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不能直接对蒙夫人说,尤其是涉及宫廷的部分,故而苏宜晴只轻描淡写道:“这事王爷自有主张,毕竟这不是一人说了算,牵涉了宫里娘娘还有其他枝节,母亲也是担忧女儿,既然如此,女儿就跟你透个底,您想想,要正式册封了王妃,是不是接着就可以册立侧妃了?如今王妃没有正式册立,那些有异心的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还不能光明正大提,所以此事有力也有弊,就看人怎么想了怎么做了。。”
如此一说,蒙夫人心就稍稍安定了下来,却还是有些担忧,“话是如此,可这名分非同小可,一日没订下来,我这心里就一直悬着,生怕……若是有机会,还请王妃多上点心,小心为上。”
苏宜晴笑了笑,提醒道:“母亲,您不觉得这些事有些前后矛盾么,外头人一面说我不得王爷心,一面却又一窝蜂的巴结父亲,可见某些事真难说,我也不想说王爷待我如何,一个女人在夫家能不能得到尊重,其实是看男人的态度,就算那金宝金册拿到手,以王爷的地位,我们两家的门第悬殊,他要真不想给我尊重,有没有这些东西都没有差别的,另外有件事您想过没有?但凡联姻都是结两姓之好,我们蒙家除了嫁一个女儿之外,还做了什么?”
聪明人一点就透,蒙夫人立即明白过来,例子很多,比如申王和申王妃也是公认的夫妻恩爱,荣宠不衰,可这种荣宠申王妃娘家费家一直坚定不移的站在申王这边,出钱出力又出人,当初云州大战。费家几个儿子都参战申王妃的妹婿耿忠更是一马当先成为主将先锋之一,后来这些人全部随着耿忠死在了云州城,尸骨都没能运回来,门庭显赫人才济济的费家如今只剩下一门孤寡。
这种情况下,申王敢对申王妃有一点怠慢么?看看蒙家还有蒙老爷?谁还好意思提什么?有些事也是逼不得的。
苏宜晴趁机敲打:“母亲,就算您劝不动父亲也要多劝一劝,毕竟是一家人。若父亲被谁怂恿做了什么糊涂事。我这个连金宝金册都没有的王妃未必能保得住他。”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回门那日在马车上的一席对话让她觉得连御风似乎有想要报复权三老太爷之意,也不知道权三老太爷除了美人计之外还做了什么。若是光一个美人计犯了他的忌讳,那么蒙老爷之前似乎也做了不少让连御风不快的事,皇族中人比普通人家更无情,不会顾忌多少亲情。因为从小到大,他们相互陷害的对象都是手足。
蒙也不是她亲生父亲。若是犯了他的忌讳,连御风比不会留情的,以他的精明,只怕陷害了蒙家。蒙家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甚至连御风都未必会让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很多时候是不会让那人知道自己的阴暗面。
苏宜晴的话说得蒙夫人心一惊。细想如今这个女儿已经是定王妃,蒙家若是对她有助。她自然也乐得庇护蒙家,若是无助还一个劲拖后腿,净弄出些麻烦事,她会如何选择可想而知,出嫁女不理会娘家可以是天性凉薄,也可以是大义灭亲,就看谁会造势了。
“对了,雁妹妹最近如何了?”苏宜晴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岔开话题,不想再提这个茬。
提到女儿蒙夫人心情略略轻松了些,笑着道:“挺好,整个人娴静许多,这些日子她除了呆在府里,就是去她姨母董夫人家,她姨母快要生了,整日无事有些闲聊,她去给她姨母读读书,说说话解闷,话说最近她跟董大小姐倒是挺合得来的,姐妹两经常在一起说话。”
董大小姐,苏宜晴顿时闪过一张刁蛮的面孔,沉吟了片刻,问道:“雁妹妹之前跟董大小姐感情很好么?”
“也没有,之前她们接触不多,只不过董大小姐近来懂事不少,大概兄长没了,年纪也大了,心性变好了些,就跟你妹妹走的近些。”蒙夫人没有太过在意,左右就两个小姑娘在一起说说话而已。
苏宜晴却觉得不然,略一迟疑后道:“当初进城之时,我遇到过董家车队,跟董大小姐有过接触,这董大小姐可不像一个能在一夜间幡然悔悟的人,另外……您知道董大小姐跟胡大小姐胡东屏以前关系很好么?好像那次宴会之前,董大小姐也去过胡家,就算是这些日子,董大小姐和胡大小姐也偶有书信来往。”
啊!董夫人心里又是一惊,诶!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女儿郁郁寡欢,更不敢交朋友偶尔外出一次也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难得有一个同龄的姑娘能开解,又在她姨母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便没加提防,可如今听王妃那么一说,的确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妹妹一直抱怨说那对继子女尤其是那个女儿如何的刁蛮任性,尤其兄长死了之后闹腾了好一阵,直到妹妹怀孕,大概也担心自己的处境,这才消停,自己还劝过妹妹,说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小姑娘而已,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必太过计较,要真是是非不分任性刁蛮之人等她嫁人之后在婆家自然会吃尽苦头,还拿自己现身说法,让妹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不要趁着得宠落井下石免得做得太过,夫妻之间容易生嫌隙。
妹妹深以为然,便让婆子对董大小姐多照看些,吃什么用什么都尽量给最好的,这样董大小姐的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原以为这是小姑娘终于懂事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想到怀孕的妹妹跟这个满肚子轨诡计的小姑娘住一起,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蒙夫人全身就直冒冷汗,但转念又想到一个问题,看向苏宜晴,脱口而出,“王妃如何得知的这些事?”
连董大小姐跟胡大小姐的书信来往都知道,这小姑娘家通信就通过一两个丫鬟递悄悄传递,不是亲密之人很难得知的,蒙夫人以前就不知道自己女儿具体都跟谁通过信,只要不是男子就成,后来出事才禁止了。
苏宜晴淡然道:“我调查的,不瞒母亲,从胡家宴会之后,我就让人一直盯着胡家,尤其是看女眷跟谁来往,另外,如今我可以确切告诉您,三妹妹的事还是胡大小姐胡东屏一手主导,胡三小姐不过是做了替罪羊,谁叫她父母有把柄被胡大夫人拿捏住了。”
定王府并没有太多的事让她处理,多年来没有正式的女主人也没见王府乱过,她只是有兴致的时候稍微用了过问一点,多数时候基本是不管的,她一向认为凡事不必太过亲力亲为,不然那么大府邸,累死也管不过来,最重要的是账目清楚,知人善用,不能让府中出现亏空就成,至于那些个小偷小摸的一时也禁不绝,得慢慢来。
所以她就把心思用在了外头,打听别家同等地位女眷都这么样,要向别人取经,打听的同时也格外留意那些想打定王府主意的府门,绿藤和萝草都很能干,能把打听到的琐碎消息整理之后挑有用的告诉她,再由她自己判断。
蒙夫人这次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她自问自己手段也不差,可跟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女儿相比,真就差远了,别说胡家高门大户她插不上手,就是董家能插上手,她也没有留意过,看看人家这份心思,真觉得自己白让人家喊一声母亲了。
蒙夫人回到家里,顾不得换衣服了,就招来平妈妈,吩咐她准备去董府一趟,平妈妈眼见蒙夫人显得很疲惫,却还要强打精神,不由得劝道:“夫人,您看起来很累,要不,歇歇再去。”
“哪有功夫,必须要快。”蒙夫人对着镜子整理妆容,犹豫着要不要换件衣裳,实在是累得慌,不想要再换,换了以上还得换配套的首饰再重新上妆,可现在穿着有些隆重,脂粉浓了些,妹妹有了身孕,不能闻太重的脂粉气。
平妈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么?请恕老奴多嘴说一句,您这样……会吓到亲家姑奶奶的。”
蒙夫人怔了一下,看到镜中自己有些焦急憔悴的面庞,平妈妈说得的确有道理,这样急匆匆前去,跟妹妹说,妹妹可能会被气到,要动了胎气可不得了,况且也没什么具体证据,让妹妹硬把继女关起来?只怕董老爷不会答应,就算勉强为之也影响他们夫妻之间感情,她不想妹妹跟妹婿之间落到她和蒙也这般地步,但是不说的话出了什么事就追悔莫及了。
左思右想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蒙夫人看了眼平妈妈,想想这事也不值得隐瞒,还有需要平妈妈的地方,便将事情掐头去尾的告之了平妈妈一遍,没说是蒙小福说的,只说跟王妃闲聊的时候,偶然聊起,王妃说了一下董大小姐的性情,她联想到近日女儿常去董家,生怕董大小姐会起什么坏心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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