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潮湿的地面,浑浊的空气……
地牢里还有硕大的老鼠,吱吱叫着,一点儿不怕人的跑来跑去。
严绯瑶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演不下去了。
这情形她见过!梦里见过!一模一样!
就连牢里坐在地上那个人,都是一样的。
“萧煜宗!萧煜宗!”严绯瑶甩开萧珩的手,扑倒笼子上,朝里头的人大喊。
那人却颓然坐着,头也不抬。
“叔叔,怎么样?你的天下,你的女人,如今哪样不是我的?”
严绯瑶心头刺痛,她想也没想,回头狠狠一个耳光,“啪——”甩在了萧珩的脸上。
萧珩得意的话音戛然而止,昏黄的灯光下,他瞪着一双赤红的眼,似乎恨不得吃了她。
“萧煜宗,你不要绝望,不要放弃。艳姬死了还不放弃,更何况,我们都还活着!”她不晓得该用什么话来激励他,也许这个例子并不合适,却是她最快想到的。
萧煜宗没抬头。
萧珩却愣了愣。
“你能跟我说句话吗?”严绯瑶把手探进铁笼,但他坐的远,她远远够不到他。
“行了,你又哭又闹,又对我投怀送抱的,就为了见他一面。现在人见到了,你也该死心了吧?”萧珩伸手拉严绯瑶,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牢笼里的男人闻言颤了一下,缓缓抬头,“你对她做了什么?”
“呵,叔叔自己已经身陷囹圄了,问这话不觉得多余吗?”萧珩笑起来,“我对她做什么?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你再说一遍?”萧煜宗眯眼,声音沉冷。
这本就阴冷的地牢,却因为他的话音,变得更加冷飕飕的。
“哈哈,再说一遍又如何?你还能出来打我吗?”萧珩哼道,“我对她把想做的,都做了,各种姿势,各个地方,你们的龙榻,你的御案,你的龙椅……”
“啪啪——”
两声脆响。
严绯瑶只觉的一阵冷风铺面,她甚至什么都没看清楚。
只觉的有什么在昏黄的光线下,晃了晃。
再抬眼之际,萧珩捂着左脸,右脸上还赫然印着一个灰青的巴掌印子。
不难想象,他左脸也好不到哪儿去。
常人被打了,巴掌印子是鲜红的。
他脸上却灰青灰青的,看起来更是狼狈。
他抿着嘴咬着牙,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萧煜宗……我还能容你活几天!你着急送死是不是?”
萧煜宗拍了拍手,“打你,我根本不用出去。”
严绯瑶有些晃神儿……这不对呀,一切都跟梦里的情形差不多。
这地方,这潮气,这里的大老鼠……
但一切又似乎都不一样?萧煜宗脸上没有绝望,他只是平静,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仿佛他置身的根本不是什么牢笼,而是他的御书房,他的龙椅……
看他那一身镇定自若,哪里是颓然丧气的模样,分明是一切都无所谓呀?
“那个……”严绯瑶原本是要安慰他,激励他的,但这会儿话却有点说不出口了,因为……多余。
“别怕。”萧煜宗挨近牢门,小声与她说道。
严绯瑶点点头,“你没受苦吧?”
萧煜宗笑了笑,“不算苦。”
不算苦?那什么算苦?
“你已经是我的阶下囚了,还装什么大尾巴鹰!”萧珩猛地拽住严绯瑶的手,将她甩到一旁的墙上。他回头望着萧煜宗,“你不相信她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就在这儿……做给你看!”
严绯瑶吓了一跳。
萧珩却动作极快的把她抵在墙上。
他两只手钳住她的手,腾出一只手来去解她的腰带。
“放开我!”严绯瑶又踢又打。
但萧珩不怕疼,他避也不避,反而下手更狠更用力。
萧煜宗在牢笼中脸色骤变,“萧珩,今日的事,我必要你付出代价……”
“说什么大话?有本事你出来?”萧珩冷嘲。
萧煜宗猛踹了下牢笼,铁铸的牢门一声巨响。
萧珩吓了一跳。
牢房外头呼呼啦啦猛地跑进来一群人。
“干什么呢?滚出去!”萧珩喝骂。
严绯瑶趁机提膝,往他两腿之间狠狠一撞。
“唔……”萧珩不怕疼,但某些位置仍旧是软肋。
他弯了弯腰,手上的力气也松了。
严绯瑶趁机从他手里脱身出来。
“回禀圣上,您要选的秀女已经入宫了。”进来的不是花鸟使,也不是太监。
却是一群术士方士。
严绯瑶站在牢笼旁,闻言一惊,错愕看向萧珩,“选秀?你竟然选秀?”
萧珩的表情并不好看,他转过脸看了看严绯瑶,又看萧煜宗。
萧煜宗的眉头也皱的紧紧的,似乎有些意外,他费这么大力气,又是与艳姬联盟,又是在天坛诱他们前往……布了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是为了那点儿事儿?
“你们不懂。”萧珩勾了下嘴角,“今日算你走运,等我回来再去宠幸你。”
萧珩提步向外走去,几个术士随他离开。
还有几个术士盯着萧煜宗与严绯瑶。
“把朕的皇后给带出来。”萧珩吩咐一声,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出了地牢。
严绯瑶担忧看着萧煜宗,“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
“娘娘请。”术士们围着她,并没有动手,尚算客气。
萧煜宗看了看术士,点了点头。
严绯瑶不知他是冲术士们点头,还是冲她,“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别冲动。”
她听了这话,知道他是冲自己交代,那也必是冲她点头了。
她咧嘴笑了笑,“你还交代我呢,我好得很,萧珩的话都是放屁,你不要信。他疯疯癫癫一时是艳姬,一时又是他自己……你放心,我没吃亏。”
严绯瑶抓了抓他的手。
萧煜宗点了下头,“我知道。”
他知道?
他是真的知道?还是在安慰她?
他被关在地牢里,他怎么可能知道呢……那必是安慰她了。
听说男人都很在意这种事,即便将来她能把萧煜宗从牢里救出来……也不知现在的分开,会不会成为日后的嫌隙?他心里会不会有个坎儿?
严绯瑶叹了口气,跟着术士离开地牢。
出了地牢时,外头的天也已经黑透了,不比地牢里亮到哪儿去。
但空气还是好的,扑面而来还有淡淡的梅香,梅花要开了吗?
严绯瑶晃了晃脑袋,如今这情况,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两回事儿,她居然还有心思想梅花……
今日最叫她高兴的事儿,大约就是萧煜宗并没有想梦里那般颓然,人活着,心也没死,这就还有希望不是。
严绯瑶被术士看着往寿昌宫去,一路她都在琢磨,艳姬究竟被她骗住了没有?
萧珩和艳姬,他俩究竟谁是主导?
“哇哇哇……”
她还没琢磨出答案,风里却送来一阵阵婴孩哭泣的声音,吓得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