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仰脸笑了笑,“我这就去列下所需的药材单子给王爷。”
萧煜宗抬手攥住她的手腕,“你安排的这么井然有序,两边儿都不耽误时间……所以,从一开始,本王就是在你这个计划之外的?”
严绯瑶映着他愤懑的目光,脑子慢了半拍,“明明是你刚刚说启程的,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
萧煜宗皱眉看了她过来的方向,“医治他们,你有几成的把握?”
严绯瑶晃了晃她的左手,“我说有十成,只怕王爷不信,且说八成吧!”
萧煜宗缓缓点头,神态郑重。
严绯瑶去停放着药材车子的库房里找药材,不知是谁把她去了那隔离院子的事情给说了。
就连看管车子的侍卫们都躲着她走。
严绯瑶一开始还没发现。后来听到有人在她背后嘀咕,“不叫旁人进去,他自己倒是进去,进去了又出来,把病带出来怎么办?”
萧煜宗安排了启程事宜,恰逢她拿了药走来。
他耳朵长,当即听见那些侍卫的小声议论,他面色微冷,提步就要上前。
严绯瑶伸手拦住他,“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萧煜宗微微挑眉。
“我已经拿了足够三天的药量,若是再需要,我会写成方子叫人过来取。虽然我已经洗手更衣,但难免有疏漏之处,瘟疫不是开玩笑,马虎不得。”严绯瑶脸上没有一丝负气的成分,“另外,还请王爷下令,叫他们相互监督,若是发现自己发热,或旁人发热,要及时禀报,以免瘟病蔓延。这是对病患自己,以及对旁人都有力,且负责的态度。”
萧煜宗听着她的语气,这才确定了,她是真的不生气。
“他们在你背后议论,你还要为他们负责?”萧煜宗轻缓问道。
严绯瑶笑了笑,“我不能因为旁人议论两句,就忘了自己的使命呀?那我岂不是被别人言语操纵的人了?”
她眼睛里亮亮的,明明是个瘦小软弱的小女子,这会儿却叫人觉得她坚不可摧。
萧煜宗颇有些无奈,她满身长处,只是有些方面太迟钝,太固执了点儿……
严绯瑶回到那院子里,叫人准备了熬药的砂锅。
她分两种剂量给这些人熬药。
像沈然那般病的重的,剂量更大。病的轻的便有减量。
一屋子的侍卫,也被她分开,分别占了这院儿的四个房间。
院子里煮着两大锅的开水,一锅是给他们喝的,另外一锅,是给他们所用之物杀菌消毒。
“看来我们倒是误会了他……”
“一开始还说她是小人,可这会儿,却只有他在这院子里。”
侍卫们小声议论,有些愧疚,还有两个人主动过去,又怕被嫌弃,而不敢离她太近。
“小哥儿,咱们替你烧火熬药,你看着火候就成,别烫了手……”
“嗷……”严绯瑶抬头的一瞬间,果然就烫了手。
侍卫无奈抬手扶额……看她身子娇小,应该是敏捷的。
她动作是很敏捷,可就是烧火的时候有点儿笨手笨脚。
“多谢你们。”严绯瑶点点头,“正好,我还有别的药要做,你们烧火,我做出成药来,日后便不必烧火还得随时盯着火候了。”
是个侍卫不明白,什么是成药?怎么就不用烧火了?
但他们也没多问,只见那小个子随从,也不知从哪里又弄来的石臼,鉄碾子,把药扔在碾子底下,推着滚轴,把药都碾成稀碎的粉末。
她人瘦小,力气却不小,轱辘轱辘的推着,她撵好了一盒子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了。
侍卫们再看她,寒冷的天,她却是一头的细汗。
“还有几个人没喝上药呢?”严绯瑶问道。
熬药的侍卫去问了一遍,“只剩我俩了。”
严绯瑶点点头,粗声说,“你们喝吧,喝了去躺会儿,睡着睡不着的,都躺着,好叫身体有机会恢复精力。”
两个侍卫微微一怔,低头说道,“小哥儿也去休息会儿吧,为了我们的事儿,你都一宿没歇着了。”
他们怪不好意思的,先前那么骂人家,结果到头来,人家却是真心救他们。
“好,我先做些成药试试效果。这便去歇着了。”
严绯瑶蒙着面巾,她笑了笑,他们却看不到。
他们只暗暗道,这小哥儿的眼睛可真好看。
众人喝了药去歇着,严绯瑶写了字条,要许多的蜂蜜,是她制成药药丸所需。
她不想太过频繁的出入这隔离的院子,便叫旁人把这几样东西交给萧煜宗。
萧煜宗接了字条,立时命人去准备,他望着白纸黑字,不由苦笑,“仅隔着一面墙,却还要传书,不能面对面……你说,本王究竟是该怪你呢?还是该谢你?”
严绯瑶正忙于她制作成药的事儿,她没有闲心想那么多,也不能体会楚王爷此时复杂的心情。
她只道楚王爷东西送来的真是快,又快又好,她心中便欢喜不已,暗道幸而萧煜宗支持他,理解她。
虽两人没有见面,先前冷漠难易亲近的楚王,如今在她心中却已经不知不觉的亲近了许多。
这院儿的饭菜,是外头的人送来的,人把饭菜放在院门口,吆喝一声,并不进来。
前晌歇着的人,起来提饭,忽而觉得,先前浑身酸沉无力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
再相互一摸,“热退了!”
“咳嗽似乎也减轻了!”
严绯瑶在灶房里,听到他们欢喜的声音,不由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手环。
单凭药材之效,不足以立竿见影,但有手环加持了的药,果然是不同凡响。
她没有自鸣得意,只想着要快些把成药制出来。
却忽闻院子里突然传来愤愤之声,“真不是东西!”
“贪生怕死!自私自利!”
“先前就是他们在胡说八道,误导我等,叫我等说了那小哥儿许多坏话!”
“如今方见人心!是人是鬼,摆在事儿上才见真知!”
严绯瑶不晓得他们在嚷什么,她从灶房里探出头来。
哪知几个屋里的侍卫们,能走出来的都站在院中。
不能出来的也探头在窗户口,众人纷纷朝她拱手躬身。
“给小哥儿赔罪!我等有眼无珠!误会小哥儿,背后说三道四,玷污小哥儿的名声!”
“我等真是愚钝无知!小哥儿你大人大量不与我们计较,还这般大意救我们!”
“恩同再造!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