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古柔亦听得轰隆的打斗声与起哄声。而临近后,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围了圈人墙,中央正有两汉子在空中过招。
其中一人,精短的头发下是张刚毅的国字脸,五官分明,细长的的双眼里精光闪烁。修长的身躯,却有壮硕的手臂,手中握着一把湛蓝的大刀。
刀有名,名为蓝闪,刀榜排行十九,因能承受元气中最为猛烈的雷元气闻名。其材质出自云海国的云铁,云至深处便是雷。云铁常年受雷击,自是能承受雷元气的洗礼。
而这人正是千语城城主,林启。林启拥有刀意与雷意两种意魂,却非刀符师,这点令人深思,亦令人忌惮。
而另一人,头发高盘,生的极其普通,乍看之下,可能转眼即忘。其身材中等,不胖不瘦。若非要说一处特殊,莫过于他的双眸,不仔细瞧,以为是一滩死水,多看一会,又觉暗流涌动,再瞧一会儿,便只能看的平静,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再者便是他手中的刀与他人极气相似,模样与普通的砍刀如出一辙,不过一把普通的刀岂能与蓝闪斗得旗鼓相当?
短时间内,难窥此刀端倪,古柔收回目光:“明动,你可认得此人?”
这时两人在近几分,以接近人群。而古柔听得更清楚人群中的叫喊声,不由心叹青州的奇特。这些人没有帮助林启的意思,反而更希望林启落败,都在为另一人打气助威哩。
明动知其所指,摇头道:“面生的很。此人在林启凌厉的招式下,还能如此平静,定非泛泛之辈。但从未见过,倒与那两人相似。会不会也是池家之人?”
“很有可能。”顿了顿,古柔凝目,沉声道:“动手。”
明动应诺,弯膝一跃。以他如今的力量,跃过人墙轻而易举。还未站定,再次提胯,箭一般攻向陌生汉子。
这是古柔交代的。据她猜测,那两人肯定会设计圈套逼他使出天盘之术,但是倘若他与古柔足不出户,一直留在客栈。那两人没辙,唯一的办法只有动手。而动手必定会惊动林启,毕竟千语城亦禁止在城内打斗。如此,不如先对林启动手,这样便可制造乱动,乱动下便有足够的机会施展拳脚。
而在不明对手底细下,见招拆招定落入被动,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故而古柔谋划,若真有对林启出手,不管来人出于何目的,他们都应相助林启。如此下来,不求林启投桃李报,至少可令林启与他们有了联系,且对他们上心,倘若有人对他们出手,林启定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位的打斗。虽说不上稳坐钓鱼台,但也算吃下定心丸。
而且如此做,还能为以后的反将一军铺路。
一想到此,明动的速度又快几分。不过当他接近陌生汉子时,却皱起眉头,为何陌生男子无动于衷,莫非有诈?
一瞬间,明动有些犹豫。不过在下一瞬咬了咬牙,有古柔掠阵,还担心个什么?当时是,明动铆足了劲,一掌直呼陌生男子脑袋,若男子再不反应,可能当场毙命。
然而接下来再令明动皱眉,只见手掌穿头而过。在明动的感知里,手掌未触碰到任何实物,陌生汉子仿佛不存在?
一时间,明动难判,停手看向古柔。
而古柔早已察觉不对,却更多是依据人群。这些人并未因明动的出现而惊讶,亦未因明动手掌穿人而过惊呼,仿佛是明动不存在?想了想,便朝人群中走去。
与明动一样,她直接穿过了这些人的身躯。
当明动看来时,她已穿过人墙。
四目对望,古柔道:“可能我们入了符阵,所见所闻不一定为真。你先过来。”
这时“林启”仍与陌生汉子在过招。
走路过程,明动闻得气味,亦听得呼吸声,连元气的波动也能察觉,感觉太真实,忍不住再拍陌生汉子,然而结果与之前如出一辙。
此况乃明动首次遇到,心生怪异,不由问道:“这是什么符阵,我从未听说。”最初言西把种种符阵的妙用都讲解了一番,他虽不会,却也对符阵略知一二。
话落,明动已至古柔跟前。两人相视一眼后,便一同看向正酣战不止的林启与陌生汉子。
古柔若有所思:“我也从未见过。若是困阵,这里的人应该实实在在存在,你也看到,他们如镜花水月。若是幻阵,你会中招,我却不会。但我们所见所闻,一模一样,便不可能是幻阵。以我所知,只有这两种阵法能造成如此类似的景象。”
明动想了想,犹豫道:“会不会你也入了幻阵,却不自知。”
古柔拿出符笔:“永不可能。这笔乃火凤栖息的梧桐树所铸,而火凤之焰能燃尽世间一切幻象,这笔亦有如此妙用。而且天符师,一旦知道自己入了幻阵,都有办法破除幻阵。方才我试过,毫无符阵痕迹,而且亦无元气异常的痕迹。简而言之,我察觉不到我们是在符阵内的任何端倪。”
明动疑道:“那你方才说我们入了符阵?”
“我说的可能。”古柔瞥了眼明动:“还有,此时此景还能用其他功法解释吗?”
明动道:“这倒也是。”顿了顿,沉思道:“既像符阵,却又查探不到符阵的痕迹。我似乎见过,对了,我曾在试音山见过这类符阵。”
古柔惊疑。明动轻嗯肯定后道:“布阵之人乃池家玄武星宿的星主,池枯。池枯,天纵之才,他把神愧与天符这本相克的功法融合在了一起。”
古柔再惊:“竟有此人招?”她见过此人,却未听说过有此招。
明动点头,当即把在试音山与池枯对阵的详情说了出来,最后补道:“你说会不会是他布下的符阵?”
而古柔听完,啧啧称奇,一奇池枯竟能将阵基藏于万物,二奇林贝贝以元力破阵基,想了想,正色道:“若世间没有再像他那等天资纵横之辈,无疑便是他。当真是好手段,难怪察觉不到符阵的痕迹。”
此时的明动亦明白符阵的大概,深以为未然的点点头。
古柔继续说道:“虽绝大数人不知,但元气,元力以及无,乃生死二气所生乃事实。之前提到阵基本是个符阵,符阵有个妙用,你也清楚,便是能令元气长时间被修者使用。在这其间,阵基会上连天,下接地,与生死二气相连,生死二气生元气,这样就令阵基内的元气生生不息,但这前提是阵基内只有一种元气,倘若有两种,元气会争夺二气,便失去了它本该有得用处,而符阵能排挤掉与阵内不同的元气。如此便有了阵基的生生不息,从而符阵亦生生不息。故而破符阵,就是毁阵基,不过得找到阵基。虽难,但阵基毕竟也是元气组成,若把符阵比作一团火,那阵基便是燃烧的东西,只要够细心,定能发现。倘若是藏于万物,无疑是把燃烧的东西丢入封闭的火炉,看不到摸不着,这个比喻或许不恰当,但能理解就可以。而像困阵,幻阵之类的符阵,本是以扰乱修者六识为主,只要稍微令修者的六识出现偏差,那修者对世间认识便有极大的改变,比如看着是三丈实则六丈,分明走的直线,却走的弯路,听着是鸟叫,实则是蝉叫等。故而困阵之类的符阵不像杀阵那样,需要猛烈的元气涌动,只需微乎其微改变原世间元气的走向即可。像这类符阵,本就难以从元气判断痕迹,若还藏了阵基,便真无迹可寻。”
被明动炽热的眼光看着,古柔莫名觉得心慌,赶紧摆头,说道:“你也别多心。我之所讲这么多,一来是自己趁机捋一捋思路,想一想这符阵到底怎么回事。二来,你也别只顾听,听完还得跟我一起想一想这符阵。”顿了顿,露出明媚的浅笑:“对了,别在我面前称小子,我不见得比你大。”
经过一人自恼,一人自己吓自己,有点像同病相怜的这出,两人之间的戒备又去了几分。明动眼如铜铃,轻呼:“那该称老兄?”
“贫嘴。”古柔眉目轻扬。
明动嘀咕道:“贫嘴总比哑巴好。”
古柔白了眼明动:“这倒也是,不过是对你而言。”
明动哑然。
古柔掩嘴一笑,顿了顿,正色道:“说起我们身陷的局,我倒有些眉目。”
明动道:“还是你聪明,我可想不到一点东西。”
“少溜须拍马。”古柔瞪眼:“还有也别指桑骂槐。在功法上,比起林贝贝我的确自认不如,却不用你提醒。”
明动愕然:“这是那一出儿?”
古柔道:“你这马屁脱口而出,是不是在林姑娘那里习惯了,遇事只用拍拍马屁,她便帮你想好了应对之道。”
明动心头叫苦,他那有这样的意思。不过他听出了较真的意味,面对心思剔透的古柔,他不敢表露,也不敢搭腔。眼睛直视前方,试图蒙混过去。
而古柔看得明动躲闪的眼神,无声胜有声,更是笃定明动便是这般想,重重哼了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明动。
感觉到眼光飘来,明动如坐针毡,却不知如何是好。顿了顿,厚着脸皮道:“古小姐,你未免太不讲理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你多心罢了。”跟着心一横,侧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你怎么说,我就是没有这般想。”
面对如此作风,古柔先是一愣,随即呼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还委屈了?”
“可不是吗?”明动板起脸颊,心想:女人心,海底针。说变脸就变脸,当真是绝了。
明动再复油盐不进,古柔看得咬牙切齿,冷哼道:“懒得与你费舌。”
“甚好。如此,我耳朵还不会磨起茧。”明动倔心起。
古柔道:“我说的没有林姑娘好,你爱听不听。”
语气极怪,明动仍绷着脸:“放心,不对,我会指正出来。”
古柔咬牙:“甚好,总算不像傻子了。”
明动气滞:“谁会找傻子指正问题,除非是疯子。”
此时两人面对面,尽管都板着脸,但眼神皆灵动不已,也不避让,似乎犟上了。
古柔道:“我要看看你到底能说出什么秒语。”
明动道:“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无疑是阵法。”
“你说过。”
“此阵可用天盘之术找到阵基。”
“我知道。到现在无人动杀手,明摆着冲着天盘之术而来。”
“我推断而出的。”
“我听到的。”
“好耳力。”
“好推断。”
“推断你还当真?”
“推断你还敢说出来?”
“此阵像黑白符阵。”
明动惊神,但看得古柔双眸闪过一丝得意,立马收神:“我不仅听过,还见过此阵。”
“哼,我也见到了,就在眼下。”
“我见过两次。”
“说说为何像。”
“你说的。”
“那为何要接话?”
“嘴巴长在我身上。”
“倒生了一张好嘴。”
“可不是吗?”
“却吐不出半句妙语。倒像狗嘴吐不出象牙。该说的我都说了,轮到你指点一二了。”
明动本是打着斗气的心思,真涉及正事,他一时语塞。
见此古柔心舒长气,不过那会给他机会,趁势再道:“怎么说不出话了?还指正,当真是有了一张嘴,便可信口雌黄?”
明动一滞,讷讷半晌:“我还在想。”
古柔努努嘴,道:“等你想出来,林启已经败了。”
两人虽一直在说话,但余光时不时瞥向林启与陌生汉子,尽管可能不是真的。
此时看来,林启确实落入下风,每次出刀皆被汉子游刃有余的化解。
明动一惊,光顾着斗嘴,差点忘了正事。心急下,说道:“此阵不是黑白符阵。”曾经追踪南通入的那个符阵才是黑白符阵。
“的确不是,确很像。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感觉。”古柔恢复正色:“我也是随口一说,若从符阵入手,我们再怎么想,也只是推断,不如从林启身上入手。”
明动道:“此话何意?”
“你对他们两人的打斗怎么看?”古柔答非所问:“暂且把它当作是真的。”
“两人都用刀。林启以刚猛,迅捷为主,招式凌厉,丝毫不拖泥带水。而另一位则以绵柔为主,招式平淡,却能挡住林启的攻势,给人不战屈人兵的错觉,对就是这种感觉。若在三十招内,林启没有取胜,那之后他的招式便会进入另一人的节奏,从而落下风。久战之下,林启无招可出,而另一人仍连绵不绝,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古柔道:“倘若我与你联手与林启打斗,你认为我们会在多少招内取胜,或者败阵?”
明动道:“定不会落败。”顿了顿,沉声道:“最多十五招,我们便能取胜。尽管过程凶险一些。”
古柔再问:“那两人联手与林启过招呢?药坊的那两人。”
明动沉吟片刻,答道:“十招内,林启败,毕竟...”
“暂不讨论功法。”古柔打断道:“倘若这人与那两人是一路的,为何不是那两人与林启交手,偏要事倍功半?”
明动道:“兴许那两人不在千语城,不过可能性极小。那你的意思?”
古柔道:“不出手的原因有三。第一,可能不在千语城,第二千语城有更值得他们出手的人,第三,功法。”
功夫二字说的极重。明动微微皱眉:“第一个可能性极小,可以暂时排除。若我所见所闻乃真实的,那第二种不可能,我只听到这一处有打斗声。至于第三,你说的功法是何意?”
古柔指向陌生汉子:“你仔细看看他手中的刀,在结合他的招式,想一想,这把刀是否听闻过?”
“你有了眉目。”明动挑眉,古柔点头:“不敢肯定。”
明动仔细朝刀看去,稍事琢磨后,道:“听你这么一提,这刀有点像刀榜第十的宁水?”
古柔道:“你也如此认为?”
明动点头:“平八方元气,静一河潮水,无惧,无畏,明寂却暗涌。你看,这人的刀招恰好符合这些特点。”
古柔道:“你有几分肯定?”
明动道:“八分,毕竟我从未见过此刀。”
古柔道:“我亦有八分。”
明动沉吟:“那.....”
古柔道:“宁水最大的特点,便是能将对手的招式,先归于平静,跟着化为暗流,助战自己的招势。不管是何等凶猛的招式与元气在宁水面前,皆是雷声大雨点小。林启修的雷意与刀意,恰好被宁水克制。”
明动越听越迷糊。
古柔再道:“倘若是他们不想令雷元气与刀元气纵横,才让这人与林启交手呢?为何不想让雷元气与刀元气纵横?我猜是此阵惧怕这两种元气。”
明动虎躯一震。古柔续道:“之前我提到此阵与黑白之阵很像。我猜此阵与黑白符阵一样,也是两个符阵用着相同的阵基。我们所处之地乃一个符阵,而我们看到的场景是另一个符阵。只是为何两个符阵的景致一样,这点我想不透。”
明动并不太关心符阵,说道:“你是说,用雷元气或者刀元气便可破了此阵?”
古柔点头:“试试不就知道了。”
明动道:“恰好,我的背意可使这两种元气。”
话落,空中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不用试了。事实如你们所说。”
两人皆是一惊,寻声望去。只见东北角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古柔心沉,明动则凝目重呼:“池枯?”【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