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从前,灵霏定然会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然而今时今日……
灵霏还没来得及拒绝容夫人,马车就已经到了容府的门口了。
容夫人似乎看穿了灵霏的心思,甚至没和灵霏说一句话,便拍了拍灵霏的手:“走,咱们先进屋再说话。”
容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甚至瞧着比之前更加的老气横秋了。
按理来说,新妇进门,对家中多少都是有些影响的。比如灵霏嫁给梁一沉之后,那伯公府之中就总算不是死气沉沉的黑灰色为主调,叫灵霏装饰一新,连平日里那些下人侍卫们私底下都会议论,有个女主人果真是不同的。
可如今瞧着容家,平日里是什么模样,如今还是什么模样。
如若只看着一家里头的样子,灵霏还以为,容泽还未娶妻呢!
若是在旁的地方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在容泽和方洁所居住的院子里还是如此,就显得十分非比寻常了。
容泽一路将方洁抱回了床榻之上,除了床榻的边上多了一个梳妆桌子还挂了两件方洁的衣裳,这屋子里头的陈设竟然还是以容泽的东西为主要。
可见平日里,他们二人相处起来的时候,只怕方洁也是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头去的。
二人成婚,既是不能做到夫妻同心,方洁作为夫人如此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又如何能相处到长远呢?
不过这不是灵霏该想的事情,灵霏原是送到这院子门口就差不多了,梁一沉自不会进去,灵霏便随同站在了梁一沉的身侧。
却瞧着容大将军朝着他们这里走来,眸色沉沉。
四周的丫鬟小厮忙忙碌碌,容大将军却对梁一沉示意去院子里的正厅:“伯公爷,咱们进去坐?许久在朝中不曾讲过伯公爷了。”
这是有话要说,梁一沉也只是报以一个礼貌而客气的笑:“容大将军客气了。”
说话间的功夫,容家的大夫也已经来了。
按理来说容大将军这样的身份,本该是请太医来看的。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洁腹中那孩子的事情,所以容家自然不敢去请太医,生怕惹来许多的非议。
容夫人跟着大夫一起进去,就听到了方洁在里头哭喊:“我疼……我好疼啊!”
容大将军在外头,也是坐立不安,看向了梁一沉,竟是难得地示弱了起来:“伯公爷你瞧瞧,我这府中啊,都乱了套了!你看这如何是好?”
他只怕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所以才会对梁一沉这般说话。
梁一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似是也不知他此刻问起这个,到底是否是真心想知道自己的答案。
而就在说话的功夫里头,忽而就听得外头传来了个女子的声音:“啊呀,夫人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灵霏朝着外头看了过去,就瞧见了一个女子踏着碎步匆匆地进了门来。
她穿着一身轻粉色的蝶舞纱裙,外头披了个白色的风毛狐皮大氅。
头上带着一整套的粉蝶粉玉的头面,瞧着是价值不菲。
旁的灵霏是不知,只看她身上的白色风毛狐皮大氅,灵霏也有一件墨色的。
是秋日里头梁一沉他们去打猎得来的,这狐皮极好,是这些年都难得一见的,听闻是容泽发现了一窝藏在悬崖底的狐狸,这才得了这样ha9o的皮毛。
梁一沉猎了野狐,就命人直接做了个大氅给了灵霏,灵霏如不是正式场合,都有些舍不得拿出来穿。
如今瞧着这女子倒像是容泽的妾室,穿了这样的一身,实在是越了规矩。
这女子进门之后就四顾环望着,眼神还有些不规矩地在梁一沉和灵霏的身上上下打量。
灵霏瞧着她模样倒是娇俏,可惜了那眼睛里并不是那么纯粹,也怪不得被方洁那般不喜。
而梁一沉则是皱了眉,眼瞧着就不高兴了,惹的灵霏也是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女子进门之后,愣了愣,方才意识到此刻屋中有客人,这才规规矩矩地给容大将军行了礼:“给大将军请安。”
而后又转头,扭捏地给梁一沉和灵霏行了礼:“奴家巧娘,给伯公爷伯公夫人请安。”
巧娘?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只不过到不是灵霏以貌取人,瞧着这巧娘的眼神和模样,便知道是个不简单的。
“唔。”
容大将军似是对这巧娘也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妾室,他只是微微点头:“乱糟糟的,你来做什么?”
那巧娘倒是乖觉,堆了满脸的笑,似是感觉不到这一屋子的人对她的抵触:“方才听闻小将军是将姐姐给抱回来的,奴家心里头担心,所以便来这守着,要亲眼瞧着姐姐没事儿了,心里头才放心呢!”
她定然是不知方洁在泉州城的事情,但只怕这一次也不是来关心方洁的。
她站在堂下,正欲再说什么,却瞧着容夫人从后头跑了出来,神色仓皇:“大出血了!方洁大出血了!”
到底是做人婆母的,她出门瞧见了巧娘的那一瞬间,就皱了眉头,开始强装镇定:“你来做什么?”
那巧娘也是乖巧地给容夫人行了礼,伸着脖子却在往卧房里头看:“姐姐这是怎么了?是……怀孕了吗?”
容夫人听闻此言,也是皱了眉头:“与你没有关系,你去一旁站着就是,不要多言。”
这话一出,巧娘显然也是不高兴了。
不过瞧着容泽也从那里屋被赶了出来,毕竟女子这种事情,他若还在一旁瞧着,自然不好。
在厅中见着了巧娘,容泽也没有多说什么。
巧娘则是嬉笑着上前,全然忘记了方才容夫人说的话一般,就凑到了容泽的跟前儿:“将军,姐姐这是怎么了?”
“咳咳咳——”
容泽正准备开口,却听到了一旁容大将军的咳嗽声,这才没有说话,凭着巧娘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便端了起来,似是也不觉得巧娘越了规矩。
容大将军和容夫人的脸色,显然都是不大好看了。
连灵霏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梁一沉的衣袖,梁一沉才对容泽道:“你让她先回去歇着。这里头的事情,她也帮不上忙,在这站着人多反而不好。”
容泽自然明白梁一沉的意思,然而还未等容泽说什么,巧娘便倏然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看着容泽:“奴家担心姐姐,想留在这里陪姐姐呢!”
说着,她还叹了一口气:“姐姐一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不似奴家一般,好歹有小将军的宠爱。平日里奴家和姐姐情同姐妹,若是奴家不在这陪着姐姐,心里实在是不安啊!”
好一个会做戏的!
可惜,这房子里的人人都瞧出来巧娘在做戏,偏偏容泽不知是看不出来,还是不想管,竟是点了点头,对那巧娘道:“那你就守在一旁,不要惹事就好。”
当着容大将军和容夫人还有外人的面儿,容泽尚且对巧娘如此,灵霏倏然就明白,为何方洁会和这些妾室闹到不可开交的那一步了。
梁一沉说着没反应,灵霏又瞧见了一旁的容夫人也将目光看向了自己,虽知道是多事,却还是忍不住对容泽道:“你还是让她先回去!”
“不要!”
然而容泽还未说什么,那巧娘竟然再一次主动开了口。
或许是以为灵霏不过是小小庶女,又或许是因为如今觉得伯公府已经不受圣上的宠爱了。
所以这巧娘对灵霏说起话,倒是不客气:“我们小将军都让我在此处等着了,要你来说什么嘴?”
这么一下,倒是把灵霏给说蒙了——
她是有多久,没有被人这般说过话了?
然而灵霏还未说什么,一旁的梁一沉却突然“砰——”地一声,将手中的茶盏往桌子上狠狠一放:“你们容家的规矩,便是一个妾室都能欺负到我夫人的头上来了不成?”
他这气势突然凌厉,连容大将军都吓了一跳,何况巧娘?
只瞧着巧娘愣了愣,眸中惊惧,竟是不自觉地躲在了容泽的身后,却似是仗着容泽的势,还要嘀咕:“一向都听闻伯公爷与咱们小将军不和睦,如今瞧着倒是不假!”
这话说的十分不好,眼瞧着梁一沉又要生气。
灵霏却伸手,按住了梁一沉。
抬眸凉凉地看向了容泽:“你这屋子里还真是乌烟瘴气啊!一个小小妾室,都能来主君的耳朵边上吹风了。男人在朝堂之中的事情,也是她可以随便议论的不成?”
她就是听不得旁人说梁一沉半分不好,哪怕这人是容泽心头的人。
显然,灵霏和来呢过一次这一唱一和的,闹的容家三人都是没脸。
容夫人头一个拉了巧娘一把,冷冰冰对巧娘道:“下去给我跪着!如今是什么时候,还这般不懂规矩?”
可巧娘根本不听容夫人如何,只是委屈地拉着容泽的衣袖:“小将军,他们夫妇联合起来欺负我呢!”
“真是放肆!”
灵霏再也忍不住,不满地看着容泽:“她一个妾室,称呼自己为什么?从前我只以为,是方洁太任性,惹的你们二人闹到这地步。如今才知道,你身边也不干净就是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