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辰的手机响了起来，小蝶打来的电话，准备杀年猪了。</p>
三家合养的年猪，宰杀的时候，三家男人必须在场，这是本村的风俗。</p>
章辰赶到杀猪的地点，看见刘燕也在场，便走了过去。刘燕向章辰招了招手，与一名年轻人一起走了过去。</p>
“辰哥，你也来了？”刘燕笑着说道，“我弟弟刘琪……”</p>
“不用介绍了，同村人我都认识。昨天晚上在村口，都见过了，呵呵……”章辰笑着点头。</p>
刘淇走上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辰哥，站在一边。</p>
“刘淇小时候挺皮的，现在成了帅哥，懂事多了。”章辰随口夸道。</p>
三人聊了起来，谈一些以前村里的趣事。</p>
一会儿之后，杀猪匠走了进来，招呼院子里的人，可以开始了。刘淇急忙走了过去，给杀猪匠打下手，帮着捆猪。</p>
这时章辰才知道，刘淇高中毕业之后，没有外出打工，留在家里务农。他去年拜杀猪匠为师，学习杀猪手艺。</p>
专业的杀猪台，是一张约两米长、六十厘米宽、一尺高的条凳。因为条凳矮，所以重心稳，年猪被架着放在上面，四蹄大绑捆上绳索，不管怎么挣扎，也不会掀翻条凳。</p>
刘燕害怕宰杀场面，脸色不安地走开。章辰陪着她，走到一边等着宰杀，快点结束。</p>
一声惨叫传来，杀猪匠操刀捅穿年猪的咽喉，一击必杀。鲜血一泄如注，从刀口飙射出来，落入准备好的盆中。</p>
章辰、刘燕等到宰杀结束，返身回去。</p>
他刚一转身，就看见章小蝶、章恒走了进来。“哥，宰杀年猪结束了？”章小蝶低声问道。</p>
“你来晚一步，已经结束了。”章辰笑着说道，“像看热闹，恐怕要等明年了。”</p>
“我想看热闹？我才不想看呢！”</p>
章小蝶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就是不想看，所以才晚来一步，等着分肉回家。”</p>
“我觉得看一看无所谓，但二姐拦着我。”章恒无所谓地笑道。</p>
“血腥场面看多了，晚上做噩梦，小三，你要小心！”章小蝶急忙说道。</p>
“做噩梦？我呵呵……”</p>
章恒笑着摇头，“二姐，你还是少看点鬼片，晚上才不会做噩梦吧？”</p>
“那是演戏，这可是真宰杀！”章小蝶摇头说道。</p>
看着小蝶、小三两人拌嘴，章辰莞尔摇头，一种家的感觉充沛全身，暖洋洋的。</p>
四人一起走了过去，看见杀猪匠坐在旁边抽烟，其他打杂的人在刘淇的指挥下，将烧开的滚水，淋在死猪身上，然后用刀刨去猪毛。</p>
正在干活的刘淇，看见章辰等人进来，不时地回头，看上一眼。</p>
“他是在看自己姐姐，还是再看小蝶？”</p>
章辰发觉刘淇眼神不对，一直往自己的身边看来。当自己的目光迎上去，他便立刻闪开，低头飞快地干活。</p>
年猪被刨毛干净之后，看上去与集市卖的猪肉，品相差不多了。接下来是最具仪式感的步骤，割下猪头，祭奠先祖。</p>
杀猪匠洗了手，用毛巾擦面，然后在准备好的坛前，恭敬上香。这才提刀登场，站在年猪前面，挥手一刀下去。</p>
三家的男人都按照村里的习俗，站在了前面，看着杀猪匠的手法。</p>
这里面有点讲究，技术含量颇高，一刀下去之后，不能收刀回来。有点庖丁解牛的蕴味，刀刃在肌体中游走，一气呵成，割下猪头。</p>
三家中年龄最长的男人，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双手端了一个白净的大瓷盘，装上割下来的猪头，敬奉在神坛上。</p>
神坛的最上面，是天地神灵的牌位。最下面的三个牌位，代表三家的先祖。章家先祖、刘家先祖，还有另一家先祖。</p>
章辰年幼的时候，见过更正规的祭祀。</p>
那时的祭祀，是各家各的，不会三家一起合伙祭祀。列祖列宗的牌位，也不会只有一个，而是根据家谱的记载，每个先祖都有一个牌位。</p>
现在的风俗，已经改变很多。总之是一切从简，祭祀心意到了，就可以了。</p>
祭祀之后，三家分肉。</p>
猪头不能分，因为不吉利，所以是三家丢骰子，决定猪头的归属。章辰是家里的长男，上前拿了骰子扔出去，点数最大，赢了猪头。</p>
“我、我帮你们分开猪头……”刘淇走了过来，腼腆的样子，笑着说道。</p>
“刘淇哥，多谢了。”</p>
章辰正欲答话，章恒笑着上来，抢先说道。</p>
“应该的，这猪头分割起来，挺麻烦的。”刘淇急忙笑着点头，“我练过，五分钟就搞定，呵呵……”</p>
章辰看着章恒，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p>
“也许，回家问一问妈，她知道……”章辰暗自点头，不再去多想了。</p>
祭祀过的猪头，不再有具备仪式的神圣感。刘淇拿着解刀刺入，在皮下游走，分开整张带着两只猪耳的猪头肉。然后，他将猪头骨分割解成四份，猪脑用塑袋装好，交到章恒的手里。</p>
章辰赞道：“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做得漂亮！”</p>
“谢谢辰哥点赞，呵呵……”刘淇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p>
“腼腆的杀猪匠……”</p>
章辰心中疑惑，告辞刘燕，与章小蝶、章恒回到了家里。</p>
章氏见赢下猪头，欣喜地点点头，断定明年吉祥如意。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守岁的年饭。小七也一齐动手，在灶下烧柴火。</p>
章氏本以为小七不会，但看见他挺熟练的，也就放心下来。她来到院子里，向章辰招手，“章儿，我有话对你说，你过来一下。”</p>
章辰答应一声，洗了洗手，跟着章氏向屋里走去。</p>
“章儿，你现在有出息了，在大公司做事，要好好干。”章氏坐下来，笑着说道。</p>
“妈，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p>
章辰趁机说道，“我在江北市准备了房屋，过了年之后，咱们一家人离开小石村，去江北市居住。”</p>
“去江北市居住，家里怎么办？”</p>
章氏摇了摇头，“你这孩子，事先不与家人商量一下，就独断独行了。”</p>
“全家都去江北市，小蝶、小三要读书备考，明年冲刺大学。妈，你留在家里不方便，全家一起去，方便照顾。”章辰笑着答道。</p>
“我不去。”</p>
章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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