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科幻灵异 > 从姑获鸟开始 > 第四章 十夫人之死
  “十夫人快不行了!”

  李阎脸一沉,脸上的表情又怒又急,他使劲一招手,说道:“带路。”

  潮水拍打礁石,前面那队人带着李阎和查小刀一干人等,很快穿过浅滩,奔着密林中的屋落去了。

  海盗里,人称“天保仔”的李阎,十五年前,只是个在海盗窝里长起来的野孩子。小时候用木盆载着,从海上一路漂流到大屿山,被人认为是“妈祖大人”保佑,才有了天保仔这个称呼。

  十三岁那年,天保仔因为敢打能拼,被红旗帮的首领郑氏夫妇收为义子,在红旗帮地位也水涨船高。十年间无数次拼杀,“天保仔”声名鹊起,不过,最多是是后起之秀,论地位,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在帮里刀口舔血几十年的老人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年前。

  红旗帮帮主,五旗联盟盟主郑一拐突然死于一场海难,他这辈子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个五岁大的小女儿。一时间红旗帮人心浮动。

  正在这个时候,郑一拐的妻子站了出来。

  五旗联盟头领多是宝岛水军将领的后代,郑一拐是如此,他的遗孀十夫也是如此,虽然是个女人,十夫人的骨血里却透着几分军旅世家流传下的狠辣风采。

  动乱未起,十夫人先是以干儿子“天保仔”的手下势力作为尖刀,几乎把不安分的老人杀了个干净,对外又劫了几票红毛鬼的大商船,然后严明帮纪,收拢人心,两年时间,红旗帮的摊子非但没有显露颓势,反而越发红火。

  十夫人手段虽然高,毕竟是个寡妇,身边能用的人不多,最信任自己的干儿子“天保仔”。在年轻一代眼里,仗义疏财的天保仔,也是当之无愧的头狼角色。

  这半年,十夫人更是把大小事宜都交给天保仔去做。才二十几岁,入帮十来年的“天保仔”,俨然有接班人的架势。

  天保仔在如今的红旗帮里亲信众多,足够织罗起一张大网。一旦十夫人撒手西去,天保仔上位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手下人丝毫没有反水的可能。

  一张吕祖手记,换下一个偌大的红旗帮,几万人手,数百条船,枪炮无数,李阎可以一越成为整片南海不容小觑的海盗头目,这笔买卖自然划算。

  不过,肉再肥,也得要一副好牙口……

  毕竟,这片海上,可有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海鲨鱼。而再大的势力,也转化不成李阎需要的实际利益。怎么上位依旧是门学问,上位之后,如何在海上和众多大海盗,官府,和红毛鬼周旋,更是一道难关。

  给李阎报信的这帮人,是红旗帮的执法队,约莫百十号人。个个都顶着“高里鬼”的鲜红字眼,红旗帮一共两百多个高里鬼,一大半直属十夫人,这也是她从丈夫手里获得的,最大的一笔遗产。

  这些人领着李阎走进藤屋,石凳边上,是个脆生生的女娃娃,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手腕和脚腕上带着银环,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小女孩抱着红色绣球,任凭身边的婆姨怎么哄,依旧闷闷不乐,她瞥见风风火火往这边走的李阎,眼前一亮,撒开脚丫跑到李阎身前,声音发甜:

  “天保哥!”她张开两只小胳膊,“天保哥抱。”

  李阎眼神闪烁,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儿,才认出这女孩,脸上洋溢出笑容,把女孩抱了起来。

  “秀儿。怎么不高兴啊。”

  这女孩,是郑一拐的女儿,今年才七岁。

  “天保哥,娘他留了好多血……”女孩低头弄着手指。

  李阎朝屋里望了一眼,把郑秀放下,摸了摸她的脑袋瓜,二话不说往里走,没人敢拦,查小刀刚迈步,却被拦下了。

  “刀仔,你凑什么热闹!”

  那红头巾不客气地斥了一句。

  查小刀私下瞥了瞥嘴,心里有点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那十夫人是天宝仔的干娘,李阎继承了天保仔的身份,固然得了这红旗帮庞大势力,但是,自然而然,也成了那十夫人的儿子,

  想来那十夫人一个海盗头子的老婆,不说肥丑,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婆子。

  一想到李阎这次硬生生被阎浮安排出一个“干妈”,那“干妈”要真死了,更得披麻戴孝。查小刀自从接触李阎,还没见他吃过亏,这次吃这么大一个闷亏,“刀仔”的心里还挺高兴,可惜是看不见李阎那张脸,叫一个中年欧巴桑“干娘”的精彩画面了。

  吱哟~

  李阎迈步进来,屋里头的环境清幽,窗边摆着花草,独具闽浙风格的漆器,竹帘,墙上挂着一张墨龙大画,气势不凡。

  可就在李阎掀开帘子进里屋的瞬间,屋里几十把鸟铳齐刷刷地对准了他,李阎瞳孔一缩,想后退已经来不及。身后领他进屋那个红头巾汉子脚尖朝前一垫,钢刀把子抵住李阎腰眼,语气不乏愧疚:“天保,对不住。兄弟就是个跑腿的,你跟十夫人的事,你们自己说清楚。”

  李阎刀眉一挑,也不慌乱,他眼睛扫了一圈,无一人跟他对视,接着。李阎看向了笼着纱帐的床上。

  那里,有一道时隐时现的红光。

  红光浓烈时候,极其耀眼,淡的时候又像烟,几乎看不见。

  手背朝上,修长的手指拉开纱帐,这女人三十四五的年纪,眼角已经有浅浅的皱纹,可仍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眉眼间不时流露出一丝煞气,让人望而生畏。头发上简简单单插着两只木钗,却让人无端端想起蛛网上的黑寡妇。

  不过,女人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床边全是换下来的带血绷带。凳子上的铜盆里全是红色。

  不需说。这便是那位十夫人了

  李阎唇角一翘,也不顾枪顶着,兀自往前走了两步,倒也没人阻止。

  他脸皮多厚啊,不就认个便宜娘嘛,什么大事?:

  “干娘,儿子回来得晚些,给您赔不是了,您老这动刀动枪的,是要做什么?”

  李阎自认有百样的心肠,千般的手腕,却没注意,自己“干娘”两个字出口,十夫人脸上先是一抹哀凉,接着,眼底便是浓浓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