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是那些画,我曾与你说过的!”严绯瑶忍不住低声说道。
但她又歪了歪头,棺木是刚刚挖出来的,那这画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这画像是真的还是幻象?
严绯瑶悄悄上前一步,挨近萧煜宗。
趁他不注意,她伸手掐了他一把!
“嗯……”萧煜宗闷哼一声。纵然他武功高强,但仍旧是血肉之躯,严绯瑶有时候力气大的惊人,这么猛掐一把,萧煜宗只觉的自己热泪都要下来了……
他茫然无辜的看了她一眼,“皇后……”
严绯瑶舒了口气,“知道疼,那说明不是幻觉。”
萧煜宗无语凝噎。
他回过头,怔怔看着棺木里头。
预想中的恐怖景象并没有出现眼前,除了那一股黑烟之外,棺木里的情形简直温情的可爱。
没有已经腐化到变形的骷髅,没有腐朽的气味儿。
棺木里只有十几张画卷,以及铺在棺木底下退化的看不出颜色的丝绸锦缎。
周围的宫婢、工人也都渐渐冷静下来,见帝后二人都不害怕,也没忽然癫狂、发疯。
他们渐渐从躲避的四周走出来,举着火把上前。
“把这东西收拾起来,棺木重新安葬。”萧煜宗吩咐道。
严绯瑶没有借旁人之手,她亲自小心翼翼的将画卷一卷卷拿出来,放在匣子里,叫宫婢们拿着。
“她说这是证据?什么证据?”严绯瑶疑惑道。
“我看到这画像时,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你觉得那是你自己?”
萧煜宗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伸手敲了敲她的头,“怎么可能?那画还有老年时期的。”
严绯瑶眨了眨眼,“所以,那画上的人究竟是谁?”
“是巫祝,艳姬之前那位巫祝。”萧煜宗语气笃定的说道。
严绯瑶眨着眼,掰着指头算,“那就是艳姬的父亲,也是骊姬的父亲,也就是说……你姥爷?”
“外祖父。”萧煜宗纠正她道。
严绯瑶点点头,还不是姥爷么!
“也是你的。”萧煜宗看着她,露出了今晚最轻松,最温情的笑,“你我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当初被你救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你我之间的缘分,是从上一辈儿,上上一辈儿,就注定了的。”
他说的语气轻快温情。
严绯瑶心里却纠结挣扎至极。
“在大夏朝的典籍传统里,表兄妹是可以成亲的吗?”她迟缓问道。
萧煜宗错愕看她,盯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严绯瑶咬了咬下唇,他们是近亲呀,近亲的dna是相似的,短板也是相似的,那么结合起来,后代很容易出现缺陷……
她不知道这样的话,该怎么跟萧煜宗解释清楚。
但萧煜宗显然想的比她更深一层。
“倘若有,你打算如何?还要因为这典籍传统的约束,而离开我吗?”萧煜宗上前一步,钳住她的手腕,在他虎口之间。
严绯瑶怔了怔,一时没说话。
萧煜宗的眼中,却立时窜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典籍算什么?传统算什么?严绯瑶,你给朕记住了!你在哪里,朕必追你到哪里!你休想离开我!”
严绯瑶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愣,“我没有……”
她挠了挠头,不知该怎么解释,刚刚知道他们竟然是表兄妹的那一瞬间……或许真有什么念头划过她的脑海,但她并没有说出口不是?
“连想都别想。”萧煜宗认真的威胁道。
严绯瑶咧嘴冲他笑,“知道了……”
开了棺之后,艳姬倒是消停了。
或许是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就不出来吓人了。
工人们盖上棺木的时候,忽然远远的有鸡叫声响起。
严绯瑶举目东看,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只有启明星的光,仍旧熠熠生辉。
折腾了这么许久,也弄出了不小的阵仗,但把萧煜宗的生母,从妃陵里迁出来的事儿,却不了了之。
“棺木里根本没有她的尸首,连殡葬时的衣服都没有。棺材里却是有已经褪色的布料的,你说她的尸身到哪里去了?”严绯瑶回去的一路都在嘀咕,一时是问萧煜宗,一时又问苏晴。
萧煜宗答不上来,他一直抚摸着那一幅幅的画卷。
苏晴则是歪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既是原来老巫祝的画像,你竟认不出来吗?”严绯瑶又问苏晴,“上次在临江镇的时候,你就该认出来了呀?”
苏晴却是摇头,“婢子去服侍艳姬时,老巫祝就已经闭关不见任何人了,婢子从没见过他。”
“巫祝竟是男女皆可的吗?”严绯瑶好奇道。
苏晴这次倒是没犹豫,“男女皆可,鲜族的历史上所记载的男女皆有,而且不一定是世袭的,有时是在这个家族,有时却又会在另一个家族,都看天意。”
严绯瑶听得似懂非懂,临近京都的时候,她有些困了,便枕在萧煜宗的肩头上睡着了。
萧煜宗怕她睡的不舒服,把自己宽大的御座都让给她,叫她舒舒服服的躺着,他则坐在边角,叫她的头枕在他腿上。
纵然马车晃荡不已,严绯瑶却睡的很踏实。
经历了坟茔里那么恐怖的事儿,她却连一个噩梦都没做。
萧煜宗如何将她抱回宫中,如何放在龙榻上,她全无印象。
她睡醒之时,也是被一句话给惊醒的:“纪四小姐昨夜里上吊自缢了。”
严绯瑶忽的从龙榻上坐起来,举目四顾,寝殿里安安静静。
萧煜宗已经去了前朝,青黛、苏姨娘都守在外头,按说寝殿甚大,且空旷,外头宫婢的说话声,应该传不进来。
但偏偏刚刚那句,她听得一清二楚。
“来人。”严绯瑶扬声唤道。
进来的正是苏晴,“娘娘醒了?可要摆膳吗?”
“纪玉婵昨夜里死了?”严绯瑶张嘴便问。
苏晴不由抬头看她,“娘娘,大清早刚起来,就不能……”就不能说点儿吉祥的吗?
严绯瑶浑不在意的摇摇头,掀被下了床,“是不是上吊了?不是一直有人看着她吗?连纪老侯爷都在她近旁住着,怎么还叫她得了机会?”
“一个人若真想死,拦是拦不住的。她得机会敲晕了与她同吃同住的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外头的侍卫都是男人,总不能吃喝拉撒都盯着她。”苏晴摊了摊手,“昨夜里在妃陵,娘娘已经猜到她死了,这事儿就过去吧?如今倒有件更棘手的事儿呢……”
严绯瑶吁了口气,“又怎么了?”
“不知是哪些人嘴巴不严谨,把妃陵的事情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