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鸟王被地狼们从水涵洞中带走,却一直没有被松开身上曲池水君的灵枷,他被带着一直在地下穿行,没有光与热,他便无法恢复能量,眼睛也无法视物,只是凭着感觉,发现地狼们带着他,不是前行,而是不断的深入地下,一路行去,似乎没有尽头。
耳畔都是地狼们奋力奔驰的呼呼出气之声,以及破土碎石的声音。傲慢不羁的金翅鸟王出奇的安静老实,又行了许久,他感觉身下一陷,身周无数颗粒状的东西涌涌而来,无数沙沙沙沙之声盈耳。那些颗粒状的东西擦过身体,有粗粝的质感,像是砂砾,但厚沉沉的,如同壁垒。地狼带着他,像是在沙海壁垒里穿行。
猛地一下,从无尽的黑暗中,犹如破壳而出,金翅鸟王的眼瞳打开,细细碎碎的光芒连成一片,初时并看不真切,只觉得一片绿幽幽地,冰冷的颜色。
驮着他的那头地狼,将他从背上甩下去,金翅鸟王在地上滚了一滚,想要发火,又隐忍下去。
一头头地狼摇身一抖,皆变成一个个雄壮的汉子。
这里的光芒不太亮眼,所以金翅鸟王还是看不太清楚,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他被束缚着双翅双臂,只能自己跪地爬起,还不待站稳,便听到前方高处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金翅鸟王,许久不见,你看上去可不怎么好啊。”
金翅鸟王闻得那道声音,浑身一颤,立刻朝声音的来处转首。
一束光从顶上照下来,前方的高处,一座古朴的王座,幽绿的颜色,宛如无数粗壮古藤盘根错节的组合而成。王座上一个高拔强健的人形,浑身漆黑一色,像一簇黑色的火焰。
王座并非古藤,而是绿色交错的幽骨。颀长的骨骼,显得极其柔韧,交织盘绕,从上方垂下,于地下龙蛇盘踞一般,交错层叠,构成赫赫王座,王座前,霍然九个硕大头颅
每一个头颅都张着大口,像龙头,却遍布尖锐利角,就连颚骨两侧都生着角,黑洞洞地十八只眼窝,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对着下面。
这王座,竟是一只巨型九头兽苍兕的遗骸
那黑色火焰般的人影,将九只狰狞兽首踩在脚下。
“多多摩罗”金翅鸟王看不清楚,但凭感觉,那股强大的威压如同有质,沉沉地压在他头顶,令他几乎连头都仰不起来。能够给他这种感觉的,天上地下,只此一个。
金翅鸟王身形高大,可他站在苍兕骸骨形成的王座之下,竟显得十分渺小,费力的抬着头,却不敢直视。
这是一个奇特的地域,庞大的王座四周,如同沙海,砂砾浮空,如同沙雾,形成了壁垒屏障,看不出究竟有多厚,密匝匝环绕,若不是有地狼,换做别的什么东西,根本难以进出。而脚下,也是恒流的沙尘,足践其上则陷,其深难测,沙中时有什么东西拱过,就像水中鱼鳖游动,而金翅鸟王和地狼化成的人,所站立的并非地面,而是从沙中生出的一株株奇特植物,石蕖青色,坚而甚轻,一茎百叶,一花千年,名为沙澜。
地狼之中最大的那一头,背上驮着那清冷孤高的女子,从壁垒屏障后面钻出。
女子轻盈跃下,站在一片沙澜上。
“成君,辛苦你了。”王座上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这地域里四面回荡,嗡嗡有声。
成君修长的身侧,挎着长刀,躬身一礼,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灰色的地狼变成一个灰发灰眸的壮硕男子,身上披着兽皮,向王座单膝跪地。“总大将。”
“竟然真的是你,多摩罗”金翅鸟王震惊不已,“你的禁锢什么时候解除的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幽墟”
金翅鸟王如此震惊,只是因为幽墟实在特殊。当年不周山仍在的时候,连通天与地,山有九域九重,而不周山下直通九幽,又有九域,最深之处便是幽墟,如同苍灵之墟下的归墟一般,只是这里是远古时期不周山大妖,乃至神族的埋骨之地。但即便是他,也只是听说过,知道幽墟的少之又少,后来,听说这里成了三界最残酷的监牢,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谁被打入过幽墟,除了多摩罗。
“不错,这里就是幽墟。”多摩罗从王座上站起来,他身上似乎是一件黑色的长袍,但又不是,如同黑云簇拥着他,随着他的动作升腾翻卷。
多摩罗一路从王座朝下而来,黑烟一样的袍尾拖曳着,又在他身后宛如披了一件长长的披风,随着他不断翻涌。金翅鸟王竟然控制不住往后退,他本就高大,可多摩罗看上去比他显得还更加高大,他缓步而来,看不到他的步伐,但每一步似乎都重重踩踏在金翅鸟王心头,让他感到心颤不止。
“你想不想好好看看这里”
多摩罗低沉的开口,声音却在金翅鸟王耳边炸响,金翅鸟王吓着般一缩。
根本容不得金翅鸟王说好,还是不好,也完全不需要他回应,多摩罗伸展双臂,沙澜下面恒流的砂砾如大海扬波,翻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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