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出了茶馆,脚步匆匆。
两个丫鬟跟在她后头,不安的对视了一眼。
屋里头父女两个谈了什么,她们不晓得,但谈崩了是一定的。
“小姐,咱们这会儿是去忠义伯府,还是回王府啊?”元初忐忑问道。
严绯瑶面色不变,“我们去药铺。”
“谁病了吗?”元初问。
“没有,上次不是说要制作一些成药么,药材没有凑够,事情也耽误下来。如今不等了,直接买现成的。”严绯瑶语气还算轻快,她脸上也带着些笑意。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安心跟在她后头。
到了药铺的严绯瑶,却像是进了商场血拼的女人。
旁人抓药,几量几量的拿。
她不然,“掌柜的,麻烦熟地黄,酒萸肉,各五斤,牡丹皮,山药,茯苓各十斤。”
药铺里霎时唰的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扭头看着她。
掌柜的掏掏耳朵,“这位夫人对不住,我耳朵不好,怕是听错了?”
“您没听错。”严绯瑶摇摇头,“我看过了药的品质,照抓就是。”
她这般疯狂买药的行为,叫青黛跟元初也瞠目结舌。
“小姐怕不是受了老爷的刺激?所以做药以泄愤?”元初小声猜测道。
青黛摇摇头,上前劝严绯瑶,“主子回去吧,您列了单子,交代底下人出来买就是。”
严绯瑶却摇头,“他们不懂药的品质,买了不好的回去,还是要耽误时间。”
“或者可以交代给府医,叫府医出来准备。”青黛说。
严绯瑶仍旧不同意,“府医或许还有自己的事儿,一拖两拖的又是几天过去。我看看今儿个就把我要的凑齐了,一点儿时间不耽搁。”
青黛听得心惊,忍不住问,“您着急干什么去?一再怕耽搁时间?”
怎么听,都像是谁快不行了似得……
严绯瑶呵呵一笑,“不着急,顺口一说。”
她是顺口一说,却整整买了半车的药回去。
如此还没备齐,不过她记得王府的药房里倒是有她要的几味药。
曾经的萧煜宗是在药罐子里泡出来的,王府也堪比大药房了,药材全备。
她回到王府,马不停蹄就开始制药,真的是争分夺秒,一刻也不耽误。
王妃这般买药,把车夫也给吓了一跳。
这事儿他不敢隐瞒不报,萧煜宗从外头回来,车夫就立即去禀报了。
萧煜宗听闻,亲自招了那车夫过来问话,“王妃买那么多药,说了要做什么了吗?”
“王妃说要做成药,是一早就打算好的,但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车夫答道。
“别的没有说了?”萧煜宗垂眸细想。
车夫摇摇头,正要退去,一拍脑门,“王妃今日本是要去严府,走到半路遇上有人拦车,王妃问了那人几句,便去茶楼里吃茶。从茶楼里出来,连严家也不去了,径直去买药。
萧煜宗点头叫车夫离开,又招了专门暗中保护她的暗卫过来问话。
“王妃见了什么人?”
“是忠义伯。”
“说了什么?”萧煜宗又问。
暗卫一低头,“卑职们没有离的太近,未曾听闻。”
萧煜宗也没有责怪,因为这本就是他一开始交代他们的,说只能保护王妃,至于王妃与人说什么,却不要打探窃听。
特别是沈影被误会的事情之后,那些暗卫就自觉的离得更远了。
萧煜宗略想了一阵子,起身往主院去。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他今日以来,担心着同房会对她又不好的影响,便从不敢放纵自己在意志力薄弱的时候往她身边去。
甚至连暧昧的气氛都不敢留。
但这会儿,他却很想去看看她,看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砍儿。
萧煜宗走进主院,摆手不叫人作声。
正房的灯通亮着,似乎点了许多盏,比他的书房还亮。
“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您是要做药,又不是要科考,至于点灯熬油吗?”小丫鬟在屋里劝。
“熬夜对皮肤不好,还会长黑眼圈,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
“人的五脏六腑都有休息的时间,若不照时休息,对身体影响极大,这不也是您教的?”
声音绵软的丫鬟劝了老半天,都不听闻严绯瑶的声音。她似乎是不为所动。
萧煜宗提步靠近,正欲迈上台阶,忽闻另一个丫鬟干练冷静的声音。
“小姐是在为王爷制药吧?”
萧煜宗眉头一跳,两只手都不由握紧了。
她是在为他制药吗?这么辛苦,这么操劳……只是为他吗?
他嗓子眼儿里发紧,侧耳听着里头的声音。
“是啊,虽然王爷身边不缺大夫,但我有多大能力,就尽多大力吧。”她笑了声。
“可是王爷不是常常扎针,且也好得很快吗?王妃何需这么着急做出药来?”
“唔,越快越好吧……”
“为什么?难道是王爷他……”
严绯瑶立即打断,“别胡说,王爷的身体是渐好了,他没有危险。我这么着急是因为……唉,告诉你们实话吧,也好叫你们有个准备,有个选择。我好替你们安排打点。”
听她这么说,萧煜宗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他的心也在一点点的往下沉。
“小姐,您可别吓唬婢子……”声音绵软那个,说着就要哭。
她的语气听起来,是挺像在交代后事……
“想什么呢!”严绯瑶笑了一声,“我是打算早一点把药制好,就能早一点离开了。自由自在的多好,我不想在纠缠于这么多的事情里了。”
果然……萧煜宗闭目仰头,冷笑连连。
她这么用功,不是希望他能早点好,他们能早日做正常的夫妻。
原来她是要早点离开……
无论他如何保证,她就是不信,还是要走。
嗓子眼儿里涩涩的感觉,愈发浓烈。
屋里头女孩子轻快的声音,却愈发的刺耳,“你们也可以想想,将来要做什么?我走了,你们在王府里的日子,怕是不一定好过。也可以回严府去,或是嫁人,或是做别的。”
“想的真好。”萧煜宗笑了一声,掀帘而入。
屋里的主仆三个,面色各异,一个在笑,一个木着脸,还有一个已经哭了起来。
“王,王爷!”哭的那个抹抹泪,惊慌的福身。
木着脸的垂头没说话。
笑的那个却是飞快起身,朝他福了福,“没想到王爷这么晚过来,屋子里堆了许多药,怕熏着您……要不您还睡书房?”
萧煜宗沉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