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入一条较为狭窄的巷道内,刚转了个弯,便停了下来。
亦菱坐在马车内,听到马车前的车夫“吁”地一声喝止了马匹,便对一旁的容卿道:“看来是到了,我们下车吧。”
随后她便起身掀开帘子,不料,映入眼帘的是狭窄的巷道内,迎面停着一辆外表朴素淡雅的马车。
巷道仅比马车宽出二三尺的距离,容不下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因此,齐王府马车同这辆行驶方向相反的马车在这狭窄的巷道内相遇,只得停了下来。
马车夫回头看着掀开车帘的齐王殿下,低声道:“殿下,这……”
亦菱正要开口,忽听对面马车内传来一个轻柔的男声,“蓝一,怎么忽然停了?”
蓝?亦菱不禁一怔,难道是朔城蓝家的人?亦菱不禁打量起坐在马车车辕上驾车的那位被称作“蓝一”的人,发现他虽然坐在马车夫的位置上,但是却有着一副标准的练武之人的身材,而且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蓝一面色严肃,神情十分警惕,可见他不仅仅是驾车之人,更是车内人的护卫。
蓝一听到车内人的询问,便微微侧过身子,回头恭敬地隔着车帘对着车内之人道:“回公子,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这巷子太窄,无法同时通过。”
“原是这样。”车内公子柔声道,“既如此,蓝一,我们就先退回去,让对方先行通过吧。”
“是,公子。”蓝一应了,开始催动拉车的马匹。
亦菱见状有些不好意思了,齐王府的马车不过是刚刚转了个弯,驶入了巷子,而对方不知是从这长长的巷道中的哪一家出来的。若要相让,肯定是她这边先退出去要方便一些,怎么好意思让对方先让路呢?
亦菱连忙开口阻止,对着对面马车内的人道:“这位公子。我们不过是刚刚驶入这小巷子,不如让我们先退出去,让公子先通过,然后我们再进来,这样最方便不过了,何苦还要麻烦公子让路呢?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马车内的公子闻言,轻轻地笑了笑,随后温和地道:“既然姑娘相让,那在下就不推辞了,谢谢姑娘了。”
虽然看不到马车内的人。亦菱仍旧对着车帘微微一笑,心想这位公子也是痛快之人,不讲那么多虚礼。
亦菱命王府马车夫先催马使出小巷,待对方一行人通过。
对方驶出小巷,经过王府马车旁边的时候。亦菱这才看到除了方才驾车的那一名护卫,马车的两侧和后方,还有三名骑着马的护卫,他们亦是神色肃然、不发一语,而且武功个顶个的高强,皆是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亦菱方才并没有留意到他们。
看着对方的马车缓缓地离开。亦菱不禁暗自猜想马车内那位公子的身份,要知道这样的护卫可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就连齐王府那么多优秀的侍卫中都未必能挑选出一位能与之相当的,更可况那位公子还有四位这样的护卫。
齐王府马车再度驶入小巷,缓缓地行进了片刻后,方才停在一座宅院前。
亦菱回身对容卿笑道:“这次才算到了。”
容卿微微一笑。瞟了一眼宅子的大门,道:“就是这里了。”
两人下了马车,亦菱走上前,抓起门环叩了叩大门,等了片刻。却是无人应。
亦菱嘟起嘴道:“不会这么不巧吧?我们一来,荆先生就离开了?”
容卿神色淡然如常,眸色却逐渐转深,他轻声道:“不会的,荆先生一直都不曾离开这宅子。”
亦菱闻言继续奋力地叩门,每次叩门之后她都干脆趴在门板上,耳朵紧紧地贴着门板,生怕错过宅子内的一点声音。
可是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动静,亦菱道:“这荆先生会不会同那柳先生一样,也不闩门啊?”一面道一面伸手用劲儿推了推大门,结果大门果然被推开了一点,亦菱惊喜地道:“看来荆先生也没有闩门的习惯!”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推门而入,迈入宅院后高声道:“荆先生在吗?”
回应她的却只有寂静的院落。
亦菱觉得奇怪,照理说容卿派人查到的消息不会有错,既然荆先生此时在家,为何又要刻意不出声呢?难道他打算避而不见?
亦菱穿过庭院,来到正房门前,正欲叩门,发觉正房的屋门并没有完全闭合,而是露着一条缝隙,亦菱不由自主地透过缝隙向屋内看了一眼,顿时惊恐地尖叫一声!
“菱儿,怎么了?”跟在亦菱身后走过来的容卿迅速地来到亦菱身边,他透过缝隙往屋内看了一眼,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地推开屋门,道:“菱儿,我进去看看,你先留在外面。”
亦菱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容卿在说什么一般,一脸惊恐地看着屋内地上的情景——荆先生倒在地上,口鼻中流出暗红色的血,他的脸色发黑,但神情却是那样的轻松和幸福,这样诡异的对比让整个场面显得更为恐怖!
亦菱惊恐地看着屋内的场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前不久自己还在齐王府的书房内向荆先生请教,如今他却已经被人毒死,躺在地上没了气。
亦菱看到容卿走到荆先生旁边,先是绕着他走了一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他周围的情况,随后俯下身去,仔细地查看荆先生的尸身。亦菱这才稍稍回神,担忧地道:“容卿,不要碰荆先生,他是中毒身亡的。”说罢,亦菱也抬脚迈步,走进了屋子。
容卿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他是中南疆之毒而亡的。”
“南疆之毒?”亦菱讶然,“那不是迦罗、葛兰一带特有的一种剧毒之药么?怎么会……”
“不错。”容卿略微颔首道,视线仍旧落在荆先生的尸身上,“我也觉得奇怪,这里是北方江国的朔城,有谁会带着南方云国东南一带的小国才有的毒药千里迢迢地来毒杀荆先生?”
“等等……你说云国……”亦菱脑海中灵光一现,“荆先生是云国人,他曾是云国前任御史大夫的义子,后来荆御史一家被云景帝下令满门抄斩,荆先生因当时外出不在家中而逃过一劫,后来才辗转来到江国。会不会是……云国的人?”
“有可能。”容卿直起身,看着亦菱,“不过,荆先生隐瞒身份这么多年,他又是幽冥鬼域中人,毒杀荆先生的人又是如何找到他的?而且,景帝已经驾崩,当年荆家的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谁还会千里迢迢地特地赶来毒杀一位当年罪臣的义子?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是啊,”亦菱轻叹一声,“是有些说不过去。”
容卿环视四周,查探起屋内的情况,他看到桌上放着一只茶壶,还有两只用过的茶杯,便走过去,伸手碰了碰茶壶。“茶还是热的,看来凶手刚走。”
亦菱闻言垂了垂眸,伤感道:“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说完,也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地上荆先生的尸身,转而走向其他地方查看。
“茶壶里的茶水无毒,而这杯茶里的,有毒。”容卿端起桌上的一杯茶,仔细地看了半晌,又轻轻地嗅了嗅,随后道,“看来这凶手应该同荆先生相识,然后装作来做客,趁两人聊天喝茶时往荆先生的茶杯中下了毒。”
亦菱回身道:“这便奇了,这里是荆先生的家,茶也理应是主人倒与客人的,这凶手既是装作来做客的,又怎么能在荆先生的茶杯中下了毒。”
容卿道:“或许是那凶手给荆先生倒的茶,趁着倒茶时广袖遮蔽的工夫,往茶水中下了毒。”
亦菱走到荆先生的书桌前,看到桌上摆着笔墨纸砚等物,砚台内新磨的墨尚未干,书桌中央,有一方镇纸压着一张纸,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亦菱凑上去仔细一看,不禁一惊!
纸上只有五个字。
齐王冷亦菱。【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