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就听有人喊道:“臭婊子,你不回家,原来跑这偷汉……”
一条黑影越来越近,张清扬吓了一跳,忙把江小米拉到身后。江小米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跑到眼前。孟想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人,小伙子长得很结实,短平头,外表憨厚。
当然,在男子的身后,彭翔也快步跑了过来。男子大声叫骂着,已经把院子里的人全吵醒了。
“你他妈的是谁,滚开,松开她……”男子上前就要打张清扬。
彭翔已经冲到近前,从身后来了个锁喉把他控制住,怒声道:“别瞎喊,你不知道情况!”
“我他妈不知道情况谁知道情况,她是我老婆!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这和野男人鬼混!你们他妈的……”
“你闭嘴!”彭翔忍无可忍用膝盖击在了他的腰眼上。在张清扬身边跟了好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领导被骂。
男子痛叫一声,满脸痛苦地栽倒在地。
张清扬也有气,冷冰冰地望着江小米,问道:“他是你丈夫?”
江小米吓傻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混蛋老公心眼这么小,竟然找上门来了。找也就找了,关键是还误会了自己和领导,误会就误会吧,更可恨他污言秽语骂了这么一大堆!
张书记是什么身份?在江洲来说,甚至超过了普通的副省长!这样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被普普通通的一名工人骂成这样,他会怎么想?
“春来,你误会他们了,这位是张书记,你这孩子……怎么就犯浑啊!”江小米的父母也来到跟前,气得上前打了徐春来一巴掌。
江小米揉着眼睛,刚想对张清扬解释几句,为徐春来开脱。没想到这小子认死理,岳母的话更令他气愤起来,他从地上跳起来,直指江小米大骂道:“臭婊子,怪不得你不回家,原来找到了大靠山,现在翅膀硬了,你想飞了是吧?刚才你们在屋里没干完,跑到外面还搂搂抱抱,你们……”
“砰”的一声重响,张清扬关上房门,走回屋内。气得对江小米抛下一句话:“家和万事兴,齐家治国!你连家务都处理不好,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江小米呆若木鸡,张清扬的话就像一记闷雷重重打在她的心头。望着面前暴跳如雷,怒目圆睁的徐春来,扬手重重地甩过去两个耳光,冷冰冰地说:“徐春来,这些年我自问对得起良心,而你却从来不信任我,天天怀疑我这个,怀疑我那个!事以至此,我们已经没必要再做夫妻了,我们离婚吧!”
徐春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太爱江小米了。江小米是全乡闻名的大美人,娶了一个这样的老婆在家,他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可以理解的。再加上家里父母总是听信外面的传言,才导致他疑神疑鬼。现在听到江小米这么说,他立刻蔫巴了,惊呆地望着江小米,又气又恨地骂道:“好啊……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出路,怪不得……”
“你闭嘴!”江小米恶狠狠地盯着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我和张书记一直在研究工作,刚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要不是张书记扶我,这门口这么高,我脚就摔断了!可你到好,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破口大骂,你让领导怎么看我?张书记是大领导,不和你这种小人物计较!可是我已经受够你了,这几年你动不动就怀疑我?你凭什么?我到底欠你什么?徐春来,你给滚……”
“小米,小米,你快别说了……”母亲上前拉住她,父亲站到一旁也走到徐春来身边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说几句软话。
徐春来虽然脑子一时冲动,但人不傻。听到老婆解释得如此合理,便相信了七八分。看到江小米真的动气了,他便害怕了,上前拉住江小米的手说:“小米,我……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刚才是太着急了,我……”
“滚开!”江小米厌烦地甩开手,走进了张清扬的房间,同时回头喊道:“徐春来,你看着,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这个房间了,我们明天就离婚吧!”
“小米……”徐春来呆呆地愣在那里,眼瞧着自己的老婆走进了那个男人的房间,身体晃了晃。
“春来,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江定山气得直跺脚,“你知道张书记是什么人吗?他怎么会做出这事情!再说,你和小米结婚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相信小米的为人?”
徐春来仿佛才明白过来房间里的男子是谁,醒悟地问道:“那个男的就是……就是今天来我们乡的大领导?”
“那你以为是谁!”一旁的彭翔也很来气,怒声道:“你这个人太他妈混蛋了!”
“春来啊,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别人说三道四不信任小米,怎么连你也这样,我本以为你是个好孩子,谁知道你……”
“爸,妈,我……”徐春来知道自己完全错了。身为江洲市的一员,没有人没听到过张书记的大名,张清扬的清正廉洁,为民做事已经传遍了江洲。
“你称跟我们回房间吧,等小米消消气,你再去解释!”江定山想了想,转身离开了这里。
徐春来恋恋不舍地望着房门口,心里仍然有些不放心。
岳母似乎懂得他的心思,恨铁不成钢地捶他道:“你这个孩子,难道还不相信小米吗?她刚才说得是气话。张书记是什么人,他又怎么会看上农村的女人!”
徐春来讪讪地低下头,乖乖地跟在岳父岳母身后回了房间。
彭翔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眼铁铭,苦笑道:“看来找个美女老婆也不放心啊,哎,这小子虽然混蛋,不过……我理解他的心思。”
铁铭点点头,玩笑道:“那你以后找老婆找个麻子脸的?”
“去你的!”彭翔打了他一拳,“走吧,领导不需要我们了。”
……
房间里,张清扬坐在书桌前看书,江小米局促地站在他面前,低声道:“张书记,春来的确做得不对。不过他这人就是性子直,太单纯了,你别见怪。”
张清扬虽然有气,但也不至于记恨于心,便点点头,然后笑道:“你真想和他离婚?”
江小米脸色一红,讪讪地垂下头,“我……”不知道如何解释。
张清扬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中想法,放下书,很认真地说:“小米啊,一次两次用离婚来吓唬制约男人是管用的,但是一位成功的女人,一位合格的妻子是不会永远这么做的……”
江小米脸色更红,双手抓着衣角,耐心地听着张清扬的训导。她感觉领导的话很耐人寻味,同样的道理,从他的嘴中讲出来,听起来就很深刻。
张清扬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江小米咬着唇点点头,终于羞涩地开了口:“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没在一起过夫妻生活了……”
张清扬愕然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个乡村的女干部竟然把这话也讲了出来。江小米说完以后,自己也是一惊,刚才心扉在张清扬的训导下打开,所以没有任何提防地把潜意识中的话讲了出来。
瞧见领导似乎有些尴尬,江小米更加的羞赧。她低下头,心想反正已经说了,索性不如全说出来。这一刻她的心事需要有一位听众。她咬咬牙,喃喃道:“他总不相信我,所以我们现在分开睡。自从我当上副乡长以后,他就……”
听着江小米娓娓道来,张清扬渐渐同情起她,这也许就是官场女人的无奈吧。基层的女干部,在应酬当中容易受到伤害。而这其中,除掉那些洁身好自的,不可必免的会有女干部乐于此道,把这当成了升迁的工具。
张清扬越来越发现,工业、商业、农业的改革如果说事在人为,那么公务员体制的更改就难上加难了。现行体制下的官场,不滋生腐败、官员不变得利欲熏心才怪。
“干部的家属……难做人啊!”听完江小米的讲诉,张清扬重重地说道:“小米,虽然说徐春来心眼小了点,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他,他必竟是你的丈夫啊!”
张清扬讲完,瞄了一眼旁边的木椅,又望了望紧张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小米,起身把椅子拉在她面前说:“我不习惯干部在我面前站着讲话。”
“谢谢您。”江小米不好意思地道了谢,抬手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说:“我也知道春来不容易,所以一直都让着他。可是没想到我的忍让却把他惯坏了,我……”
“事情如果不从根上解决,一味的忍让是不行的!”张清扬说道,“小米,你应该和徐春来好好谈谈,去吧……”
“我……”
“我知道你不会和他离婚的!”张清扬的双手搭在江小米的肩上,又感叹道:“看来市里要出台一份保护基层女干部的条例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惊醒了我!”
“张书记,这个……”江小米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问道:“保护基层女干部的条例?这个……可能吗?”
“我上学的时候,不但学了经济,也学了法律,我相信只要制度完善,执行得好,一切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