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春花的抱怨,春兰开腔否认道:“人都死了,说这些也无意,难不成你还要把人挖坟鞭尸不成?”
挖坟鞭尸自是不行,她们有那个贼胆,也没那个贼力。
春花被春兰道破,除却骂骂咧咧外,也再无他法。
春兰却是不骄不躁,慢慢悠悠地道:“分到浣衣局的宫人皆先要不眠不休干活,直到把人的棱角磨平,听说管事是个赌棍,只要使些银子就能好上好多,银子使的最多,干的活儿也就会越少。”
春花进宫也不是一日两日,自是没那么多天真的幻想,有银子孝敬,那日子自会好过,若无银子,一切免谈。
有的小宫女小内伺扛不住,随时都可被累死打死,而且即便如此,连个能说理的地方都不会有的。
听了春兰所言,春花带着几分落寞,回道:“说的倒是容易,但哪是那么轻易能够办到的?银子从哪来?我那哥哥孩子多,更无力赡养爹娘,我每月的月钱除了要拿去赡养爹娘,还要帮着哥哥家一把,哪还有那么多结余。”
进宫做宫女,怎么着都是奴,若非不得已谁愿进宫?
凡是进了宫的,都是苦命人,虽说宫中吃穿不花钱,但多数银钱都寄回了家里,本人没什么结余的。
春兰附和,回道:“谁家不一样,我弟弟还未娶妻,每日一个铜板都不留,全拿给了家里,现在我身上可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既没有,谈使银子不是废话吗?
春兰出言,春花给了她一个白眼,正要继续干活。
春兰倒也不在意春花的态度,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在其耳边悄声道:“你知道吗?潭王这次回来给春菊至少留下了数千两,甚至上万两之多的宝钞。”
这时候的宝钞据刚发行,到现在只是稍微有些贬值,购买力还是有的。
数千上万宝钞,这绝对是一个不可想象的大数字。
春花大吃一惊,即便是王爷,但不过才刚刚就藩,即便再会持家,也应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的吧?
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不等春花继续开口,春兰继续解释道:“春菊上吊自杀后,这宝钞并未被搜出来,且这段时日忙着达定妃的生辰春菊也没出宫的时间不可能把这笔宝钞运转出去,即便是给其他那几个与潭王偷情的宫女,也用不了这么多的,这笔宝钞肯定还在春菊那里。”
话说到此处,意思很明显了。
春花欲要回复,春兰神秘兮兮,笑着道:“我们今晚偷偷溜去春菊那里,把她藏的宝钞找出,先孝敬上管事一些,之后剩的一些,可拿与家里,让他们改善一下,说不准我弟弟就能用这笔钱讨个媳妇出来,而你也可把这些钱给你哥哥嫂子,让他们好生孝敬你的爹娘。”
想想是挺美好的,可这要是被人发现...
春兰好像是看出了春花的担忧,道:“放心吧,没人知道的,潭王回了长沙,几年内怕是回不来了,春菊早就不知去何处投胎了,没人会知道这笔宝钞的,不用白不用,而且就算潭王找回来,他也不一定就能知道使我们偷走的。”
春兰沉稳,平日鬼主意就多,做这事儿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与春花说的。
若非从这里出去,有道矮墙,需以两人配合才可通过,春兰是不可能把此等好事告知春花的。
这么大一块蛋糕,若非不得已,谁愿与别人分享。
有了那几千几万两的宝钞,不说是给他弟弟娶妻,他们全家好几辈子吃喝都不愁了。
当然,这只是春兰自己的想法。
若赶上宝钞贬值,那和手纸差不多,不说几千几万两能买上多少馒头,怕就是收都没人愿收。
春兰继续激将,道:“你愿意一辈子蜷缩在这里?现在你月钱降了这么多,你哥哥自己都顾不得,还怎能赡养了你父母?”
若能往好过,谁愿意再过苦日子。
“别想了,再犹豫下去,天就亮了。”
春兰催促之余,已拉着春花离开了浣衣局。
现在这个时辰,没人会看着她们洗衣服的,她们短暂离开,也不会被人察觉的。
春花春兰在宫中做活已有六七年,对宫中的一些偏僻小道还是清楚的。
很快,两人就躲开巡逻侍卫,翻进了春菊房间。
春菊资历虽没有春花春兰老,却也有资格单独住一间房了。
刚进了春菊房间,春花便撞翻了一个凳子。
“小心点,别被人发现。”春兰小声叮嘱道。
她们这些宫女房间的布局基本上差不多,所以即便摸黑,也知道哪是哪,完全不会撞到什么东西。
春花刚上来就撞翻凳子,完全是因紧张。
“要不走吧,我怎感觉背后阴风阵阵的。”春花走的小心翼翼。
平日里春花胆子可没这么小,今日这般完全是因没亲眼见到过宝钞,对宝钞所报希望不大。
春兰按照自己藏东西的地方翻找,道:“都到这里了,不找到了也怪可惜,你就按你平日里藏东西的地方找,今天的衣服在天亮之前肯定是洗不完了,若找不到宝钞,那我们怕是十天八月下不了床了,到时这房间若是分配给别人住了,被别人发现,那可就太冤了。”
即便衣服洗不完,但找到宝钞便可贿赂管事。
衣服洗不完,又没钱贿赂,那肯定是要被打皮开肉绽,十天八月下不了床那是轻的,别就此殒命那就成。
转了几圈一无所获,春花本就没亲眼见到,这下更质疑了,问道:“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春兰弄了这么大的周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宝钞之上。
现在宝钞找不到,她比春花更急。
也不搭理春花询问,发疯似的在房间里翻找。
叮叮当当的动静引来了外面巡逻的侍卫。
“谁,谁在里面?”侍卫也不进来,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喊。
半天没人回应,另一同伴道:“能在里面的不是耗子,就是野猫了,人估计是没人来了。”
这地儿上下被翻了个底朝天,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最关键的是,这里才刚死过人,即便是有值钱的东西,怕是也没人敢来拿的。
很快,两侍卫离开。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春兰和春花才终松了口气。
这若是被抓到,她们的小命今晚怕是就得丢了。
两人靠在床腿处,席地而坐缓减着刚才的紧张情绪。
突然,春花豁然开朗,出言道:“对了,我有一次来找春菊的时候,她正在往回挪这床榻,见到我还异常紧张,你说她的贵重东西,不会就在这床榻后面吧?”
整个宫中人多眼杂的,肯定是不会往外面藏东西的。
她们这些宫女一般藏个东西什么的,都是在房间里面。
春花开口,春兰当即站起,招呼道:“我们两个把这床榻抬着挪开,千万别发出声音来。”
之前春菊藏东西,虽说也不愿被人发现,但却不怕弄出动静。
夜深人静的,她们偷偷闯入,自是得小心再小心的。
很快,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小心翼翼移开床榻。
好不容易挪出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地方,春兰便立马跳了进去。
在地上,墙壁上,敲打着,用手抚摸着翻找着。
终于,墙上的一块松动的青砖在她的抚摸下被注意到。
拿开砖,春兰继续伸手抚摸。
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个不算大的木匣。
木匣打开,除却有捆扎在一起的宝钞,另外还有些首饰之类的。
拿着这些东西,春兰惊喜之余,叹道:“为了藏东西,把墙都能掏出洞来,倒是够辛苦。”【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