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左右看了一眼,萧煜宗还在与人说话,好在部下之人已经撑来了大伞为他挡着大雨。
而周遭的兵将兴奋劲儿也渐渐收敛了些,陆陆续续在做清理的工作。
只是似乎并没有人看见萧珩?
严绯瑶狐疑至极,又觉的是自己看错了,她撑着伞,没有疾步去追,像闲庭信步似得,朝她眼花那地方走去。
宫巷尽头有一座八角亭子,八角亭里有石桌石凳。
此时那石桌旁边立着一人。
严绯瑶倏而瞪大了眼睛,她抬手揉了揉眼,再定睛去看……人不见了!
“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是说紫气重的地方,鬼怪也要退避三舍吗?这里不是皇宫吗?”她愤愤的嘀咕一声。
她左右去看,想叫个相熟的人,陪她一起上前去一看究竟。
她心里并不怕,只是觉得这样更稳妥。
但冲入京都的时间还不长,她又是在先锋军的前头入得城门,如今还不知道她的心腹大将,譬如青黛,又如苏姨娘,现在都在何处。
她舒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环。
手环的四颗星依次一格格亮起,就像手机电池蓄电的状态。
紫气充裕的地方,能量似乎也很充裕啊?她上次在宫里的时候,手环还没被激活成如此霸气的状态呢。
“有手环,不怕。”严绯瑶抿了抿唇,提步朝那八角亭走去。
上次她与苏姨娘在老宅里被催眠,乃是因为老宅本就是艳姬的地方。
如今这里可是皇宫,艳姬对皇宫还没她熟悉的吧?艳姬就算大有巫祝的能力,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在皇宫里把她催眠了。
严绯瑶越想越安心。
她阔步走进凉亭。
外头雨势大,雨丝甚至飘进亭子里来。
石桌石凳上都被雨水打湿了。
这亭子里没有任何异常。
“是我眼花了吗?一会儿花了两次?”严绯瑶暗暗嘀咕。
她抬眼四顾,一丛茂盛的九秋香后头,一个明黄的身影,似乎已经伫立许久。
一双郁郁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妈呀……”严绯瑶被那眼神给惊了一下。
但这次她没眨眼,她怕自己一眨眼,那身影又不见了。
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她吸了口气,步出凉亭阔步向那九秋香走去,“你是人是鬼?你究竟是把自己关在太和殿里放得火?还是放了火,自己却又从太和殿里逃出来了?”
不对!
严绯瑶离那丛九秋香只剩下十来步的距离,她却浑身一冷,立时顿住了脚步。
雨这么打,她打着伞,还感觉有雨丝飘在她脸上。
而萧珩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滂沱大雨中,整个人阴气沉沉的看着她……他却是干的。
连头发丝都是干的!
“你不是萧珩!”严绯瑶觉得她嗓子眼儿发干。
她非但不再往前走,更是迈步向后退去。
“艳姬,你玩儿够了没有?你出来!”
严绯瑶一面厉声说着,好似她已经做好准备要跟艳姬战斗。
但其实她已经迅速的退离了好几步。
萧珩的身影仍旧站在那九秋香后头,一动不动,直愣愣盯着她。
严绯瑶将心一横,转身就跑。
她忽觉背后有个凶狠的力道,冲着她的脖子而来。
有人在她背后偷袭!
萧珩或许只是障眼法!她背后这力道才是杀招!
严绯瑶来不及思考,她本能的反应就是摸出藏在袖中尚未用完的飞镖,嗖的打了出去。
她根本连身后的人都没看见,不过是凭直觉和本能。
她隐约听到雨幕中有人闷哼一声。
她迅速转过身,却见有光影那么一闪……溅了她一脸的水。
她抹了把脸,四下里哪还有人影。
“跑的还真快……”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萧煜宗的声音带着轻喘。
严绯瑶猛地回头,她说那人怎么溜的那样快,原来是有人来了。
“你怎么不打伞?”严绯瑶把她手中的伞举过他的头顶。
许是他寻不见她,心里着急,连伞都没带,就追了过来。
“我一个大男人,淋了雨也没什么。你是女孩子,而且……”萧煜宗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嗯?而且什么?”严绯瑶被他的笑,弄得莫名其妙。
“咳……而且女孩子身娇体弱,怎么能淋雨呢。赶紧回去沐浴更衣,我已经派人回去把楚王府收拾出来了。”萧煜宗目光深沉。
严绯瑶张了张嘴,她想说自己刚刚看见萧珩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那不是萧珩。
“太和殿里……能发现什么吗?”她问。
萧煜宗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发现,别担心,已经走到今日,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严绯瑶嗯了一声,“有你在,我不担心。”
他笑了笑,派了人送她先回楚王府。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日,一直到深夜才停。
大雨浇灭了太和殿的火,似乎也冲淡了京都的血腥之气。
被雨水打落的树叶更是铺的满街满地,似乎这样就可以遮掩住京都曾经发生的战乱。
清晨起来,空气里少了凝重,少了血腥,多的是清晨湿漉漉的新鲜空气。
严绯瑶伸了个懒腰起来,摸了摸床榻一侧。
枕头是整齐的,被褥里是凉的,昨夜萧煜宗没有回来。
入京的第一日,他必定忙碌至极吧?
京都这样的地方,皇城这样满是紫气的地方,竟然也不“太平”。
严绯瑶躺不下去,翻身起来。
“按说不应该找不见,可就是找不着……”
“那么多人看着,还能丢了不成?谁也没看见什么时候跑走的……”
“这真是怪事儿了……”
门外的小丫鬟低声议论道。
严绯瑶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侧耳向外听,她立时想起昨天在宫中,她看到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吱呀——”她猛地拉开房门。
却是把门外的丫鬟们给吓得尖声大叫,“啊啊……”
再看是她,丫鬟们一个个脸色讪讪,慌忙福身行礼。
“你们说的是谁?谁找不见了?没人看见?”严绯瑶问。
“就是纪玉婵,纪四小姐呀,昨日她不是在城墙顶上,还要杀了自家小叔子吗?后来夏侯渊要求要亲手杀了她,纪小侯爷和夏侯烈还求情来着……”
“听说她当初把夏侯烈赶出了夏侯府,夏侯烈竟还为她求情,真是有情有义了……”
眼看着她们说着说着,就要跑偏到“夏侯烈这个男人还不错”上,严绯瑶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
“纪玉婵不见了?她昨日明明就在城墙头儿上,一个女子,就算功夫再强,她能跑到哪儿去?”
严绯瑶揉了揉额角。
“可不是,所以才说这事儿玄乎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