容了,悦充容自从封了充容,便成了侍寝次数最多的妃嫔,连梅贵妃都要靠边站,俨然是后宫最炙手可热的主儿。
皇帝有心放长线钓大鱼,一次宫宴,便说要封个妃,孤竹罡头一个不干,数了一堆诸如资历尚浅,出身寒微,无子的借口,又拐弯抹角的骂皇帝惑于女色,色令智昏。
皇帝当时把孤竹罡怒骂了一顿,孤竹罡还是梗着脖子不肯,皇帝又不能为了这种事责罚言官,最后找了燕然舒氏的族长,让悦婕妤认他家做女儿,在贵姓录上登了名儿,然后办了几场宫宴,一口一个舒妃,宫里的人也都从善如流,叫起舒妃来了。
舒妃与淑妃发音一样,听着倒像是四妃之一,不过皇帝并未明旨册封。
宫里管衣食用度的见舒妃得宠,就按着四妃的用度供奉,宫里也有不忿的,背地里叫她假妃。
说归说,舒妃俨然就是这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妃子了,皇帝如此煞费苦心,为的是探探她身后指使之人到底是谁。
不料这舒妃竟是十分能沉住气,毫无异常之处。
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关于她的风波。
皇帝有时简直怀疑自己弄错了,又想起她的出身,真恨不得把她打入冷宫,只是又没个好理由。
他思来想去了一会,把应不言找了来,“替朕寻个稳妥人,去德妃那儿走一趟。”
应不言应下了,又道:“陛下上回命臣查的事儿,已是有了眉目。”
皇帝笑道:“到底是你,如何?”
“衡郡王妃尸骸中验出剧毒。”
皇帝眉头一挑,道:“竟是毒杀?”
应不言摇头,道:“此毒非死因。”
皇帝道:“死因如何?”
应不言道:“王妃腹中有数段白玉,皆锋锐,刺破内脏,出血而亡。”
皇帝一怔,他想起衡郡王妃弥留之际,他曾命丁掌印前去探望,据说衡郡王妃当时极为痛苦,唇边带血,当着丁掌印的面,她拉着诸葛执的手,“求王爷照拂阿弟”。
执儿当时怎说的呢?
皇帝又想了想,是了,执儿说的是“好”。【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