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于自然，自然强欺弱，</p>
人性分两面，仙人非纯善。</p>
无峰一脸莫名，沉默思考片刻却毫无头绪，不禁看向了一旁的于飞莲。于飞莲也是一脸的奇怪，瞥向了无峰，无峰也立刻就想起，于飞莲不可能知道那些事情，随即看向了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巫王前辈。</p>
“巫王前辈，我确实想不太出来，因为除了晓月和佑甄，我没有吧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就连魏师傅、掌门师伯还有婉清也没有说过，怎么可能被许多人知道。”</p>
巫王笑着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确实，你还算聪明，只把事情告诉了你信任也值得信任的人，但你不说，却做了许多事情，也就是这些事情证明了你的身份。而且，再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其实并不确定，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有人在偷听，不管有意还是无意。”</p>
无峰一愣，知道巫王说的没错，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讲这些话的时候被人偷听了去。巫王见无峰似乎明白了什么，就接着说道：</p>
“而且，许多人都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找到你过去的意思蛛丝马迹，比如有人会利用自己的能力偷窥天机，比如有人会通过你的表现和你的行为推断你的行为动机，从而判断你的身份，总之有太多办法，只要你与他人有所交流，只要你做了一些事情。”</p>
巫王说的太过笼统，听起来也有些玄，但无峰还是明白了些什么，因为自己的师傅曾经说过一些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这样：</p>
只要你与世界有所交集，有心的人总会知道一些他们想知道的有关于你事情，不论多么隐秘，不论多刻意隐瞒，痕迹总会指向目的，然后交汇于目的，也标示了你的来处。</p>
无峰又沉思良久，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禁立刻说道：“所以尊首一直与我接触，就是为了试探我的真实身份。但我来这里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只有飞莲一个人清楚，她不可能告诉别人。”</p>
无峰还未想明白，也丝毫不怀疑于飞莲，于飞莲倒是颇为欣慰。因为以无峰的处境，若是丝毫不怀疑一个人，就是真的相信了，完全的信任。不论什么人，不论处于何种境地，在这个年头，能够凭感觉完全信任一个人的人，已经不多见了。</p>
巫王知道无峰没有想明白，也不可能洞察所有的事情，就算是巫王自己也不能，但有些事情，巫王还是能知道的，不论手段方法，总比无峰知道的要多上一些，于是对无锋解释道：</p>
“尊首，尊者之首，听到这个名字我就觉得别扭，从来没有觉得顺耳过。但他们也用了这么多年，一些手段总还是有的，那张用来联系尊首的符纸，你还留着？”</p>
无峰颇为惊讶，点了点头，随即把那张灵符取了出来，仔细的看了又看，却看不出什么问题，这只是一张传音灵符。巫王伸出手掌，无峰立刻会意，把这张灵符放到了巫王的手掌上，巫王随即把这张长条状的灵符叠在了一起，像是在叠纸鹤或者叠元宝一样。</p>
很快，这张灵符就被叠的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小小的四方形小元宝。自然，这张灵符也变了样子，变成了无峰不认识的东西。当然，这也是一张灵符，自然就是用来跟踪和监视无峰位置的，很精巧，更隐秘，也更玄妙。</p>
无峰十分震惊，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震惊，也不知道这张灵符到底窃取了自己多少的秘密，让不知藏在何处的尊首知晓。</p>
无峰的担心巫王自然能知道，于是立刻解释道：“这张灵符虽然精妙，但你身边有神兽天马跟随，他们也不会狂妄到认为可以监视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这张灵符只会让人感应到你的大概位置，在近距离里知道哪个是你，就算你伪装了自己。”</p>
无峰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明白，随即问道：“就算我真的到了无界山，他们就能知道我是谁？我的真实身份和来历？”</p>
巫王笑着摇了摇头，耐心的解释道：“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或许微不足道，但汇合到一起，就足以证明你的身份，就算不能，他们也能想办法让你自己承认。你来到了无界山上，这里的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中，而你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且我相信，你这次来无界山并非只想看看这里发生的一切，或者，你已经做了什么？”</p>
无峰点了点头，虽然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如此早的暴露，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事实，多思也无用，随即承认道：“我确实想做一些事情，还打算把我知道的无界门的修行密法告诉所有人，也没有打算能活着离开。”</p>
无峰说出这句话，巫王立刻愣在了当场，极其震惊，既有对无峰对自己如此坦诚的惊讶，又有对无峰所做决定的震惊和佩服。一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仙人，对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年有敬佩之意，巫王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也从来没有过。</p>
短暂的震惊之后，巫王笑了起来，显得很是喜悦，也颇为欣慰，随即问道：“你做这种决定，是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吗？”</p>
这次轮到无峰惊讶，看着巫王问道：“为什么？凭什么？”</p>
无峰的反应并不算激烈，语气也并不激烈，但从心中疑惑，疑惑巫王怎么会问出如此问题，尽管他是巫王，一位看上去很好、很可靠的老前辈。</p>
巫王也有些惊讶，惊讶于无峰对仇恨的坚持，但这也正常，却与无峰所做的事情有些矛盾。告诉那些无峰尚不知道的仇人们一直无所不用其极的寻求着的无界门秘法，作为无界门仅存的弟子，无峰的确不应该有如此决定。</p>
“是啊，没有置身事内，怎么教人宽容放手呢。不过你的决定我很意外，你是想用这无界门的秘法让修行界大乱吗？如果是这样，你的行为并不比尊首那些人好。”</p>
无峰摇了摇头，激动地情绪也很快平复，因为他知道不应该如此对待一位陌生却愿意伸出援手的前辈，随即道歉说道：“对不起，巫王前辈，我刚才有些激动了。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放下仇恨，这样的仇恨，无界山的仇恨，也不应该被轻易放下，而且我也不想用无界门的秘法动荡整个修行界。或许，无界门以无界为名，无界门的秘法也应该没有界限，被天下人向道之人所知，不分彼此。”</p>
巫王点了点头，也从无峰的言语之中听到了无奈与落寞还有深深的无力，一个人无法与天下对抗，但终要有人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所以无峰的想法并不矛盾，只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年轻人总是这样，做觉得对的事情，然后被一些老家伙或者说想法更多的聪明家伙扭曲了结果。</p>
巫王没有劝说什么，思虑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把一直在手上把玩的灵符不知道收进了什么地方，然后说道：“那就按照自己想的做吧，关键的时候，我是说，危机的时候，我会尽力保你安全，还有那几个邪道的老家伙，他们也站在你这边。”</p>
无峰很是感激，也有些不解，不禁问道：“多谢巫王前辈，也多些几位老前辈，只是，巫王前辈如此帮我，可是与老师相熟、是旧交？”</p>
巫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有些神秘的说道：“我们既是旧交，又不算是旧交，但总还是认识的。至于那几个老家伙，我与他们的交情还算不错，平白从你这里得了秘法，总要有所回报。但他们可都狡猾的很，知道有你在，与你有良好的关系，才能有更多、更准确的秘法内容。”</p>
无峰知道巫王的意思，也明白大概是为了不受牵连，巫王才不说出与师傅的关系，所以无峰也没有再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p>
“巫王前辈，可否告知，尊首究竟是谁？尊首的背后，又是什么人？幻杀盟和四季楼，到底被什么人和势力掌控着？”</p>
巫王并不意外无峰会问这个问题，也依然没有回答，又问道：“你想把参与到覆灭无界门的所有人和势力，都彻底铲除吗？”</p>
无峰点点头，很是坚定，很是确信，自己一定会这样做，一定会做到这一点。看着无峰眼中似乎沉淀依旧汹涌杀意，巫王很清楚的知道了无峰的决心，不禁有些忌惮，也有些担忧，摇了摇头说道：</p>
“既然是这样，我不能把他们的身份告诉你，因为现在的你远不能与他们为敌，一旦你知道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你知道了，你便没有了活到你可以对抗他们的可能。”</p>
巫王这句话说出，无峰也分外惊讶，因为巫王的话语和神情之中充满了对尊首极其背后势力的忌惮。一个传承绵延数千年，比雷霄门更为悠久、神秘、强大宗派的首领，强大而神秘的巫王，依然对尊首和他身后的势力谨慎、忌惮非常，那至少是等同于自身的存在，甚至更为强横、神秘。</p>
无峰早就对尊首极其身后的势力有所预估，但无峰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所以更为好奇，半开玩笑的问道：“难道尊首身后站着仙人不成？”</p>
巫王没有回答，破有深意的看了无峰一眼，神情颇为严肃，是巫王见到无峰之后第一次有严肃的神情。无峰惊讶，因为这个严肃的表情代表了一件事情，真的有仙人，真的有仙人在尊首的身后站着，无峰在沉默不久之后又问道：</p>
“所以仙人们也同意，覆灭无界门，因为无界门有连他们也想得到的秘法？”</p>
巫王摇了摇头，随后安抚道：“我知道你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你太弱小了，也太着急了。无界门覆灭的事情，对于我这个西疆巫门的巫王来说，也是一个秘密。至少，一些事情我也不明白，不知道此事究竟因何而起，也太突然了些，所以我也不能回答你的疑惑。但有一件事情你说对了，确实有仙人，或许他们不知道，或许他们也知道，甚至主导、操控了一切，但没外人能知道这些，只有那些参与者能。而无峰你太弱小了，弱小到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p>
无峰点了点头，无法否认这一点，自己太弱了，但心中更加不忿，也更加不解，随即问道：“所以，因为弱小便无法得到公平和正义吗？”</p>
巫王看着身边义愤填膺，仿佛受了无限委屈，想要找长辈们伸张正义的少年，心生怜悯，也更加无奈。伸手轻轻抚了抚无峰的头，巫王也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无情的说道：</p>
“是的，弱小，无法得到正义与公平，因为弱小的人甚至无法承受真正的正义与公平。人们生于自然，自然的规律，弱小者被强大者支配和吞噬，人类也无法违逆，因为人们的天性也是遵从自然。所以才有了修行者，妄图摆脱天道自然的束缚，寻求一个更加完美的自己，去往另一个更加平和美好的世界。只是因为天道自然无时不刻的影响，许多人的方向逐渐改变，整个修行界也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了平和清净，只有对力量和权力的追求，领袖门派，最强的少年天才，最强的大修行者，最强的神仙。”</p>
无峰明白巫王的意思，其实就和自己的师傅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一样，功成名就，公道才来。功名，不是功劳和名誉，而是实力，势力以及地位，但这无疑需要更长的时间，甚至直到自己也成了仙人。</p>
无峰等不及，没有这个耐心，因为许多人会得不到他们应得的来自无界门的自己的复仇，时间越久，就会有越多这样的人。</p>
“我不能接受，如果有可能，我要见见那位或者那几位仙人，当面问一问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作为一个仙人，他们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事后不置一词！”</p>
看着更显愤怒的无峰，巫王颇为无奈，因为自己的到来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而让无峰这个无畏的少年有了这样的想法。巫王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劝说什么，因为这次无界山的开山，注定会有惊天之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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