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驿之中,严绯瑶扮作楚王府家仆的模样,还要回到下人的房中去睡。
萧珩一听,下人房中,乃是数人一间,有些还是大通铺。
他当即变了脸色,把原本要守在他房中外间的沈然给撵走了,叫严绯瑶睡在他的房间里。
因为着急赶路,天不亮一行人就已经收拾好行李,车马等候在外了。
萧煜宗一手带伤,也自行穿好了衣裳。
等他吃了几口茶,已经神清气爽,严绯瑶却还在外间的小床上睡得迷迷糊糊。
沈然在外头催,“王爷,要不叫醒那位吧?都在等了。”
萧煜宗看她酣睡的样子,却不忍心。
“她不是贪睡的人,睡这么熟,必是先前太累。”
他原本是要躲着她走,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已经混进他随从的人马之中,跟着他一大早的就离了京城。
她还在马背上奔波了一整日。
“开门。”萧煜宗吩咐一声,忽而弯身。
连她带被子,一股脑的被他抱在了怀里。
沈然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王爷,抱着那一大团的棉被,只露一颗脑袋在外头……他不由咽了口唾沫,暗自腹诽,“昨日换药还嫌疼,如今抱着王妃倒是不疼了?”
萧煜宗径直把人抱上了马车。
直看呆了马车前后的侍从们。
严绯瑶露在外头的脑袋上,还松松的竖着一个髻,那是大夏男人绾的发髻。
旁人瞧不见脸,只看见那么一个男人的发髻……顿时心里跟跑马场一样兵荒马乱起来。
“原来王爷与王妃感情也不是像传说那般?”
“王爷好的是南风?”
“难怪王爷大婚之前,一直谣传与纪家小侯爷的关系不清不楚……”
沈然耳朵长,闻言色变,连忙“咳咳”打断,“起行!”
马车驶出官驿,官道平坦马车跑的很快。
但走了一段,路就变得崎岖颠簸起来。
严绯瑶躺在座椅中,车子猛晃了一下,险些把她从座椅里摔出来。
萧煜宗正要去抱她时,她骤然惊醒。
她瞪眼左右看去,神色茫然。
“已经上路了吗?”她揉了揉眼,“王爷怎么不叫醒我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随脱了外头的棉衣,里头的衣服也仍有两层。
当着他的面套上外头大袄,倒也不觉的尴尬。
但她转眼才注意到那只大棉被,“这不是官驿里的被子吗?”
萧煜宗点点头,低头看自己的书。
“王爷是带着被子叫人把我弄到车上的?”严绯瑶脸上一热,顿时汗颜。
萧煜宗摇摇头,“不是……”
她刚松一口气。
“不是叫别人,是本王把你抱上来的。”萧煜宗漫不经心的说,“又多睡了近一个时辰,不必道谢了。”
严绯瑶的脸腾的烧了起来,那不是叫旁人都看见了?谢?谢他个大头鬼啊!
她暗自发窘。
萧煜宗却脸色和缓的给她倒了杯茶,“晨起喝杯水,再吃些点心,晌午就能到下个驿馆。”
他话音未落,马车却是猛地一晃,原本固定在马车上,很是稳当的小几也跟着狠狠颠簸了一下。
那一杯水,哗啦,全泼在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嘶……”萧煜宗感受到一阵热意,以及刺痛。
严绯瑶也吓了一跳,连忙把茶壶挪远了些,动手去拆纱布。
行进中的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外头有人翻身下马,前头推动着马车,车厢前后震荡。
“启禀王爷,前头有乱石拦路,且马车轮子陷阱沟壑中了!”沈然在外急声说道。
萧煜宗看着自己被茶水泼上,本就还未好全,如今又被烫红的手,简直烦躁至极。
“有落石清,有沟就推,推不出就填平!”他压低的声音,异常烦躁。
严绯瑶低头,轻吹着他的伤口,一丝丝凉气包裹着他的手背。
他红肿疼痛的手,似乎不那么钻心的难受了。
他正准备掀开帘子看看外头的情况,却忽闻外头传来争执打斗的声音。
“保护粮草!”禁军大喝一声。
他们着一行可不简单,除了王爷是他们的保护对象外,圣上更叮嘱他们保护好“粮草”!
那粮草可不是小数目,乃是十万两白银!是此次赈灾的款项。
以及后头几大车的草药呢!
“外头怎么了?”严绯瑶问了一声,仍旧低头专注的处理着他的伤口。
她小心的拭去伤口上的水迹,又重新敷药,换了干净的纱布,重新缠裹包扎。
外头争执的声音,却愈发剧烈。
待他的手被处理好,他才掀开车窗帘子。
竟是好大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老少不一。
只是他们目光都像饿狼一样,朝这辆看起来宽大舒适的马车扑过来。
“劫匪遇上山贼了。”萧煜宗取笑她。
严绯瑶目光一凝,“还有孩子呢?”
“你跟着你爹打劫的时候,不也还是个孩子呢?”萧煜宗轻哼。
“他们不是劫匪!”严绯瑶皱眉说道,“或者说,落草为寇的时间还不长。”
萧煜宗看她一眼。
她急着说,“他们是流民!告诉他们咱们是去赈灾的,再给他们些吃的,他们不会再阻拦车队!”
外头劫道之人却叫喊道,“把车马留下,放你们人过去!咱们只劫财,不杀人!”
萧煜宗轻哼一声,“不知死活。”
他弯身出去,却发现与这些人殊死搏斗的只有楚王府的亲兵。
随行而来的禁军只是护着后头的“粮草”车子,根本不多管前头的事儿。
他眸光渐冷 ,“鼠目寸光之辈。”
他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那领头之人的身上。
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有那人指挥着,男女老少都发了狠,人数众多。
王府亲兵若是下了狠手,这会儿也已经平定了。
偏偏那些人里有老人,还有妇孺,王府亲兵谁没有亲眷,眼看这这情况,就无法下狠手了。
萧煜宗提气正要去擒贼擒王。
严绯瑶却忽然握住他的手,扬声说,“我们是前往江都郡赈灾的大夫,着急赶路,把药材送到受灾的江都郡!你们这里拦路,耽误的乃是灾区的百姓获救的时间!”
“这里有粮食,我们带的也有干粮,可以留给你们。”
劫道的人群里一阵骚动。
领头儿那人急声说,“不要听她的!他们是富商,是贪官污吏!才不是什么大夫!抢了他们的货箱,咱们就有救了!”
萧煜宗轻哼一声,忽而飞身上前,一脚踢在那人心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