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影愣了愣,迟缓的点点头,“是,王爷曾经这么说,可他这次命卑职回来,就是要告诉王妃您……不必担心,他一切都好,外头的传言虚虚实实,您不用放在心上。”
严绯瑶笑了笑,“我没放在心上,如今我也有喜讯要告诉王爷,夏侯安已死,这个横插在叔侄之间,挑拨离间,搬弄是非的小人死了,我也好与王爷商议下一步的举措。”
沈影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王爷的意思是,王妃还暂且留在临江镇……”
“等到他攻到了京都,再来接我吗?”严绯瑶哈的笑了一声,“堂堂大丈夫,七尺男儿,怎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呢?”
沈影脑门儿上直冒汗,这么大个锅,他可不敢替王爷接过来。
“如今从临江镇到淮安城,基本都是我楚军的势力控制。那个跳来跳去,惹是生非的夏侯安,也成了无声无息的尸首一具,沈宿卫何必忧心忡忡,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严绯瑶冲他点了点头,“我把临江镇交给你,把元初托付给你,应当可以安心吧?”
沈影一愣,他张了张嘴,呆愣愣看着严绯瑶。
这话……叫他怎么回答啊?
说可以安心,那他是迫不及待呀!“托付元初”呀,这不是他天天盼望的吗?
刚刚他在元初的门外,不也是这么承诺的吗?
但是,临江镇就……
“王妃一定要渡江吗?”沈影皱着眉头。
“你知道,临江镇这里,离不开可以镇得住局势的人,先前假消息传来的时候,许多人都乱了阵脚。不留你在这里,我不可能安心,毕竟我娘,我弟弟,我情同姐妹的丫鬟,都在这里。”严绯瑶认真看着他,“想来你也能理解吧?这里是我与王爷的大后方。”
沈影慎重的点了点头,“卑职……明白。”
“你是王爷的大将,如今也是临江镇之首,莫要辜负我与王爷的信任。”严绯瑶冲他笑了笑,“这重任若是交给旁人,我必不能放心。便是沈然和纪元敬,只怕王爷也不能安心。”
沈影皱眉迟疑片刻,终于拱手躬身,“卑职明白了,王妃……一路小心!”
严绯瑶笑了笑,阔步向前,如同男人一般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沈宿卫也小心,待我与王爷见面之后,必定提及你与元初的亲事。”
沈影脸面立时一红,“王、王妃……”
“咦,你不想吗?”严绯瑶故意逗他。
沈影明知她是玩笑,却还是禁不住紧张,“卑职……卑职想!”
“呵呵,想就好,你先前的一番话我可记在心里了,你若薄待元初,我必第一个饶不了你!”严绯瑶霸气说道。
沈影激动又认真,“诺!卑职谨记在心!”
严绯瑶点点头,阔步出了府衙。
把临江镇交给沈影,内院有苏姨娘和元初,外头有沈影坐镇主持大局,她便可以安心,不怕生乱。
至于她去往淮安城,去寻萧煜宗这一路上……她根本没在怕的!
好歹她曾经也是一代女山匪不是!
更可况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向腕上手环……
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手环上的四颗星全亮,前头两颗是实心儿长亮的,后头两颗却是闪烁而亮的。
她能感觉到手环上充沛的能量,似乎满溢出来,但这能量却还不能被手环完全吸纳,好似只是暂时的,随时都会消失。
她要趁着这能量尚未消失的时候,找到萧煜宗。
一向是他冲在前头,护着她。如今她也要护着她的夫君了!莫说艳姬,就是整个鲜族来了,也休想越过她,伤害她所爱之人!
“驾——”严绯瑶跨上萧煜宗的马,伏低身子,疾驰向江边。
她乘上沈影来时乘坐的快船,往江北而去。
这船不大,胜在速度奇快,乘风而行,犹如江面上的利箭。
只是严绯瑶的心比箭更快,已经奔向了淮安城,已经奔到了某人的身边……
黄昏时候,她在对岸弃船登岸。
“把尸首拖出来。”严绯瑶吩咐。
她不是空手而来,她也给萧煜宗带了“见面礼”。
这会儿太阳已经西沉,天还亮着,却不似正午那么明亮阳气充沛。
她大大咧咧的说“尸首”,倒是把船上的船工,年轻的兵吏给吓了一跳。
“用牛车拉着去吧?”兵吏们问道。
“何需那么麻烦?平板的马车一套,拉着就走了,省时又省力。”严绯瑶说道。
兵吏们你看我我看你,“牛车沉稳,马车轻浮……这人生前奸恶至极,如今做了鬼,也必定是恶鬼,如今是头一日,恐怕他……”
严绯瑶顿时哭笑不得,人活着的时候,有人怕他,怕得罪他也就罢了。
如今死都死透了,摸摸也是凉透了,僵硬了,却还要怕他?人性里真是有一些莫名的软弱……
“你们若怕,把他给我,我带去给王爷。如今天热,不好多放,免得臭了你们更怕。”严绯瑶直白说道。
兵吏们一听,脸色都变了。
“日头西垂,阴气重,您莫要乱说话了……”兵吏们纷纷劝她。
严绯瑶的心早已经不再此处,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因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耽误她与萧煜宗相聚的时间,她既生气,又有几分无奈。
“你们敬畏死者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人是我亲手杀的,是我一把——”她动了动手指,“给掐死的,叫我如今浪费时间,用尊贵的牛车拉他……呵,我做不到。”
严绯瑶纵身跳下马背,一把掀过夏侯安的尸首,扔上她的马背。
那马喷了声响鼻,夏侯安的尸首已经半硬了,僵横在马背上,像驮着一根木梁驮子。
严绯瑶没挑剔那么多,她拽着缰绳跳上马背,“驾——”一骑轻尘,扬鞭走在前头。
船上船下的兵吏,直接看傻了。
“王妃怎的这么大的力气?”
“都说死沉死沉……人死了比活着还沉,王妃竟然一只手,一掀——就上去了?”
“走吧!再不跟上,王妃都没影儿了!”
众人顾不得惊叹议论,这才打马一阵狂追。
众人从江边奔至淮安城城门底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城门紧闭,城墙头儿上守卫严谨。
一行人带着一个死透的尸首,伫立在城门底下,举头遥望着高高的城墙,望着被云遮了光辉的月亮……
“今夜好像格外/阴森森啊……”
“城门若是不开,咱们就在这荒郊野外里过夜吗?”
一阵阴风刮过,胆小之人立即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