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门开着，顾夜西走进来。</p>
楚嫣然表情一喜，忙说，“顾同学，我去给你拿张椅——”</p>
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打断，“不必。”</p>
声音没有起伏，也没什么温度。</p>
楚嫣然动作一滞，脸上的笑僵住了。</p>
好难堪哦。</p>
还不是自找的。</p>
顾夜西走到温想前面，弯下腰，握住她的手。</p>
“现在可以走吗？”</p>
“稍等。”</p>
温想回首，礼数周到，“各位，失陪，我们先行离开了。”</p>
看啊，看啊，她马上就要被大蚊子拐跑喽。</p>
高高瘦瘦的小学弟缩在角落，蔫儿巴脑的，表情很丧。</p>
他失恋了。</p>
不，这简直比失恋还难受。</p>
窗户开着，有风刮进来，吹着窗台上的几株绿萝，叶子微晃，微弱的光线已经沉下去，映在墙上的影子有点模糊。</p>
他们牵着手，一同往门口走去。</p>
“等等。”</p>
是楚嫣然。</p>
温想转过身，“你还有事吗？”</p>
风，把楚嫣然的眼眶吹红了，她低着头，“我，我还有一些地方不懂，你能否多留一会儿？”</p>
因为想和他多呆一会儿，所以什么蹩脚的理由都用了。</p>
温想抬头，看顾夜西的意思。</p>
顾夜西用眼神说：</p>
——不行！</p>
温想一般很听他的，这次也一样，“抱歉，明天再继续吧。”</p>
没有明天。</p>
顾夜西已经决定了，以后要把女朋友看牢一点，最好，能一直放在眼皮子底下。</p>
所以，也没有以后。</p>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楚嫣然便不再自讨没趣，“明天，明天也可以。”她一直很会做人，嘴角微微往上，“想想，今天太谢谢你了。”</p>
温想稍作点头。</p>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楚嫣然默念着“来日方长”，念着念着，似乎把自己成功说服了，不过……又好像有点不服。</p>
或许，是那成对的背影太刺眼了。</p>
谁不渴望温暖呢？</p>
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的人渴望水源一样，都是本能啊。</p>
楚嫣然望着那道背影，神情恍惚，刚开始还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后来就快了，循着本能越走越快，越走越快……</p>
咣——</p>
楚嫣然没看路，被脚下的椅子拌倒在地，盘扣摔掉了，滚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p>
旁边的男生下意识往她胸口看。</p>
也顾不得疼，楚嫣然赶紧用手捂住。</p>
顾夜西一直看着温想，目光就没挪开过。</p>
温想离她近，上前搀扶，“没事吧？”</p>
楚嫣然摇了摇头，眼眶有些红。</p>
掉了盘扣的旗袍有些松松垮垮，只遮到锁骨，上面的纹身若隐若现。</p>
GYX。</p>
温想把视线收回来，捡起地上的盘扣，交到她手上。</p>
“谢谢。”</p>
她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不客气。”</p>
说完，便牵顾夜西走了。</p>
……</p>
温想走得有些快。</p>
“想想。”</p>
“干嘛？”</p>
顾夜西故意往后拉了拉她的手，也不挣脱，仅表示自己的不满，“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p>
万一出事呢？</p>
温想知道他指什么，小声辩解，“我就出来了一会儿。”</p>
“那也要跟我说。”</p>
“就一会儿！”</p>
她着急的时候，语速会比平常稍微快一些。</p>
“生气了？”顾夜西的声音弱下来。</p>
她说，“没有。”</p>
看来是生了。</p>
顾夜西乖乖闭嘴，让她牵着走，等到没人的楼梯口，把她往怀里一带，“想想。”双手环着她的腰，好细的一圈，他都不敢用力，“你在气什么？”</p>
“没生气。”</p>
嘴硬。</p>
顾夜西低头，想去亲她，温想躲了。</p>
“想想。”</p>
“想想。”</p>
他一直叫。</p>
她一直不应。</p>
然后，顾夜西就低头了，“对不起。”他从善如流的认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p>
温想垂下眼眸，一直看别的地方，就是不看他。</p>
“我不是凶，就是着急。”哪怕她有一丁点的闪失，他都接受不了，“真生气的话，你就打我，别气自己，嗯？”</p>
气坏了身子，最后心疼的还是他。</p>
顾夜西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闭上眼睛。</p>
长痛不如短痛，“打吧。”</p>
温想拿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眼皮。</p>
“狡猾。”</p>
明知她舍不得。</p>
他睁开眼睛，连目光都是小心翼翼的，“不生气了？”</p>
“嗯。”</p>
这也不能怪他。</p>
其实，也怪的。</p>
温想垂下睫毛，忽然问，“顾同学，纹身疼不疼？”</p>
“疼。”</p>
温想把头抬起来，“你纹过吗？”可她分明记得，他身上是没有纹身的。</p>
“洗掉了。”</p>
“哦。”</p>
顾夜西低头看她，有些奇怪，“怎么忽然问这个？”</p>
“顾同学，我想去纹。”</p>
“……”</p>
顾夜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家这个可是小淑女，小淑女连骂人都不会。</p>
然后，就听他家小淑女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去纹身。”</p>
以前她很乖的，最近真是被他带坏了。</p>
“要纹什么？”</p>
“你的名字。”</p>
顾夜西一愣，那些罪恶的情绪瞬间就被喜悦冲淡了。</p>
“纹在哪里？”</p>
“心口。”</p>
她说的情话啊，动听的要命。</p>
顾夜西听了愉悦，接着问，“为什么要纹。”</p>
因为楚嫣然纹了，但不能这么说，她想了想，“我喜欢你啊。”</p>
这姑娘，超级克他。</p>
顾夜西笑了，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一双漆黑的眸子染了灼灼的光，“我也喜欢你。”</p>
她微微抬着头，眼睛里只有他，“可以吗？”</p>
“不行。”</p>
他怕她疼。</p>
温想好失落的样子。</p>
顾夜西把她抱在怀里，手放在背后，轻轻的拍，“想想，我是你的。”他没有国家要救，也没有远大的抱负，一整个世界里就只有她，所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p>
她不用纹，他很有自知之明。</p>
“想想，我是你的。”</p>
温想抱着顾夜西，额头挨着他的胸口，蹭了蹭，“嗯。”</p>
美德不一定每个人都有。</p>
自知之明是美德。</p>
所以，自知之明不一定每个人都有。</p>
就比如，校门口这位。</p>
庞爷来找楚嫣然，结果被王戈逮着正着。</p>
“视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p>
威胁？</p>
谁会在乎一颗树的威胁。</p>
一颗什么树？</p>
摇钱树喽。</p>
庞爷仗着手里有把柄，极其嚣张，“呵，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对我不客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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