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去叫城门,也必不开了,已经到了半夜……”有经验的老兵沉声说道。
“或者可以报上王妃的名号一试?”有人低声说。
“糊涂!”老兵立时呵斥,“我们是夜里急急赶来,若是不报王妃名号还好,若叫人知道王妃在此,岂不是陷王妃于危险之中?岂知道这里就没有‘三心二意’之人?若是出卖了王妃……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担得起。”严绯瑶忽然御马上前,说了一句。
众兵吏闻言一噎。
“白等一夜,岂不是空耗时间?”严绯瑶回头看了看,“我们人数不多,不用大开城门,只要开了底下那容人通过的小门即可。”
老兵还想劝,但看了看她马上横着那尸首……想起来,他们若是今夜进不了城,就要在外头,守着这尸首过一夜……
嘶……众人都闭嘴不劝了。
有兵吏上前叫门。
但拍了半天,甚至朝里大声喊叫,亦无人理会他们。
严绯瑶皱着眉头,她一路疾驰而来,就是为了尽快见到萧煜宗。
尤氏“癫痫”之时,听到那话音,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她只有亲眼见到了萧煜宗,她才能安心。叫她等在外头,望着城门过夜?
她可受不了!
“开门!”严绯瑶亲自下马上前,猛拍那门,“去禀告楚王,严绯瑶求见!”
“王妃!”
“王妃不可!”
她身边的兵吏们有些慌,纷纷翻身下马。
她怎么就报上名号了呢?里头的人摆明了是不想冒险开门,即便她报了名字,他们也必定不会去通传的。
“开门!”严绯瑶却不管,固执地拍着城门底下的一个小门。
这小门就是预备这夜里万一有紧急情况,可供人夜里通行的。那偌大的两三丈高的城门,是要白日里才能打开,而且是要平安没有战事的时候,才开的。
里头的人一开始还安静如鸡。
后来实在被这“咚咚咚”的声音搅扰的烦不胜烦,只好冲外头喊,“夜已深了,城门不开,要入城,等黎明时分!”
“紧急军情,现在!立刻开小门!”严绯瑶厉声吩咐。
“小门不得首将批准也不能开——”
里外都是扯着嗓子喊,似乎才能听见。
严绯瑶一听这话,立时就恼了——有功夫在这里跟她喊话,没功夫去叫首将批准吗?
这真是萧煜宗带出来的兵?
还是说,正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
“里头的人让开——”她喊了一声。
但这句话,不论是城门里头,还是城门外头的人,都不能理解。
让开?莫非她还有攻城锤?可以把城门砸开不成?
成门里头的人困惑不解,城门外头的人也正在挠头,却见严绯瑶手攥成拳头,咚咚的砸在城门那小门上。
这小门虽小,却是与大城门一样的厚度,坚不可摧……
喀嚓——
随着她捶门的动作,城门里头一声脆响。
门里门外的人纷纷变色——这是什么怪力女啊?
严绯瑶动作不停,不等里外的人反应过来——咔嚓嚓!
门上的栓子、楔子竟然都承受不住她捶门的力度,劈得劈,裂的裂……
那小门不堪重负——终于被她给捶开了!
“有敌情——”
“有人闯入——”
“备战——”
城门里头的人慌了,立时大喊起来。
严绯瑶抬脚把已经关不住的门,给踹开了。
同时被她一脚踹开的还有城门后头数个堆叠上来,企图以血肉之躯,挡住小门的兵吏们。
她一脚过去,门洞开了,一群人也“哎呦哎呦……”倒在了地上。
里头的人,还没爬起来就喊,“快放箭——有人闯入!”
喊叫声未落,却见站在城门口的,竟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
“去禀明楚王爷,他的王妃来了!”严绯瑶立在城门口,器宇轩昂。
此时在她身后的无论老兵新兵……已经没有一个人劝她,说不要这样、不要那样……看她这一身彪悍的力气,人家本来就有彪悍的资本啊!
严绯瑶表面平静的牵过自己的马匹,径直要入城门。
不过她内心是惊愕的……她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已经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她简直比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还恐怖好不好……
内心翻江倒海的她,倒是忘了她的马背上还横着一人,不,一尸。
咚的一声响,她的马顺利的进了门洞,半横着的夏侯安却头和脚一同撞在了城门上。
那傻乎乎的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往前走。
夏侯安却噗嗵掉在了地上,头面朝下,摔的结结实实……
城门外头的兵吏,一阵的默然无语……恶人真是有恶报,死了也休想安宁……
旁人安静看着,既不言语,也不敢上前搬动尸体。
严绯瑶本就是学医的,对尸首这事儿,她胆子大,加之是她执意要这么带过来。
她没矫情,二话不说,上前搬起夏侯安,捋顺了头脚,搬进了城门。
进了城,她才又把夏侯安掀上了那傻马的背。
见识了她这般神勇大力,而且随她一起进城的兵吏,加起来一共不过二十来个。
又见她身上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实在不像是趁夜入侵的敌军。
谁家敌军来打仗,还带个已经硬了的尸首?而且是女孩子打头阵的?
“您稍后,这边已经派人去禀告王爷知晓……”守将不敢怠慢,忙不迭的从城墙上下来,拱手说道。
“不用麻烦,王爷在哪里,我直接去寻他。”严绯瑶说道。
守将吸了口气,王爷在哪里,这是机密呀……
“我是他的王妃,我不能知道吗?”
“不不不,您……您这边请,末将亲自带您去。”守将客气说道,又见她马背上横着尸首,十分不便,“不如叫兵吏送这……这尸首跟着,您也好轻装前行?”
其实这也是守将怀疑她不是王妃的原因之一……
哪有王妃亲自带着尸首,其他随同之人,却空手而行的?像话吗?
严绯瑶点头一笑,“正好,夏侯安太高大了,净站地方,我一路都惟恐他掉下去,摔的面目全非,连王爷都认不出他岂不平添麻烦?”
守将咕咚咽了口唾沫,“谁?他是谁?”
严绯瑶笑了笑,“夏侯安呀,奸佞之首,他死了,将军也很开心吧?”
守将瞪大了眼,难以置信,更寸步难行……
他这边反应迟钝,但萧煜宗可不迟钝,他听闻人说他的楚王妃,自报家门说“严绯瑶”来了。
他刚脱衣上榻,当即二话不说,披衣上马,一句多问都没有,打马狂奔而来。
他宁可听错信错,也愿不愿错过,更不舍得叫她多等一刻!
“瑶瑶——”远远的,有那清越的嗓音,随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