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之神情微微一滞,抬眼便瞧见了阿箬那张略有些尴尬的脸。很快,他便敷衍似的笑了两声,而后岔开话题,“玩笑而已……你继续说。”
阿箬轻咳一声,又道:“方才在外间我听到了白头雕的声音,这说明离忧已经就在这附近,我担心……他会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司马策。”
容隐之点点头,他沉思一阵,而后不紧不慢地说:“如此说来,倒也不奇怪,毕竟他是希望帝都的乱局继续下去的。”
“容兄……为何如此平静?”阿箬很是不解。
容隐之抬起头,笑容很是坦诚,“箬儿,司马策他们为了抢夺江山,肯定已在外间布下了天罗地网,此处也没有什么机关掩护,所以,被他们发现是迟早的事,如今你告知我这一情况,只能说明在这一切的不确定因素中又加了一点而已。”
阿箬吞了口唾沫,嘀咕道:“容公子到底还是容公子。”
容隐之笑而不语。
“我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他,让他尽早撤离。”阿箬所说的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司马笠。
容隐之微微颔首,双眼却已盯着阿箬,“你希望,由我去说?”
果然聪明人物,一点就通,阿箬急忙点头。
容隐之单手揉了揉太阳穴,而后道:“这个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寻一套说辞劝告于他!”
阿箬知道,司马笠素来最为重视容隐之的意见,所以此刻她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她带着轻松与笑意看着容隐之,那张有些惨白却依旧俊逸的脸,也正温和地朝向着她。
她垂着头,有些自责道:“容兄……我总是这样叨扰于你!”
“箬儿……”容隐之走到她身旁,“你我之间,何来叨扰一说?”
“若不是你次次帮我,替我保守秘密,如今的我说不定早已……”
阿箬话没说完,容隐之便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这让她不由得吞了声。
“箬儿,不要总是这样一副自责的模样,先前我便已说过,帮你,乃是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生活在谎言之中,这迫使你也要谎话连篇。”
“箬儿,我不是三岁小儿,更不是临时兴起,我知你心性知你处境,所以,即便需要用谎言去填补,我也没有怨言。”容隐之看着她的双眼,话语温和而动情。
阿箬咬着嘴唇,手也握成了拳,可是,她知道,即便明知这是罪过,她也依然只能让错误继续,因为,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更不敢向司马笠坦白一切。
容隐之静静地看着她,因为阿箬下意识地低头,所以他其实只能看见女子额头,可即便这样,他也能隐隐察觉到她的不安与无奈。
他很想抱着她!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从得知自己身体状况的那一刻起,他便已决定退出,他知道,可能这种退出不会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
如今,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一切,适应了这一切,又岂能因一时冲动,破坏了这微妙的位置?
终究不是她命定的良人,又何苦将她带入困局,哪怕留给自己的,只是作茧自缚?
“箬儿,你唤我一句容兄,我便该做出兄长该有的样子。”
说罢,他迎着女子感激的目光,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