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吗?”纪玉婵冷冷一哼。
夏侯文婧脸色一变,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严绯瑶伸手将她挡在后头,“狗咬吕洞宾,纪小姐没听说过吗?”
“你骂谁是狗?”纪玉婵厉喝一声。
她本就满头的邪火,赔了近两千两的银子在几个破首饰上,还不知回到家里会被母亲怎样的责骂。
原想着送些便宜的点心,折辱严绯瑶。
却没想到,严绯瑶如此阴险,竟送了昂贵的水果上去。
叫与她同行的几个女孩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岂能看不出来,她们想吃那些鲜美的龙眼,番荔枝吗?
不过是碍于她的脸色才没敢伸手!
“谁应声就是骂谁喽。”严绯瑶微微一笑。
纪玉婵眸中蹿火,她猛地抬起手来,向严绯瑶的脸上扇去。
女孩子们惊呼出声,却来不及阻拦。
只是纪玉婵的手还没碰到严绯瑶的脸,她就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手唉哼起来。
严绯瑶瞪眼看她,“碰瓷儿也不是纪小姐您这么碰的吧?我还没碰到您……不对,应该说,您还没打到我呢?”
纪玉婵却弯着腰,捂着手掌,痛苦呻吟。
一旁她的小姐们上前关怀询问,“怎么了,手怎么了?”
夏侯文婧在严绯瑶耳边嘀咕,“装的还挺像。”
纪玉婵被几个小姑娘拉开手一看,她掌心里竟一片殷红的血。
鲜血顺着指缝低落在地上。
几个小姑娘吓得尖声大叫。
严绯瑶与夏侯文婧也不由瞪眼,她们可没碰她呢!
正在此时,楠木马车上的车夫却撑了宽大的油纸伞,搀扶车上的人下来。
那人接过伞,手里把玩着一只文玩核桃,缓步向茶馆门口走来。
他浑身的气度太过孤高,便是在人群里也是独树一帜。
茶馆门口的女孩子们皆不约而同的向他看了过去。
“雨下大了,逛完了吗?”他的目光却是独独落在严绯瑶的身上。
他一开口,冰雪消融,冷傲的神色,似乎都温暖了几分。
“王爷怎么来了?我们正要回家去。”严绯瑶说。
“你未带伞,路过,我顺道接你。”
他声音低沉好听,叫一旁站着的人不由自主的屏气凝声,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破坏了他周遭的美好气氛。
纪玉婵身后的女孩子们以一个个露出艳羡的表情。
“多谢王爷。”严绯瑶客气福身。
萧煜宗未等她蹲身下去,就伸手扶住了她。
他目光专注灼热的落在她脸上,似有些怪她客气疏离。
这样专注,旁若无人的目光,叫纪玉婵一行女孩子,嫉妒的简直要发狂。
她们轻轻的捅了捅纪玉婵的后背,似乎在怂恿她上前。
纪玉婵这会儿却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惟恐楚王爷再盯上她。
他最好看不见她!
纪玉婵吃了亏,也算是学乖了。
严绯瑶面前,她敢嚣张,但楚王爷一来,她就收声练气,蹭着茶馆的门边儿,小碎步挪着,正欲开溜。
“慢着。”萧煜宗忽然开口。
虽然他没指名道姓,在场的人却一个个都停下脚步,动也不敢动。
纪玉婵更是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满地的果子是怎么回事?南边儿的龙眼,番荔枝这些放在贡品里也是精品。圣上一向倡导勤俭,反对铺张浪费,是谁这么奢靡,将这昂贵的果子扔在地上?”
萧煜宗淡然问完,茶馆门口霎时间寂寂无声。
夏侯文婧看了眼严绯瑶,不由有些后怕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严绯瑶冲她摇头,叫她别吱声。
“捡回来。”萧煜宗说。
众人僵立,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动弹。
“谁扔的谁捡,怎么,没人知道是谁扔的吗?”萧煜宗笑了笑。
几个女孩子的目光唰的落在纪玉婵身上。
纪玉婵浑身僵硬,脸面发白。
她一巴掌打在那女孩儿手上,叫果子散落一地的时候,还觉得痛快,觉得爽!
可现在,她竟要当众弯下腰,低下头……去把那些果子捡回来吗?
她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不去?”萧煜宗又问。
他脸色未变,淡漠的语气却叫茶馆门口的女孩子们一个个不安极了。
“去啊,纪小姐!”
“快去捡回来吧!”
几个女孩子眼看要吓哭了。
严绯瑶轻叹一声,举步弯腰,“不就是低个头的事儿吗?有什么大不了?”
萧煜宗却忽然握住她的肩,硬扶她站直了。
“是低个头的事儿,却不该你来低头。”他说。
时间拖得越久,气氛越凝重紧张。
纪玉婵同行的女孩子一个个抖如筛糠,面白如纸。她们看向纪玉婵的目光,都含了怨怪之意。
纪玉婵终是顶不住压力,狠咬住下唇,弯身低头,把散落在地的果子一个个捡回了纸袋子里。
夹着雪花的雨落在她头上身上,她屈辱愤恨的泪,也砸落在地上。
“走吧。”萧煜宗为严绯瑶撑着伞,传言中冷面罗刹的楚王爷,竟然那么细心体贴的将她扶上了马车。
女孩子们一个个都看呆了,甚至忘了纪玉婵还在街头“忍辱负重”的捡拾几个果子。
夏侯文婧也接过车夫递来的雨伞,上了马车。
他们一行轻快的离开。
纪玉婵这才跌在地上,她心里如同被人扎了一刀似得,疼的钻心。
她捡拾果子的时候,也捡到了一颗文玩核桃,与萧煜宗手里的明显是一对儿。
她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伤,再看那核桃……
一口气涌上她的心头,她两眼一翻,昏厥在地。
“纪小姐!纪小姐!”女孩子们这才慌乱上前,把她扶到马车上。
未到纪家,纪玉婵已经醒了,但她紧闭着双眼,动也不动,仍旧装晕。
马车上的女孩子们小声嘀咕,“只说楚王爷狠厉嗜杀,没想到他竟然也有那么温柔的一面!”
“看到他给严绯瑶撑伞那一幕,我心乱跳个不停。”
“他那么维护严绯瑶,待两个人大婚之后,严绯瑶岂不是可以在京都里横着走了吗?”
“还用等大婚以后?你看现在谁敢惹她?”
说到这儿,马车里霎时一静。
纪玉婵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心如刀割,却只能庆幸自己在“昏迷”,不用忍受此时的尴尬难堪。
众人把她送回家中,连忙告辞。
纪玉婵以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她的母亲却急匆匆寻了过来。
“你的婚期定下了,当日有两桩喜事,一是咱们与夏侯家。还有一喜,乃是楚王府娶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