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若要道谢的,不如眼下就去,小的们把这太湖石给安置进院子里,等您回来,差不多也能安置好,您看着位置哪里不合适,小人们再给您挪动。”小厮们笑嘻嘻的说着。
严绯瑶当初看见左邻右舍都搬走的时候,便已经猜到是他,加之青黛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到买主是谁,她便更确信了是他。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忽然过来,还送了这么大的太湖石来。
严绯瑶思量片刻,扭头对自己府上的下人道,“告诉爹娘哥哥,叫他们慢慢用饭,自己随意,我去去就来。”
严绯瑶提步向邻舍的大门走去,门上没有挂匾额,门庭仍旧是原先的样子,没有大动土木,门庭也不高阔,与京都里分外惹眼的楚王府大相径庭。
严绯瑶进得邻舍侧门,抬眼就瞧见那辆挂着苍鹰徽记的马车停在入府的宽阔大道上。
她上前朝马车里头见礼,“见过楚王爷,不知王爷竟如此大费周章。”
马车微微一动,萧煜宗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日后就是邻里了。”他沉声说道。
严绯瑶连忙福身说道,“还请王爷多多关照。”
萧煜宗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走,我带你看看院子去。”
严绯瑶琢磨着,王爷必定是为了医治方便所以要临时搬过来住一下,总是招她入府医治,难免引人耳目。比邻而住,即便她时常为王爷扎针治疗,也是叫人无知无觉的。
只是他悄悄买下一家的宅子还不够吗?竟然连乡邻的三家宅院都买了下来,成包围之势的将她的宅子围在中间……
严绯瑶暗自想着,不近不远的跟在他后头穿过宅院,沿着回廊,看着回廊两边的景致。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萧煜宗已经叫人打通了这三处宅院,当真是把严绯瑶的宅子围在了正当中。
“不如在你的院子上也开一处小门。”萧煜宗一面缓缓在前头走着,一面指着靠着她外院的那面墙说道。
他新购置的这宅子虽然大门未动,里头还是动了土木的,他甚至辟出园子来养了虎豹等凶猛的野兽。
他说要在她的院子上也开一处小门,直接通往他的院子时,严绯瑶下意识的一惊,“不用了,我走王爷府上侧门或是角门过来就成,也不会引人注意的。”
萧煜宗脸色一暗。
严绯瑶忙又补充了一句,“也免得突然来访,惊扰了王爷或府上这些猛兽。”
“这些你不用在意,不过是震慑旁人的。”萧煜宗漫不经心的说道,“我领你熟悉了院落,你便不会走错,也不至于误入豹园。”
严绯瑶沉默片刻,温顺的点点头,“为方便医治王爷,就按王爷说的办吧。”
萧煜宗一噎,默然无语。
他原本是想领她看看这宅院她可喜欢,哪里有不喜欢的再叫人改。
可眼下这话却问不出来,领着她四下参观,则全然成了让她熟悉环境,以免行差踏错……
原本他并非这意思,如今这意味却越差越远了。
严绯瑶看遍了这宅院,便点点头道,“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为王爷扎针医治了,王爷今日若是不忙,不如叫小女为您医治?”
萧煜宗皱了皱眉,“厨房已经拨了人过来,准备了膳食。”
“王爷要在这新宅子里用膳了吗?”严绯瑶笑着福身,“恭喜王爷,小女今日也乔迁,请了爹娘兄弟过来用饭。”
他愿本是要留她用饭,她这话却堵得他不好开口。
“王爷若是不着急离开,带小女招待了爹娘,再回来为王爷扎针如何?”严绯瑶恭敬问道。
他若答应下来,好似正印证了她的话——叫她看宅子,就是为了叫她过来医治方便似得。
“不必了,本王还有别的事,”萧煜宗喜欢看她给他扎针时那种专注的神态,他亦喜欢她在身边的那种舒服之感,如同全身都沐浴在温汤之中一样,但他并非依赖这种舒服的感觉,也不希望她以为是他因着她手环的医治之效,才留她下来,“你去陪你爹娘吧。”
严绯瑶道了谢,回到自家宅院之中。
爹娘离席,正站在那摆着太湖石的庭院之中。
家里的仆从正在安置那太湖石假山,热热闹闹的吆喝着,“往左往左,再往右一点。”
尤氏微微皱眉,“原先那石头呢?”
“那石头是原来住在这宅院里的贪官求来的,既不是正心所求,摆在庭院里也是不吉利,挪了正好!”严父连忙替女儿说道。
尤氏万事以严父为尊,听严父这么说,她便全然没了疑虑,也点头赞叹这块太湖石的壮丽美观。
严父则垂眸把严绯瑶拉到一旁,“这太湖石是谁送的?你刚刚是去了哪里?”
看严父如此防备的样子,严绯瑶安慰父亲道,“这是邻舍所赠,女儿刚刚便是道谢去了。”
“邻舍是什么人家?”严父皱着眉,“我叫人去打听,却听说是外地的富商在京都购置的。这片地界儿,多住名声不错的文官,富商便是有钱,也未必能买来这里的宅子,更可况是外地之人?”
严绯瑶不知除却青黛在打听,爹爹竟然也留心打听了,她正要据实相告。
严父却压低了声音道,“你好不容易从皇宫那笼子里跳出来,可千万不要在入火坑了!当初爹爹要为你设擂招婿,就是怕你到了那王公之家做了人的妾室!爹爹当初对你说过的话,你可曾忘了?”
“女儿不曾忘。”严绯瑶连忙应道,“女儿不会给旁人做妾的。”
“不单是不能做妾,便是妻也不成!”严父脱口而出。
严绯瑶闻言一愣,错愕不解的看着严父,“爹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严父忙吸了一口气,讪讪说道,“爹爹的意思是,他们这些争权夺利的男人,哪里懂得什么真情,不过是都是权衡,即便娶你也多半是因为你如今得圣上看重,娶的乃是你背后的可利用价值,必不会真心待你的!”
严绯瑶闻言一顿,不由深深点头,“爹爹说的是。”
严父深深看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叮嘱道,“特别是楚王爷,你万不可夹在他与圣上这对叔侄之间!圣上既器重你,你更当躲着楚王爷,你明白吗?”
严绯瑶怔怔的看着爹爹,想明白告诉她,邻舍所住之人,正是楚王爷。
可看她爹爹一副认真严肃又恳切之至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出来叫他担心。
她只得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女儿知道了。”
“那你邻舍住的到底是谁?他送这样壮丽的太湖石,又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