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佑拱拱手,语调亦是不卑不亢,“谢族长,小王一路上细细观赏了谢宅之中的陈设装饰,只觉会稽谢氏这九州首富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哦?”谢族长惊诧道:“殿下何出此言?”
“族长,满屋之中最不起眼的这副竹石图,乃是苏学士真迹,按照帝都当铺的行情,这幅画价格之高,几乎可买下半座城池!然而,在谢宅之中,它却只是一件普通的装饰,试问,究竟是谢家子弟暴殄天物,还是这珍奇天物在你们眼中本就一文不值?”
闻言,谢族长先是一愣,而后竟哈哈大笑起来,“殿下可曾遥想,数百年前苏学士做此画时,说不定压根儿没有将它当做一件奇珍,或许它只是学士一时兴起,或许它在学士眼中连废纸不如,只不过是后人因了苏学士的文名诗名,而将它赋予了更多的价值,所以呀,值钱的不是画作本身,而是人们珍爱学士的那一番心意。”
司马佑轻轻一笑,道:“族长说得在理,小王受教了。然而,小王却透过这画,看到了旁的东西。”
“其他东西?”谢族长疑惑道。
“正是,”司马佑简短回答:“画中百千深意,画后万般情思,可是这一切,都只是文人雅士茶余饭后的消遣之乐,可对于如今正在忍受战乱之苦的中原百姓来讲,这一切,真如幻梦一般。”
谢族长,眼皮微眯,他倏地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正在东弯西绕,说着自己的目的。
谢族长本没打算答话,可站在一旁的谢家长子却有些沉不住气地问:“殿下此话何意,可否详加解释。”
谢族长抿抿嘴,恨不得转过身去瞪自家亲儿子一眼。
然而,司马佑也没立时回答,他一双深眸,此刻正紧紧地盯着谢族长。
那精明的中年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而后颇有几分明知故问地说:“我也甚为不解,还请殿下明示。”
司马佑扯扯嘴角,冷冷一笑,而后说:“因为中原战乱的缘故,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今帝都之中,像这样的古代名画,几已无人问津,大家只关心一件事——那便是,盐价暴涨!”
闻言,谢子昂噤了声,即便后知后觉如他,也忽地明白了司马佑之意。
“所以殿下此番来会稽,便是为了此事?”谢族长面无表情,冷声问道。
司马佑嗯了一声,以表确认。
“可是殿下,您也知道,会稽谢家虽掌着海盐命脉,可是我们毕竟是商人,即便有府兵千人,可那也仅仅只做看家护院、围护盐场之用,往中原运盐一事,还得交给大兴朝廷,才最为稳妥。”谢族长摊摊手,表示着自己的无客奈何。
谢族长说的都是事实,然而这也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中原兵祸连年,哪有功夫和多余的军队可以派出来单管运盐一事。但凡此事还有一丝转机,司马弘农也不会派司马佑远道千里,穿越战区,历经艰险而来。
“谢族长,其实,小王有个办法,不知您是否愿意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