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是灰头土脸离开御书房的。
圣上明确的态度,一封情真意切的信,众女子齐心跪在外头祈求……
他们还能说什么?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所挑的这些美姬心智不坚定,这么快就被皇后所俘获了?
“皇后是不是给她们用了什么迷魂计?她们以前学得是什么?是以色事人呀!现在叫她们制药,她们竟有这个心?”大臣们难以置信。
“咱虽不懂制药,但听来也觉得无趣,枯燥。”
“制药若是比风月还有趣,那些纨绔子弟就不会沉迷与风月场所,都跑去制药了!”
大臣们语调讽刺,奚落不已。
“咱们家中也都有病人,等于也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惠……总是这么怀疑她……”有个大臣,表情有些纠结。
其余几个立时盯上他。
“李大人,你心智不坚呀?受她这么一点点恩惠,你竟然就动摇了吗?”
“我不是动摇……”
“她这正是迷惑人心呢,你忘了先皇帝是怎么败亡的?”他忽然提及萧珩,让同僚们立时沉默下来。
“先皇帝当初也是兢兢业业之人,后来正是因为这妖后,他才一蹶不振,昏聩糊涂!以至于铸下大错!江山易主!”大臣言语激昂,脸上愤慨。
好像失去江山的不是萧珩,而是他。
“我已经找先前宫里放出来的宫人问过了,先皇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就是从妖后入宫,住进寿昌宫,后来又被选去先皇帝身边做了殿前宫女!”大臣言之凿凿,好像他亲眼见证了严绯瑶是如何的魅惑君心。
“她先是勾引了先皇帝,后又挑起先皇帝与当今圣上叔侄不和!如今她根基未稳,自然是要拉拢好当今圣上,以及支持她的势力,待她权利稳固,被人称之为‘一代贤后’之后,她才会露出她的狐狸尾巴,你我这些看透她本质的臣子们,都要死在她獠牙之下了!”大臣分析的头头是道。
他语气阴森森的,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他与同僚们惨死的样子。
几个大臣一时间沉默无声。
正要出宫门的时候,忽而瞧见一身金甲的严景川,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巡视宫中守卫。
臣子们立时上前,热情的与他见礼打招呼。
“严将军安好,今夜可有约呀?平康坊有胡人开的一家酒肆,据说环境极好,酒也好,严将军可有时间赏脸?”
这些文臣向来自视甚高,看不起武将。
叫他们主动客客气气的请武将赴宴喝酒?犹如折辱他们一般。
更可况眼前这武将,还不是名家出身,不是大将之后,乃是靠着裙带关系,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出身山匪……
这些文臣士大夫,更是看不起。
“今日,诸位大臣,怎么如此客气?”严景川翻身下马,狐疑的看着几位大臣。
大臣们彼此相顾一眼,笑眯眯说道,“怎么严将军还不知道吗?皇后娘娘为天下百姓做了一件大事!救苦救难呀!天下文人都当吟诗作赋以歌颂之!”
严景川闻言有些愣。
旁人夸他,他或许不相信,还会往深处想想。
但夸他妹妹,他立时觉得与有荣焉!他妹妹本来就当夸!
“原来如此,也不枉费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牺牲那么多了……”严景川满脸欣慰。
“那我等就当严将军是答应了,今夜您定要来呀!您不来我们不开席!”文臣拱手说道。
严景川摸了摸后脑勺,鲜少被文臣这样捧过的他,脸都红了。
他与大臣们作别之后,几个大臣都围在说话那文臣身边。
“怎么这么抬举他?刚刚是谁说皇后是为了迷惑众人,好得了贤后的美名,而后拉我等下马的?”几个同僚围攻这文臣。
文臣轻哼一声,表情高深莫测,“从皇后身上下手,我们已经几次惨败,一则,皇后久居深宫,我们不好拿到她的把柄,二则圣上将她保护的太好,我们找不到破口。反观皇后的娘家人,她父母山匪做的久了,老奸巨猾,此次从楚地回来,一改先前做派,反而常常躲在家中,深居简出,也不好找到他们的错处!”
“她二兄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最容易出纰漏的,不就是她这大兄了吗?我可是打听过,严景川莽撞无脑,行事冲动,他之所以能有今日殊荣,皆是因为裙带关系!”
文臣得意一哼,皇后绝不会是铁板一块,只待今晚酒席到来之时,他们必定能找出皇后的错处!
严绯瑶却不知道,这些大臣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她哥哥的身上。
她只觉得今日一仗,她是大获全胜。
她叫青黛打发那些女子回去御药房休息。
自己则笑盈盈的看着萧煜宗,她一双小手摊开在他面前,手掌白皙掌心的纹路简单清明。
“你要什么?”萧煜宗不解问她。
“你是圣上,可不能言而无信呀。”严绯瑶轻笑。
“不会,朕怎么可能失信。”萧煜宗轻哼一声,抬手落在她手上,把她小手裹在掌心。
她手真软,难以想象,这么软的手,怎么可能有那么骇人的力道,这么柔弱的手,怎么能做那么多叫人震惊的事儿?
他一时间,思绪飘的有点儿远。
“当初我们打赌,你忘了吗?”严绯瑶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
却被他抓的更紧。
“什么赌?”他一脸茫然无辜。
严绯瑶眉毛一横,表情愤慨,“你失信,你不是君子!”
就差直接骂他是小人了。
萧煜宗摇摇头,“真不记得了。”
严绯瑶忽而低头,趴在他手上,使劲咬了一口。
萧煜宗疼的闷哼,“你是真咬啊?”
“你不是真不记得了吗?”严绯瑶扬起小脸儿,龇了龇牙。
她有两颗小虎牙,尖利得很。
“我每日要处理那么多事,你可以提醒我一下嘛。”萧煜宗抬手想揉揉她的头。
但见她为了来见大臣,头上是威严的凤冠,他强忍下这冲动。
“你说,若是这些美姬能够安心在御药房里制药,你就如何的?”严绯瑶目光灼灼,眼神很犀利。
萧煜宗手指在御案上叩了叩,“允许女子上女学?允许她们入仕……这……”
“你要失信?”严绯瑶听闻他的语气,立时眉毛倒竖,好似一只被撩怒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