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孟国庆又上了两天班,腊月二十五公社就放假了。
腊月二十六,哥俩借了孟州的大金鹿去县城置办年货。
临走前,老娘又跟孟国庆对了一遍年货单子。
这次办年货不同以往,因为孟国庆和苏梅的婚事正式暂定在了二月初五这天,所以今天要顺便采买一些结婚用的东西。
俩人没有直接去县城,而是在乡里先置办了些年货送到冯老头儿家。
有米面花生油,猪肉,鸡蛋等等,每样不多,可加起来也有五六十斤。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大雪差点把冯老头儿冻死,孟国庆觉得既然救了他一次,索性好人做到底,隔三岔五过来看一眼,顺便给冯老头儿送点吃的。
还别说,一个多月没见,孟春晓发现冯老头儿居然红光满面,而且还胖了不少。
哥俩到他家时,这个老不死的正在炕上就着咸菜喝小酒呢。
“哎呀,国庆来了吃饭没吃了也上来陪我喝两盅,三儿,去给你二哥拿双筷子,就在水缸旁挂着呢。”
孟春晓没好气说“都说来者是客,你倒好,还使唤上客人了。”
冯老头儿揪着山羊胡子嘎嘎笑道“你算哪门子客人我就没把你们兄弟俩当客人国庆,甭搭理他,快上来。”
跟孟春晓不一样,孟国庆过过苦日子,老鼠肉都吃过,也不嫌弃冯老头儿,坐在炕沿上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孟春晓拿着筷子回来,递给二哥,对冯老头儿冷嘲热讽“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冯老头儿呲溜一口,说“那当然,好几十年没过过这么滋润的日子了。”
孟春晓撇撇嘴,这个老东西不仅好吃懒做,贪图享受,牙尖嘴利,而且脸皮比城墙还厚。
自忖在这个老东西面前讨不到便宜,孟春晓索性闭了嘴。
孟国庆陪冯老头儿喝了两盅酒,起身告辞。
冯老头儿拉住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布兜,瞄了一眼孟春晓,说“国庆,你这常常给我送东西,我厚着脸皮吃一顿两顿还行,可时间长了,我过意不去啊。你瞧瞧,你家老三对我意见大着呢。”
孟春晓气得要死,恨不得跳上炕揍他一顿出出气。
“我呢,也不怕你笑话,除了一双手,啥也没有了。去年给你们做首饰剩下了点边角料,我打了几副首饰,你帮我去县城里卖了,钱呢,就存你那,以后别饿死我就成。”
说完,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孟国庆。
孟春晓第一个不同意“你想什么好事呢几副首饰就想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啊”
“三儿”孟国庆按住他的肩膀,皱眉说“别大喊大叫的。”
转过头来接过冯老头儿手上的布兜,看也没看就塞进兜里,笑着说“行,地瓜干管够”
冯老头儿笑得脸上堆满了褶子“好好好,地瓜干就地瓜干,说真的,我还真挺想念你的地瓜干的。”
出了门,孟春晓开始扯着二哥的胳膊质问“哥,你咋能答应那老东西呢他是觉得你心肠好,想赖上你”
孟国庆一边走一边说“你呀,光长个不长心眼。”
孟春晓不忿道“哥,我可是你亲弟弟你咋能盼我不长心眼呢”
“你想想,他冯老头儿解放前能在县城里开首饰铺子,得多精明的一个人,能不留后手吗他既然这么说了,我顺水推舟应下来就是了。”
“不是,哥,那可是要养他一辈子啊,你也够心大的”
孟国庆回头看了看冯老头儿的破房子,笑道“你说,就凭他的手艺,用得着我养他一辈子吗你呀,杞人忧天了。”
“啊。”孟春晓恍然大悟,紧接着心里又沮丧不已,自己咋就这么笨呢。
是啊,冯老头儿的手艺就是他吃饭的家伙,而且越往后越吃香。
他让孟国庆把那些金首饰帮他卖了,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给孟国庆钱罢了。
孟国庆说以后地瓜干管够,显然也不是真要给冯老头儿地瓜干吃,而是说既然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他能从自己不多的口粮里挤出地瓜干给你吃,现在条件好了,更不会亏待了你。
天啊,他俩就不能明明白白地说话啊,干嘛要云里雾里绕来绕去的。
孟春晓用力地抓了抓头发,自己是不是智商欠费了
1978年的春节,在爆竹声中到来了。
今年的年夜饭比去年更丰盛了,鸡鸭鱼肉摆满了桌子,二哥还起了一瓶文昌特曲。
孟春晓也喝了一小盅,味道有点淡,肯定勾兑了不少水,不过口感却比地瓜烧强多了。
正月初一,老娘给了他一块的压岁钱,不放心地嘱咐他不要乱花,等过完年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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