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萧煜宗摸了摸她的头。
“若是我赢了,她们能够安心在宫里制药,你就……”严绯瑶歪着头,苦思冥想。
萧煜宗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也有条件,你若输了,看看可否答应我?”
“你是什么条件?”严绯瑶防备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是一肚子算计和坏水儿。
“你若输了,就把御药房的工作量减半,朕用午膳、晚膳的时候,你都要相伴!朕夜里歇息的时候,你要脱光洗净了在床榻上候着。”他说着,便不由笑起来,目光游离在她身上,似乎她身上的衣物已经不存在了。
严绯瑶羞愤,伸手掐他。
“嘶——”萧煜宗吸了口气,“你虐待朕!”
严绯瑶轻哼,“你怎么就确定我会输呢?我若赢了,你要颁布政令,令天下女子可以上女学,可以举荐或科举入仕,女子可以主动休夫、和离!”
“嘶——”萧煜宗发出比刚刚更响亮的一声吸气。
他错愕瞪眼看着她。
“你敢不敢应?”严绯瑶挺着脊背,抬着下巴,一副女王的样子。
萧煜宗眼里又疑惑不解,更有一些些惊艳之色。
在他心里,严绯瑶是乖顺的,是小巧玲珑的……即便是她靠着艳姬的力量,力大无穷堪称怪力的时候,他也觉得她不过是个小女人。
唯有此刻,她的形象,在他心里一下子气势磅礴……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个大女人呀?
难怪术士说,那一只想做王,一直想吞并大夏的艳姬,是严绯瑶的一部分……他还觉得难以置信。
其实根儿上,何其相似。
他有点担心……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倘若他纵容了,她心里的艳姬会不会嚣张得意?会不会越长越大?
“你不敢啊?”严绯瑶等了半天,不闻回答。
“这……不是一件小事。”萧煜宗缓缓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小事了,所以才问你敢不敢呀?这必会引起朝堂和百姓的不安,尤其是那些男权者的不安。他们就害怕女子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害怕女人能为自己的生活买单……”
“买单?”萧煜宗没听懂。
“咳咳,”严绯瑶清了下嗓子,“你也怕?”
萧煜宗摇了摇头,他没明白……
“我有了选择离开的自由,但我仍旧留在你身边,这样的爱,才是真的爱,你以为呢?”严绯瑶笑眯眯的看着萧煜宗。
“话是这么个道理……”萧煜宗努力的适应着她的新思想。
他早已经发觉了一个事实,他的妻,就像一本厚厚的书,似乎永远翻不到尽头,而且下一页永远有惊喜。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了解她,可以猜透她的所思所想……但猝不及防的,她总有新的闪光点出现在他眼前。
“不管是朝中,还是民众中的男人们一开始也许会反对,说女孩子读什么书?入什么仕啊?但眼光放的长远一点,女孩子也不一定都是弱者,不一定都需要别人费尽心里的保护她们呀?如果她们不再是弱者,那么我们大夏的国力,岂不是比以往要强得多吗?”严绯瑶笑眯眯的说,“因为我们少了弱者,却多了强者呀?”
“但你不能否认,也要许多女子回反对你这样的策略,她们就希望被人保护,就希望留在家中相夫教子。”萧煜宗立即给她泼冷水。
他是惟恐她心中的艳姬,趁势长大。
“我不否认,人各有志,我没有觉得这样的思想不好,只是想给她们多一个选择,多一条路而已。”严绯瑶看着萧煜宗,目光平和,开诚布公。
萧煜宗不是被她的话打动了,也不是被她说“大夏的国力更加强盛”所打动。
打动他的,是她此时的目光。
她认真而虔诚,她心里必定是觉得如此自由选择的权利,这样自由的意志,是最最可贵的。
这样的她,叫他怎么忍心拒绝?
“朕,与你打这个赌!”萧煜宗掷地有声的说道。
“即便朝野反对,民怨沸腾,你也不反悔?”严绯瑶伸出自己的手来,立在桌案上。
萧煜宗猛地握住她的手,“有史以来,没有哪次变革是不遭遇阻力的,没有流血牺牲,没有致死坚持的变革,便不是真的变革。坚持不是因为容易,而是因为值得。”
严绯瑶咧嘴一笑,主动扑进他怀里,“爱你不容易,做你的皇后不容易,但……值得。”
萧煜宗垂眸而笑,“你怎么抢我的……我的台词!”
严绯瑶笑软在他怀中。
严绯瑶与萧煜宗面对面的时候,信心满满。
但真到了时候,要教这些曾经专业学调情的女孩子们,静心抓药,制药,抄写药方……却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们要打交道的,从男人一下子变成了“药材”。
其中的无趣和枯燥,可想而知。
严绯瑶见她们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颓然丧气的模样……她一阵阵的脑仁儿疼。
其实她不单单是要赢了萧煜宗,她更重要的是叫那些献美姬的臣子没有话说。
臣子们献上美姬,是叫她们伺候圣上的。
她已经接受了美姬,却把她们“扣押”在御药房里。
那就必须叫她们做出点儿成绩来,好堵那些大臣的嘴,叫他们无话可说!
若是任凭这些美姬这么“丧”下去,不用等多久,美姬们就要主动抱怨,要求被赐给功臣为妾了吧?
严绯瑶她自己也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了。
“姑娘们打起精神来!”青黛拿着一张纸条,清了清嗓子,在御药房的回廊里高声喊道。
她声音清亮,且有内力,声音穿透里很强。
正打瞌睡的女子们,皆被她吓醒了。
“娘娘把姑娘们分成了两组,两组轮番在这里值守学习制药、工作。”青黛把两组的名单给念了。
原先分了三组,现在只有两组。这两组的分配乃是严绯瑶根据自己的经验,看她们各自的表现。
每个人生理构造的不同,决定了她们有些人是适合在白天工作的,白天会叫她们兴奋和精神集中。
但有些人白天是昏昏欲睡的,她们不是懒,而是到了夜里,就兴奋高亢。
这跟后天的生活规律有关,也有部分是基因决定的。
严绯瑶就把这些人区分出来,分了白日工作和夜间工作的。
她在暗中观察了一阵子,到临近交接的时候,她在御药房的墙上拿碳棒,写了一个大大的七十八。
她写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