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安越说语气越是肯定,“等她被人抛弃,又无所依仗、追悔莫及的时候,她必会恨死你这贱婢!”
“不……”青黛哭着摇头。
她眼泪顺着鼻梁,滚滚而落,大颗大颗的滴在地上。
严绯瑶听得心头都颤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把爱情想的太美好了吗?
她以为追逐自己所爱的,追逐自己的内心没有错……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古代,是女子没有社会地位的古代。
夏侯文婧离开了夏侯家,她真的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吗?
那个她追随而去的男人,真的会对她真心一辈子吗?
她的一番怂恿,会不会害了她呢?
“严小姐,你也是有父母兄长的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夏侯安抬眼,目光定定的落在严绯瑶脸上。
严绯瑶被他问的愣住。
“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尽快告诉我,我还能赶在一切酿成大错之前,把她给追回来。”
夏侯安缓缓说道,语气有些像哄孩子,“文婧天真,不谙世事,她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险恶,不知道人心有多阴暗!她根本不懂分辨人心,她被人骗了感情由不自知。”
严绯瑶无法直视夏侯安的目光,她只好低垂视线,看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青黛……
“如果是严小姐被人骗走了,你的家人此时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夏侯安冷哼一声,“你的父母兄长,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不会有锥心之痛吗?”
“我父母兄长不会逼我入宫……”严绯瑶在心底说道。
倘若夏侯安真的像他说的这般,乃是为了夏侯文婧好……就不会强迫她做她死也不愿做的事儿。
他如今眼里是有着急,有被背叛的愤怒……却并非他说的真正的关心!
严绯瑶深吸一口气,终于直面迎上夏侯安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们正在喝茶,聊一些闺中趣事,忽然一股异香,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侯安冷哼一声,脚上更加用力。
青黛原本闭紧了嘴,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此时在他大力之下,却再也忍不住,疼的呻吟出声。
女孩子凄厉又隐忍的声音,像是一只只利箭,深深的扎在严绯瑶的心头上。
是她的计策太粗糙……有很多没有顾忌到的地方,这才叫无辜的人受了牵连!
“你放开她!”严绯瑶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猛地冲上前去,纤弱单薄的肩头,猛地顶在夏侯安胸前穴位之上。
夏侯安根本没把这小姑娘放在眼里,却不防疼的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竟当真被这女孩子给撞到了一旁。
他吃惊的看着这个比他矮了整整一头的小姑娘,看着她纤瘦的身形,不禁诧异,她究竟哪里来的这般力气?
严绯瑶却顾不得怕,弯身把青黛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青黛冲她摇摇头,半张小脸儿上都沾满了尘土,嘴角还挂着几丝鲜血,模样可怜极了。
“想不到夏侯大公子竟这般狠心……”严绯瑶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厉声说道。
却忽的听闻雅间外头有人禀报,“大公子,戏班子里……”
夏侯安脸色一紧,低喝,“进来说。”
吱呀一声,门外进来个随从,低声道,“戏班子里的武生,韦亦鸣不知所踪!”
夏侯安脸色一沉,对那随从挥了挥手。
待那随从一出去,他立时扭脸,狠厉的目光落在青黛的脸上。
还没等严绯瑶反应过来,他便猛然上前一步,抬手抓住青黛的喉咙。
丫鬟纤细的脖颈,在他鹰爪之下,随时要被掐断了!
“你还说不知道?你替她给韦亦鸣传信,送东西……以为我是瞎子吗?我早就警告过她了!”
夏侯安气得咬牙切齿,“我当初就不该相信她,我早该要了他的命!”
严绯瑶心中诧异……原以为夏侯安什么都不知道,夏侯文婧的一番私情隐藏的很好呢。
可如今看来,夏侯安早就察觉了这一切。
他之所以没有下狠手……说不定就是想用韦亦鸣的命,来牵制夏侯文婧,好叫她老老实实的入宫博宠!
难怪夏侯文婧那天夜里说,她若不入宫,就会害死他……且他死了,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在一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明白了这一切的严绯瑶,心中愈发坚定!
夏侯安那一番关切担忧,还说什么“为她好”的话,果然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为的不过是他一己之私!
倘若他真有心成全,以他的地位能力,给韦亦鸣那武生,在军中举荐一个职位不难吧?
今日看那武生的功夫身手,分明俊得很!
即便夏侯家看不起他如今戏子的身份,若给他机会,他难道不能建功立业,光明正大的求娶夏侯文婧吗?
哼……还说什么为了夏侯文婧的未来!骗子!
“婢子不知道……婢子晕过去了……醒来就见大公子来了……”青黛被掐住脖子,声音干哑艰难的说道。
“呵!嘴硬?好,很好!”夏侯安点了点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青黛的脸已经涨成了紫红色。
他却猛地一松手。
青黛身子一软,就往地上栽去。
严绯瑶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搂进了自己怀里。
青黛眼睛紧闭,似乎是因为窒息而昏厥了过去。
严绯瑶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摸腰间的细针,为她扎针急救。
却听女孩子格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今日我见小姐笑了……”
严绯瑶一愣,低头看了看青黛。
青黛嘴唇蠕蠕,好一阵子才又说,“她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严绯瑶缓缓点了点头。
青黛还要再说什么,夏侯安却猛地拽开门,对门外随从道,“把她们带回家去,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
严绯瑶浑身一震,她姓严,可不是他们夏侯家的人!
他夏侯安即便是怀疑她,也不能对她动什么家法吧?
离开茶馆,被推上马车时,严绯瑶才发现,天色竟然已经黑透了。
也难怪夏侯安如此的气急败坏。
但严绯瑶却心里却有安慰——夏侯文婧离开的时候,乃是午后时光,距现在至少有两三个时辰了吧?
若是安排妥当,他们随行的商队应该已经离开京都了。
即便夏侯安派了兵马在各个城门口盘查,也不可能拦下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