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话中力量,粗壮老者手捏莲花,做出一个与他健硕身板极不匹配的细腻姿态,青光乍放,爆音连连,秦远等人的眼帘中忽然浮现出一把十分古怪的兵刃。
那兵刃直径一尺稍多,如中秋圆月,浑圆明亮,圆边纤薄如纸,刀锋雪白似霜,中间是一处圆盘大小的空缺,边缘之处同样的锋利雪白,闪烁森然冷光。
这兵刃既像是一个雕空的盘子,又像是一把长剑横弯成的圆圈,造型虽是古怪了些,可杀伤力却是十足。
粗壮老者见到秦远双目之中闪过的惊疑神色,微微一笑,并指成剑,指向不远处的一块的粗大岩石,嘴中若有若无地吐出一个“疾”字。
那古怪的兵刃骤然旋转而出,嗡鸣直响,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来到那粗粝岩石之前,众人只听“噗”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古怪兵刃便飞了回来,悬停在粗壮老者身旁,缓缓旋转,冷锋吐露。
众人再看向那块被老者用来杀鸡儆猴的悲催岩石,饱经风雨的坑洼石面上多了一条发丝般的缝隙,山中清香的微风拂过,“刺啦”声响,岩石缝隙之处缓缓移动,上半部分的大片石头整体滑落。
切口光滑如镜,仿似被抛光过一般。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老者的修为极高,绝对是合道境的高手,他的兵刃极其锋利,可以称之为神兵利刃,而最让众人侧目的是,那块岩石的横切面积要远超过古怪兵刃的面积,可依旧被整体切割下来。
若是再仔细看去,便能看到那横切面上,有几丝非常不起眼的粗糙之处,那里是兵刃所不能及,而是以气机代替切割出来的横切面。
“气机如刀,合道真境,葛道友,你的合道境很快便要臻达圆满,兴许用不了多久便能够百尺竿头再进一步,成为那罕见的辟海境高手。”
一位识货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神色之中充满了恭敬之态。
合道高手本就难得,而能够在合道境中走到圆满,硬是压着境界不去突破的便是更少,而这位葛志英就是如此。
无论是他的修为还是心性都值得旁人称道。
另外一位妖娆妇人也娇笑道:“咯咯,日后与你葛先生见面小女子可是要躲着走,最坏最坏也要离你几米远才成。不然你葛先生万一心存杀机,不见兵刃,仅仅是那削金断铁的气机,便能让小女子心寒体凉。”
这女子的话中带着些谄媚,也带着些酸意,跟眼看着心爱情郎被其他狐媚子勾去时的模样类似。
倒不是说她真看上了这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体格壮硕如野牛的老汉,她看上的是他那份合道真意。
进入合道境,便够得到上天恩赐的厚礼,与一丝大道真意相契合。这位叫葛志英的粗糙老者便是的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将那丝庚金之意琢磨地异常通透,几近完美,而那点不完美,则是体现在了岩石切割面的那丝不显突兀却真实存在的痕迹之上。
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人心中的羡慕嫉妒恨接连翻涌。
那点不完美并不算是多大缺憾,只要这位葛志英老人肯下水磨工夫,在岁月长河中继续磨砺几年,那点缺憾便会如纯净的羊脂玉籽料般剔透无瑕,再无棱角。
即便是他不去耐着这个性子,想要突破进入辟海境,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完美无缺,修为足够磅礴,机缘足够深厚,不用非等完全体悟明白那丝大道真意,依然可以强行冲上辟海境。
当然缺憾总归是缺憾,一旦错过便再难弥补,可是相比起境界提升带来的身体头脑以及战力巨大提升,相比起境界提升带来的寿命增强,又有几个人愿意抓着那一点的遗憾不放手呢?
这些所谓的修者,自诩超脱凡尘,站在世间生物进化最前端的自命不凡的强大生物,在看向这位葛志英老人时,也是不由犯了贪嗔痴,又羡又畏又恨,不比凡人中的穷光蛋看到邻居中了彩票一夜暴富来的淡定多少。
葛志英傲然环视一周,很享受这种视线聚焦于一身的感觉,又转头看向秦远,大有所指地说道:“秦小先生,老夫的修为是否能入您的法眼?”
“葛老先生修为深厚,小子望尘莫及。”秦远实事求是地讲道,神态恭谨,但不卑微,言辞谦逊,但无谄媚,做到了一个后辈遇到前辈,修为低微遇到修为深厚之人应该有的样子,但也没有因此而失去自我,一味地去迎合对方。
总的来说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葛志英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秦远的表现,“那你与我做交易,还有何后顾之忧?你大可以放心,无论我们的交易成与不成,老夫都不会让其他人动你半根汗毛,从现在开始,老夫可以每时每刻与你相处一方,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对秦小先生有所企图!”
他的声音话语也如他的身板一般,磅礴大气,铿锵有力,虽然俯视在场诸多人等,但却没有几个敢有所不忿。
“日~你祖宗哦!”
陆小观就站在秦远身边,听着这些话,油光锃亮的胖脸皱成了脱水苦瓜模样,自从那青铜丹炉献世,便纷争不断,先前有一拨人将主意打在了它的身上,被秦远用阵法轰杀了个干净,然而到了此处,这等事件又一次出现。
在没有提前布置阵法,没有遇到特殊地理形势的情况下,他不敢奢望秦远能够与这种强大到极点的合道境高手争锋。
与陆小观那苦哈哈模样差不多的,便是之前最先跳出来,要与秦远做交易的那位矮瘦干枯,留着两撇老鼠胡须的中年男子。
他瞪着眼睛,憋着怒气,想要放些狠话,找回场子,可是无论如何却是吐不出半个字。
论修为,这位葛志英老先生可以直接将其碾成肉酱,论师门背景,那青阳派并不弱于他阴山派多少,甚至胜之。
矮瘦男子可以料定,即便这葛志英将其当场斩杀,师门除了做出一些严正抗议之外,也不会有太多实质性的动作。
“小姐?我们是不是要……”
涂山等人早已来到了现场不远处,站在一处高低之上,隔着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也听着人群中间所发生的事情。
涂丘早就不耐烦,他脑子很直,做事蛮横,但很讲义气,仗义多是屠狗辈,他看着秦远被几人先后夹枪带棒的威胁,早就忍不住,想要冲出去,只是看到父亲和小姐都没有动作,这才强压下心情,在这里憋着火的作壁上观。
慢慢的涂山感觉到了火候,汤味渐浓,该到他们下去的时候了,于是便向那秋玄月小声说了句,准备下去解除秦远一行人的麻烦。
秋玄月笑了笑,伸出手拦在了他们身前,阻止他们要下去救场的决定。
他们父子俩大惑不解,涂丘更是忍不住抱怨道:“小姐,秦远他们已经被放在砧板上了,咱们要是再不下去,他可就要被这些人五马分尸了。咱们说好的一起,可不能不仗义的扔下他们不管。”
“闭嘴!”
涂山恼火地抬起巴掌就要扇他,涂丘躲了一下,可又梗着脖子昂着脑袋,怒视自己的老爹,愣头愣脑道:“咋地啦,你跟我耳提面命的要讲仁义,什么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之类的,什么仁者无敌,义者无惧,现在是咋地了,咋把同伙,呸,同伴扔在狼嘴里不管了?这就是你讲的仁义?”
涂山气的牙根一阵阵的“嗖嗖”疼,太阳穴一跳跳的快要炸开,这小兔崽子王八蛋,跟他斗嘴死犟的时候那是满嘴的之乎者也,各种理由借口,可当好狠斗勇惹是生非的时候却把他的教诲忘了个一干二净。
涂山很想将这一巴掌扇下去,趁早打死这块愣货完事儿,可旋即一想,若是他真一巴掌打下去了,那涂丘心中的那点良善恐怕真就没了。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拦着他们,只是这做下人哪能违背主人的意思做事儿?
“呵呵,涂丘,你先别冲动,静观其变,你就会知晓你的这位小叔叔不是一般人,你可见他脸上有半分惧色?你可见他曾向我们有过一此的眼神求助?”
秋玄月不以为忤,甚至觉得涂丘愣的可爱,这般直脾气直性子之人才是她最信得过的属下。
涂丘愣了愣,向人群中间看去,果然见到陆小观使劲冲他们眨巴眼,大山常龙怒气冲冲恨不得立即撸袖子干上一架,只有秦远老神在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什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也绝无半分畏惧神情。
“他还有啥手段能打过这么一群人?要知道他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葛志英,弄不好就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会被人群起而攻之。”涂丘不傻,只是冲动蛮横了些,但却想不通秦远的依仗在哪里,挠着头皮问道。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那秦远既然敢拒绝我们,那肯定有自己的依仗之处,咱们就拭目以待吧,说不定他还真能拿出你很想看到的天残脚力压群敌。”
秋玄月摇摇头,娇笑一声,清脆悦耳,恍如那管弦鸣奏。【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