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落地以后,飞快跑上前去,一把抓起夏侯腾阳,拖他到墙根儿。
她拔出靴子里藏的匕首,割断他身上的绳子。
夏侯腾阳瞪大眼睛看着她,“阿姐……”
他嗓音干哑的厉害。
严绯瑶听着这声音,只觉他说话间嗓子里要扯出血来。
“跟我走!”她拽着他,一面躲着城墙顶上射下的箭雨,一面看萧煜宗给她的提示。
萧煜宗挥剑指向城门口。
她抓着夏侯腾阳就向城门口跑去。
她战马迎着她跑上前来。
她眼见夏侯腾阳已经迈不动脚步,被她拖着也十分辛苦,喘息中似乎要把肺都给吐出来。
她一把掀起夏侯腾阳,把他扔在马背上。
“阿姐,阿姐……”夏侯腾阳固执的喊着她,拽着她的衣袖,用诧异不已的目光盯着她。
“别急,回头再慢慢跟你解释。”
严绯瑶牵着马,终于跑到城门口处。
她正欲去拍门,城门口的小门却从里头豁然打开。
“进来!”城门里头伸出一只手来,猛地把她拽了进去。
被她牵着的马便也跟了进去。
夏侯腾阳看见拽着严绯瑶,跑的飞快的那人,不由眼眶一热,嘴唇蠕蠕却是说不出话来。
那人也深深看了他一眼,同样的泪湿眼眶,却一路无语。
他把两人带离城门口,便听到城门大开的声音。
楚军像海浪一般涌入城中。
“往皇城去,御道上有我的亲信兵马!”夏侯渊推了严绯瑶一把。
“阿爹……”夏侯腾阳嘶哑的声音终于喊了出了。
夏侯渊脚步一顿,高大的身影也是一僵,他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又拼命忍住,“诶……”
他点了下头,阔步奔向他的战马,与攻入京都的楚军并肩而战。
严绯瑶也翻身上马,把夏侯腾阳护在前头,跟着楚军的先锋军往皇城前头的御道而去。
“阿姐……他们说,你是妖女……”夏侯腾阳声音干哑难听。
严绯瑶闻言笑了一声,拽着缰绳减缓了速度,“那你觉得呢?”
“我从来不信的……但是……”夏侯腾阳吃力的回头。
两个人并骑在马上,距离甚近。
他这么一回头,鼻子差点撞上她的鼻子。
吓得他赶紧转回脸来,耳根却是红了,红得厉害。
他急喘了几声,嗓子眼儿里更干了。
上了御道,临近皇城。
严绯瑶勒停了马,翻身下来。她取出水袋递给夏侯腾阳,“你还没说完,你从来不信,但是什么?”
夏侯腾阳灌了几大口水,领口的衣服都弄湿了,“但是……刚刚,我亲眼看见阿姐你从城墙顶上飞下来,那么高,你却毫发无伤,那不是人能……”
他猛地咬住下唇,像是说错了话。
他忐忑的看她一眼,又看一眼。耳根上的红晕,蔓延的满脸都是。
“其实……”严绯瑶压低了声音,微微倾身靠近他耳朵,“我是个女鬼,会咬人的!”
“唔……”夏侯腾阳低哼了一声,皱眉看她,“阿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看着她的脸颊,又飞快的别开视线,害羞的小模样,甚是可爱。
“不是你说的吗,说我摔下来毫发无伤,不是人能做到的?我不是人是什么?不就是女鬼吗?”严绯瑶挑眉道。
夏侯腾阳撅了撅嘴,“怎么就不能是仙女呢?阿姐心地善良,救人性命,还……还如此漂亮。”
唰,他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
严绯瑶哈哈笑了两声,忽而伸手攥住他的手。
夏侯腾阳惊得要躲,却又没躲,他看着两人的手,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
“感觉到没有,我手是热的,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人,什么仙女妖女?”严绯瑶松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头,“人得有自己的是非曲直,否则,就像今日的萧珩,今日的纪玉婵,在争权夺利中,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
“如今你再问他们,最当初吸引他们的美好,叫他们为之努力的初心是什么?他们必然已经不记得了。”
他们正说着话,夏侯腾阳却望着御道尽头皇城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阿姐你看!”
严绯瑶转过身去,定睛一看。
皇城里头冒出了滚滚黑烟。
“是太和殿的方向吧?”她在宫中住过那么一段时间,对宫闱格局也算熟悉。
先前紧闭的皇城大门,此时终于被攻破。
里头涌出来的却不是皇城的禁军,反倒是太监宫婢和宫里的娘娘们。
“圣上疯了……”
“圣上放火烧了太和殿……”
“圣上还在太和殿里……”
……
严绯瑶眼目一凝,抬头问夏侯腾阳,“你能自己站着吗?还有力气吗?”
夏侯腾阳微微点头,她举手把夏侯腾阳从马背上托了下来。
“在这儿等着你爹!”
说完,她翻身上马,“驾——”一骑轻尘向皇城里头冲去。
“阿姐,就是他宣扬说你是妖女,你要去干什么呀?”他这么一喊,刚刚被滋润的声音,又嘶哑了,哑的说不出话来。
严绯瑶到不是因为心疼萧珩在太和殿里放火,要赶去救火。
而是在皇城城门被破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动。
她一面伏低身子,打马快行,一面挽起袖子看了看她的手环。
果然,只剩下一颗星星的手环,此时又开启了蓄电的模式。
她要找到艳姬!
她随先锋军一起冲入皇城。
太和殿是皇城里头修建的最是富丽堂皇奢华无比的殿宇。
而且太和殿里藏有无数的奇珍异宝,因为这里是皇帝专属的宫宇。
但此时太和殿被笼罩在熊熊大火之中,即便有一桶又一桶的水泼上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水瞬间就被蒸干了,火势却丝毫不减。
太和殿周围还有别的殿宇。
“若是这大火不能被扑灭,势必会蔓延到别处吧?”
“这皇城夺下来,损失也太重了……”
“新皇登基,必定要重建殿宇,大兴土木……刚刚经历战乱,军费物资,已经掏空了国库,倘若再大兴土木……百姓岂不有怨言?”
“若是不重建殿宇,叫新皇住在哪里?”
众人七嘴八舌,忽听一人长叹。
“你们说的都是小事,不过是衣食住行而已,倘若这把火把天坛也烧了,那就必然是天意,天不要立楚王!”
场面霎时一静,众人都看向说话那人。
严绯瑶也转脸看向他。
说话人是个眉须花白的老者,却有鹤发童颜之相貌。
“袁先生。”周围人有许多认识他的。
严绯瑶皱眉看他。
他转过身来看着严绯瑶,“见过王妃,老朽乃是司天监的大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