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绯瑶立时将目光转向青黛,心却是悬在了半空……她不叫严景川处置青黛的决定,会不会错了?
只见青黛深深埋下头去,闷声道,“婢子……不知。”
“呵,你不知道?”夏侯安冷笑一声,“你是我从二十几个自幼习武的丫鬟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劫匪,竟然能在完全不惊动门外家仆的情况下,将你们全部打晕,将小姐劫走?”
夏侯安阴森森的目光掠过青黛,转而落在了严绯瑶的脸上。
“我记得严小姐的功夫,似乎也很不俗啊?”
严绯瑶吸了口气,脸色讪讪道,“我哪里会什么功夫,不过是草莽的野路子罢了……”
夏侯安冷哼一声,脸色黑沉至极。
“来人,把小公子送回府上!”夏侯安大手一挥,“拿我兵符手印,调令两队神武军,到各个城门把守!严加盘查出城人口!一旦有异,立即扣押!”
严绯瑶不由吸了一口气。
夏侯安反应如此迅速,且他手中有足够兵马盘查……也不知夏侯文婧他们这会儿出了城没有?
万一被神武军给扣押下来,今日冒险策划的这一切,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我不走!大哥,我不走……”夏侯腾阳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他大约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知道严绯瑶被大哥留在屋子里,却要先送他回府,当即就不干了。
“我要与二姐和严家丫头一起回府!”
夏侯腾阳语气虚弱的闹腾着。
夏侯安一脸的烦躁阴翳,却出奇的没有对这个小屁孩儿发怒,反倒温声哄劝,“哥哥与严小姐还有话说,你乖乖听话,回府等候。等我与她说完,回去陪你一起用晚膳,可好?”
小屁孩儿撅了撅嘴,回头看着严绯瑶,“那你快点儿说!”
“好,回去乖乖休息,叫府医给你看看。”夏侯安摸了摸他的头。
“我不要府医看,我要她给我看。”夏侯腾阳抬手指着严绯瑶。
夏侯安脸色立时一沉,漆黑的眼眸里泛着狠厉。
“好……”他勾着嘴角点点头,脸上却只有清寒,并无笑意。
送走了小公子,又将今日跟着夏侯文婧一起出府的仆从尽都看管起来以后。
夏侯安突然下了一道奇怪的指令,“将聚贤戏班的人,全都抓起来!关入地牢!”
严绯瑶闻言,惊诧不已。
正在说着夏侯文婧的事儿,突然抓戏班子的人干什么?
她正疑惑之际,却见青黛如筛糠一般,剧烈的颤抖起来,她小脸儿之上,也只剩下一片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这丫头,怎么紧张成这般模样?
严绯瑶诧异的抬眼,猛地发现,茶馆的雅间里安安静静,只剩下她与青黛,以及夏侯安三个人了。
其余人,竟然都退了出去,还把雅间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心头立时有不好的预感……
“砰——”一声巨响,夏侯安把那张“绑匪”留下的字条,给狠狠拍在茶桌之上。
“青黛,我叫你去服侍小姐时是怎么说的?”
青黛颤抖着叩了头,“大公子说,务必保护好小姐,也督促小姐学好规矩,将来送二小姐入宫……”
“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夏侯安沉声问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凭借着自己功夫高,暗中替她给戏班子里的人送信?”
青黛身子一软,委顿在地。
严绯瑶也吓了一跳,戏班子?夏侯小姐的相好情郎,竟然是个唱戏之人?
以她的身份地位……这两个人还真是不相称,难怪她当初对私奔不报一点希望。
但她最后竟然毅然决然的离开夏侯家,真的与一个“戏子”去追逐爱情……严绯瑶不禁对夏侯小姐肃然起敬。
她放弃的何止是夏侯家的荣华富贵呀?她舍弃的是高高在上的地位,舍弃了物质上的一切……只为所爱之人。
严绯瑶得知那人的身份,内心大受震颤。
不料此时,夏侯安却突然暴跳如雷,起身飞踢一脚,将跪趴在地的青黛踢到了雅间的墙壁之上。
咚的一声,青黛的脊背撞在了墙上,又摔趴在地。
“你干什么!”严绯瑶吓了一跳,上前要查看青黛的伤势。
夏侯安却抬手钳住她的肩膀,猛地把她往后一推,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青黛,“绑架?你们以为我会信吗?哪个绑匪要钱不要命,竟然绑我夏侯家的人?向我勒索?”
青黛捂着胸口,咳嗽连连,嘴角都沁出血来。
严绯瑶急的浑身燥热,却奈何夏侯安一直挡在她前头,叫她靠近不得。
“一个唱戏的戏子,倘若没有内应,他能这么顺顺当当的把人劫走?”夏侯安上前,抬脚踩在了青黛的肩头,将她踩得脸紧贴在地上,“你竟敢背叛我?可想过后果?”
严绯瑶听着他冷冰冰,不带感情的声音,心跳的甚快。
她既担心青黛忍不住说漏嘴,又担心这丫头嘴够硬,命却不够硬,被毫无怜惜之情的夏侯安给折腾死。
就算有内应,那真正的内应也应该是她严绯瑶,而不是这可怜的丫鬟。
“严小姐,你说这样背主的丫鬟,该不该杀?”夏侯安突然转过头来,目光锐利的盯着严绯瑶。
严绯瑶一时语塞,气血凝滞……
“文婧若是听话,好好学规矩入宫……宫中一切的路都是给她铺平的,她日后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女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夏侯安浓眉倒竖,冷哼一声,“可她若是跟着一个戏子跑了,一个没有娘家庇护,没有地位,没有财力的女子,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依仗?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夏侯安猛地用力,狠狠踩着青黛的肩。
他语气也变得更为阴狠,“倘若那戏子无情无义,看她是夏侯家嫡小姐的时候,事事处处顺着她,爱护她。可等她没有了娘家的依仗,她什么都不是的时候……那戏子翻脸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她原本锦绣辉煌的一辈子,就这样被你这贱婢给毁了!”
青黛吸了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以为是夏侯家离不了她吗?呵,夏侯家的女儿多得是,她是出类拔萃,但并非无可取代!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入宫?还不是为了她好?如今她却宁可选择一个卑贱的戏子!日后有她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