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被他逗得眉眼儿全弯了,接过十三娘怀里的奶娃娃,对着他越发是爱不释手:;我们平儿真乖,小小年纪就晓得要守护旁人了。日后啊,你娘亲定是个要享福的,婶婶真羡慕你娘亲呢。
温青园半句假话没有,她是真羡慕的厉害。
平儿这娃娃,小小年纪便晓得要保护人了,大了,一定能将他珍惜之人视若珍宝,呵护备至。
家里老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平儿虽不足三岁,可她偏生就是这番觉得的,她隐隐之间有这样的直觉存在。
;夫人说笑了。十三娘浅浅一笑,目光柔和的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爱意满满:;平儿尚且还小,日后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呢。倒是夫人,夫人腹中的孩子能有此爹娘,日后定是个会疼人有作为的。
温青园是哪般她不清楚,毕竟未曾深交,可傅容澈有多优秀,十三娘却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既是身为傅容澈的孩子,她便敢打包票,温青园腹中的孩子,日后出生了,定是个不得了的人中龙凤。
;是吗?温青园抱着平儿,垂眸定定的望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角还嵌着泪,嘴边儿却是笑开了:;也对,阿澈是个会疼人的呢……
;嗯。
十三娘对这句话并无异议,傅容澈在外对谁都是一张冰山脸,甚至话都不愿多说半句,可唯独在夫人这儿不同些,对夫人,那是恨不得倾尽所有,将心都剜出来的好。
坊间传,傅容澈那是十八层地狱下头爬出来的恶鬼罗刹,无心亦无情。
十三娘听过一耳朵,总是忍不住嗤笑。
他那哪是无心无情啊。
他呀,是将满心柔情,一滴不剩,半点儿不留,通通给了温青园。
在外,自是没了空余的再给旁人。
;婶,婶,不,哭。
平儿奶声奶气的咿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跟个葡萄似的扑闪扑闪,直勾勾的凝着温青园红通通的眼角,胖乎乎的小白手伸长了,费力的想要帮温青园抹掉残泪。
温青园身子一顿,呆愣愣的,有片刻的失神,直到那泛着热气的小手轻轻的触上她的眼尾,她才诧然回神。
;婶,婶,不,哭。
平儿努力咬准字音,还是方才的那句话。
恍惚间,心底最软的那处,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温青园眼瞳微微瑟缩,先前的氤氲还未消散:;平儿,婶婶日后若是生了个女娃娃,就许给你做小媳妇儿好不好?
;夫人!不可!平儿还未作出反应,十三娘却是大惊失色,急急跪下,吓的脸都白了。
急赶忙慌的喊完,十三娘又怕温青园误会,忙不迭又补充道:;夫人,平儿身份下贱,哪里配得上夫人和爷的孩子。
;平儿身份哪儿就下贱了?温青园并不把十三娘的话听进心里,手上仍喜滋滋的逗弄着平儿:;平儿生的好看,这般小的年纪就会疼人,我自是舍得让我家女儿跟了你们平儿的。
顿了顿,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浅浅一笑:;不过,生男孩还是生女孩我也指不准,若是生了男孩,跟你们家平儿便是有缘无分,只做得成兄弟了。
;夫人……
十三娘依旧惴惴不安。
;行了。温青园无奈的摇摇头,低低一笑:;这事儿,谁说得准呢。将来的事儿,自是由孩子们自己做主的,若到时候真是个闺女,她还真就瞧上你们家平儿了,我也不会拦着,若是不喜欢,那我也强迫不得,总归,相府的孩子,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喜欢的,我便会成全。
说罢,温青园起身命春蝉扶十三娘起来,将平儿送至她手边:;今日我是真乏了,等明儿个我起了,便来寻你学习。到时候,你可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三娘接过平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温青园又转眼去看平儿,如玉的指轻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喜欢的不得了:;平儿,婶婶明儿个再寻你玩呀。
;好!平儿答应的干脆,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婶,婶,妖,带,小,喜,妇,一,起,来。
温青园一下子听蒙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这小东西,这么早就惦记上你小媳妇儿了?
温青园被平儿的话逗得合不拢嘴,手下,止不住的戳他的小脸,却不敢用力:;你小媳妇儿还在婶婶肚子里没出来呢,再者说了,或许,是个弟弟哦。
;弟,弟?
平儿歪头喃喃,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自顾自的咯咯傻笑。
十三娘无奈的勾唇,朝温青园欠身,没敢多留,抱着平儿就走了。
待二人走远了,温青园才让春蝉扶着,一路回了屋子里。
许的是累极了的缘故,温青园方褪去衣裳钻进被褥里,甚至还来不及细想今日发生的事儿,便合了眼睛,思绪飘远了。
……
离了繁华热闹的京城,青青山底,方落过细雨,雾蒙蒙的一片,是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即便是偶有几声不知名的声响,也不过是徒添诡异。
屋檐边,积水在一滴滴的往下落,打在地面上,发出声声脆响,在静默的竹屋里,尤显突兀。
为首的男人正襟危坐于主位,凌厉的眼里好似一口枯井,深不见底亦让人毛骨悚然。
;爷。
白羽立在他边上,小心翼翼的,大气儿不敢出。
男人不悦的拧眉,却不说话。
白羽被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冻得忍不住打颤:;爷,他来了。
傅容澈危险的眯了眯眼眸,周身腾然升起一股杀气。
;主上。
来者是个身高八尺的男儿,那模样生得清秀,乍一看,恰似今日晚宴上行刺的刺客。
傅容澈敛了神情冷言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男子至始至终垂着脑袋,神情淡淡:;回主上话,属下不知。
;不知?傅容澈冷一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莲步轻移,冷剑便已抵上男子的脖颈。
泛着冷光的长剑一动,带出男子脖颈处的丝丝殷红。
男子眼睛都不眨,神情依旧。
傅容澈冷冷勾唇,牵扯出一片凉薄:;身为鬼泣的人,你胆敢做出一丝一毫背叛鬼泣的事来,本座保证亲自要了你的狗脑袋!
;哐当!一声巨响
冷剑落地,男子眼眸微不可微的抽动了下,悄然叹出一口气。
;还请主上放心,属下的命是主上救的,便生是鬼泣之人,死是鬼泣之鬼,属下但凡做了一件对不起鬼泣对不起主上的事,自愿五雷轰顶,绝无怨言。
男子毕恭毕敬的抱拳作揖,清明一片的眼底,还真就没半点二心。
凉薄的唇微微一抿,傅容澈眯眼不语。
片刻后他又甩袖坐回椅子上,姿势狂妄邪佞,慵懒不羁。
清冷狠厉的眸微眯着,淡淡的扫过抱拳而立的男子,傅容澈豁然抬手一抹嘴角,冷若冰霜的嗤笑从他嘴里缓缓溢出,惊起一片汗毛直立。
;白羽!
他唤,声音冷到掉渣,不带一丝感情。
;属下在。
白羽垂着脑袋,不敢直视傅容澈的眼睛。
傅容澈这次是真恼了,只因为事关温青园,他便险些失了理智。
;给本座去查!依旧是冷到掉渣的声音,这次,还带上嗜血的杀意:;敢动本座的女人!本座便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狠厉的话音刚落,手下的扶手随着一声脆响,碎成了几块。
傅容澈手里握了一把木屑和木渣,隐隐的,有殷红渗出,在白嫩的指尖划过,异常夺目。
;是。
白羽不敢有二话,暗了暗眸子,也有狠厉一闪而过。
傅容澈的命根子,谁都动不得。
这个道理,他懂。
倏的,耳边有刺骨的凉风席过,白羽抬头,眼前果然没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轻叹了口气,白羽侧首凝了身边的男子一眼,却不说话,末了,抬脚去追傅容澈去了。
……
雨沿着屋檐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
温青园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外头的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些。
屋子里,烛火轻跳,忽闪忽闪的,并不稳定。
温青园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几案后,男人的身影被昏黄的烛光拉的很长很长,洒在地面上,娴静又美好。
男人似乎是在看书。
一手托腮一手举书的样子,很好看。
温青园一下子瞧得入了神,痴痴的笑了。
闻声,男人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抬脚,径直朝木床走来,四目相对之际,男人一脸柔和宠溺。
;你笑什么?嗯?
男人一走近,随之而来的清香也扑面洒下。
温青园笑盈盈的挪了挪位置挨近床沿,稍稍起身张开双臂,一把搂住男人的劲腰,脑袋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静静的听着他胸腔里,平稳且有力的心跳声。
傅容澈浅浅一笑,仿若谪仙:;傻丫头,可是睡迷糊了?
男人温柔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揉着温青园的小脑袋,爱不释手。
温青园心里欢喜,低声喃喃:;阿澈看书的样子,好生惹眼,可好看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