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想站在台下。</p>
观众台呈阶梯排列，比较高，不用担心会挡到别人。</p>
其实挡着了也无所谓。</p>
瞧瞧，这儿多少双眼睛黏在她身上哦。</p>
赵平拿出手机，拍照。</p>
他给顾夜西发了微信。</p>
赵平：【十爷，你眼光真毒。】</p>
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温想的背影，一张是后面的观众。</p>
简明，又扼要。</p>
顾夜西看完之后，差点掀桌子。</p>
妈的。</p>
这课再上下去，他女朋友就没了。</p>
“你去哪儿？”</p>
顾夜西什么也没说，只给谈明看了眼手机。</p>
谈明，“……”</p>
怎么王晴天也在？</p>
顾夜西先走一步。</p>
谈明把外套穿上，语气匆匆，“这节改自习。”</p>
说完，他也走了。</p>
体育馆。</p>
表演还在继续，但只有小部分人在看。</p>
他们都是楚嫣然的真爱粉。</p>
可是吧——</p>
“嫣然今天的状态很不好啊。”</p>
“对的，连台词都念的磕磕巴巴。”</p>
“难道生病了？”</p>
“不会吧……”</p>
不是生病。</p>
是恐惧。</p>
楚嫣然一看到温想，脑子就一片空白，动作、神态还有台词乱成一团。</p>
“阿毛，阿毛——”阿毛是祥林嫂的儿子，在戏中被狼叼走了，“你别走，别丢下娘。”又一声锣鼓响，她坐在地上，碎碎念着，“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p>
这是她的最后一段词。</p>
楚嫣然平铺直叙，念的像旁白。</p>
好无聊。</p>
到底有多无聊？</p>
台下的观众都开始玩手机了。</p>
赵平把矿泉水瓶扭开，喝了一口，然后拿远一点，他把眼睛眯起来，看包装纸上面的字。</p>
五六个真爱粉面面相觑。</p>
——偶像又丑又没演技，要不要脱粉？</p>
脱不脱？</p>
脱不脱……</p>
他们摇摆不定。</p>
可以说，这是一场完全失败的表演。</p>
也可以说，这场子砸得很成功。</p>
从始至终，温想站得笔直。</p>
台上，楚嫣然缓缓站起来，她甚至都不用出戏。</p>
没入，谈何出？</p>
演员手牵着手，鞠躬谢幕。</p>
这都是设计好的流程。</p>
吴星星跑上来，手里拿着卸妆水，“嫣然，你演的真好？”她的语气很真诚。</p>
台下的观众，“……”</p>
哪来的高帽？</p>
楚嫣然把卸妆水接过来，“谢谢。”</p>
台下的观众，“……”</p>
您也真戴的下去。</p>
就不怕脖子断了！</p>
楚嫣然转过身，目光扫过一圈，手里拿着话筒，“这两天发生的事，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她声音哽咽，“对此，我不做任何辩解。”</p>
因为是事实，所以没法辩解。</p>
适才，吴星星递上纸巾。</p>
台下一片沉默。</p>
楚嫣然擦掉眼泪，把卸妆水打开。</p>
“既然如此，那就让真相说话。”</p>
王戈的镜头里，楚嫣然缓缓卸下脸上的浓妆，特意只擦掉了左边。</p>
一亮相，风向马上变了。</p>
“哇，好漂亮啊。”</p>
“这才是我粉的校花嘛。”</p>
“刚刚说她丑的都站出来！”</p>
反应最激烈的，当属那几个真爱粉。</p>
演技差就差吧，就冲着这张脸，他们也能喜欢下去。</p>
不脱了。</p>
王戈冷笑。</p>
难怪要演祥林嫂。</p>
——只有强烈的对比，才能让谣言不攻自破。</p>
他转头，看了眼门口，嘴角往上。</p>
来了！</p>
哒——哒</p>
脚步声忽如其来，很响。</p>
楚嫣然看过去，手指拽着两边的衣服，稍稍用力。</p>
他来干什么？</p>
“楚嫣然，你还要不要脸？”男人的声音很洪厚。</p>
来人眉心有一颗黑痣，是庞爷。</p>
王戈缓缓把镜头放大。</p>
镜头都快怼在楚嫣然脸上，只见她牙关紧咬，眼中似要喷出火来。</p>
台下：</p>
“谁啊？”</p>
“这谁啊？”</p>
“我不认识。”</p>
“……”</p>
庞爷面色阴骛，像几天没睡好觉的样子。</p>
也不是像。</p>
就是。</p>
“你来干嘛？”楚嫣然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p>
庞爷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没有刻意小声说话，“你搞的老子无家可归。”居然还问他来干什么，他笑着说，“我来拆穿你这个假仁假义的臭婊子！”</p>
其他演员意识到不对劲，陆陆续续退场了。</p>
台上，只剩下楚嫣然，还有庞爷。</p>
戏，才刚刚开始。</p>
哇——</p>
台下观众的惊呼声。</p>
这时，舞台后面的屏幕忽然亮起来。</p>
庞爷往台下看了一眼，对上王戈的眼神，镜头往左，俩人心照不宣。</p>
嗅到了吗？</p>
阴谋的味道。</p>
有人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啊，要干什么？”</p>
庞爷抖了抖外套，雪花飘下来几片，他背对着屏幕，“我是谁不重要。”至于要干什么，“想给大家看点东西，找找乐子。”</p>
楚嫣然右眼皮一直跳。</p>
王戈已经调试好了摄像机，准备录像。</p>
庞爷手里拿着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幕布上立刻出现影像。</p>
下一秒，有人惊呼出声。</p>
现场直播，开始！</p>
视频没有声音，在旧仓库里，一男一女，一丝不挂的抱在一起，刚开始没有脸，知道男人翻了个身。</p>
正是楚嫣然。</p>
画面很有冲击力。</p>
温想和王晴天背过身去。</p>
裴云看得津津有味。</p>
尽管没有声音，却教人面红耳赤。</p>
楚嫣然方寸大乱。</p>
徐憬喜面色阴沉，叫人上去关掉。</p>
还是一中的学生？</p>
像话吗！</p>
“靠，刚刚那是楚嫣然吧。”</p>
“我感觉眼睛要瞎了。”</p>
“啧啧，私生活也太乱了吧。”</p>
“想不到楚嫣然居然是重口味，大这么多的她都下得去嘴。”</p>
“会玩会玩，居然在仓库。”</p>
“嘿嘿，那我下次约她看看。”</p>
“可惜了……”</p>
“可惜什么？”</p>
“没有声音。”</p>
场面一度混乱，要不是保安及时赶来，台下的人都要冲上去了。</p>
楚嫣然站在台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缠上来，扼住咽喉，感觉喘不上气来，她面色惨白，“不是我，不是我。”声音越来越大，接近崩溃，“啊啊啊，这不是我——”</p>
话筒还在她手里，一喊，所有人耳膜都要裂了。</p>
她张开双臂，试图挡住屏幕，“别看，你们别看啊！”</p>
视频关不掉。</p>
毕竟，人王戈是花了钱的。</p>
刚开始，很多人还闭着眼，但后来都睁开了。</p>
因为忍不住。</p>
也没什么好抵赖的，看到的真相就是：</p>
——视频里女人的脸，和楚嫣然左边卸妆之后的一模一样。</p>
事实，胜于雄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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